接着刘阿大又教徒弟说唱一些旧有的套词儿。镩元和人年轻,记性好,嗓子亮,不但记熟了师傅教的传统的词儿,而且因为有文墨,还会临时即兴发挥地改编创新。莲花落的词儿虽然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总是觅啥人说啥人好,投其所好地说一些奉来话与吉利话,听者眉开眼笑后,大方地施舍一些残汤剩饭和一二铜钱。从此,郑元和就有了乞讨的本钱,从而乞讨有门,不愁吃喝。两个同行,经常夸奖他好徒第,青出于蓝胜于蓝,赛过了师傅!”
郑元和再不去寒窑一个人独处,而在财神庙里三人同居。小集体象个小家庭,刘阿大就像个家长。早晨,大家分头出去乞讨。晚上归来后互相交换各种食品,吃得津津有味。铜钱都统一交与刘阿大保存在一个秘密墙缝里,怕的是有小偷光临衣食足,然后知荣辱。郑元和当然不会满足于沿门乞讨的生涯。他以静待动,利用乞讨之便,走遍长安城的东西南北万户千家,寻找旧情人李亚仙要讨一个说法,然后再说下一步棋怎么走?但是,长安城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首屈一指的超级大国的国都。城高壕深。四个城门象四只巨人的眼睛。人口超过了百万。每天,随着东方的晨曦的降临,城中心四个大街交汇处的钟楼上便响起了清脆的“咣-咣的声音。上朝的文武大臣便都从各自的府第衙门中聚集到大明宫的金銮宝殿上,向金龙宝座上的大唐天子跪拜如侠,齐呼万岁,然后,就有手执拂坐的值事汰监高声讲道:“文武有事扭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与此同时,做的、绶商的、卖吃食的、拉车的,抬轿上了街头,万头攒动,摩肩擦踵地交相往来,你喊我叫,造成了车如流水马如龙般的嘈杂的市井之声。傍晚,随着夕阳的落地,夜幕的来临,鼓楼上“咚--咚一一咚,的鼓声敲响,四个城门紧闭,仕农工商便都相继各归其所,大街上渐渐少了行人。
一天又一天,这种周而复始的生活,使郑元和慢慢地习惯了。尽管他每逢行乞到一处,手中摇着竹页板,口中说唱着莲花落,可眼睛却在搜寻着李亚仙的踪影。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像大海捞针一样,谈何容易?但是他坚信:山不转水转,地不转人转,肘间会给人机会的,总有一天会出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
冬去春来,积雪消融。长安城内外又是一片繁花似锦。杨柳绿了,红桃开了,槐花香了。城里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游春活动。曲江池水面土又是游船画舫穿梭不停,歌声笑语交织不断。
有一夫天气晴朗,郑元和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他拜别了师像,走出庙门,让全身沐浴在灿烂的春光里。
他信步来到曲汪岸边的一个小吃铺门前时呱睡哒,呱哒哒”地挥动着竹页板。这是卖豆浆油饼和蒸糕的小店。店内食客很多。女店主正在忙着招呼客人。郑元和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门,便大声地说唱了起来。
莲花落,莲花落,
放开嗓门说一说。
这个店,真正好,
四方食客往这跑。
这个店,很有名,
薄利多销不坑人。
这个店,真热闹,
客人吃的大汗冒。
这个店,真干净,
吃了保你不得病。
这个店,要发财,
保你下回还要来!
“说得好!”女店主听了,一双胖服笑成了一条线,浑身都感到舒畅:这是在当众夸奖地宣扬她哩。一碗豆浆,两个油饼就慷慨地施舍到郑元和自带的大碗中。
“谢谢!谢谢,寒元湘接过来也本落座,站着就狼吞虎咽地吃光喝净,早点就算解决了。然后,双手把嘴一抹,又迈步来到一家酒旗高挑的大酒楼门前,竹页板一敲打,吸引了酒保和老板的注意后,又大声地说唱了起来:
莲花落,落莲花,
迈步来到大酒家。
掌柜的,请过来,
和和气气好生财。
众客官,请坐好,
人人酒足饭又饱。
这家的酒就是醇,
喝了叫你添精神。
这家的酒就是陈,
喝了叫你长才能。
这家的酒就是香”
喝了叫你血气刚。
这家录酒就是好,
童叟无欺齐称道!
掌柜的听得来眉飞眼笑,心想:这不是在给我作义务广告吗?高兴之余,就顺手在腰间的钱兜里掏出一把铜钱递在了郑元和手中。
郑元和接过来点头说了声“谢谢,恭喜发财!”然后又高兴地准备产擗另,家。走着走着、,迎面和一个东张西望的青年人相撞,两个人都捧倒在地。
“拖歉!拖歉!”郑元和首先爬起来灏不上拍打尘土就先把对方扶起说,没有摔伤哪里吧?”
“怎么没有摔伤?”青年人出言不逊地说你他娘的,走路也不长双眼睛,把老爷我给撞坏了!”
“是你先撞我的!”郑元和加以申辩。
“是你先撞我的!”青年人横盾怒目地毫不讲理:“赔老爷的医药费!”
郑元和认出来了,这不是外号叫曲江霸的地头蛇嘛?看来,他还没有认出自己就是去年与他在卖花船上相争执的人。惹不起,躲得起。连忙掏出刚刚乞讨来的五枚铜钱交与了对方。
曲江霸冷笑了一声,把铜钱在手申摇了摇后说:“哼,就这么一点钱?还不够老爷我塞牙缝哩。”
故典女学故专我,我没有了。
“役有了?让老爷搜一搜。不怕你他娘的是个乞儿。老爷我是闫王爷不嫌鬼瘦的。”曲江霸动手在郑元和身上及身背的大布袋中搜査,果然没有搜出钺来,这才骂骂明咧地又走到另外地方去无事生非地横行霸道了。
郑元和摇了摇头心想:“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堂堂帝都长安,当今天子眼皮底下,竟有这么些欺人坑人的地痞恶霸,怎么也没有官员们出来管一管?简直是不成体统!”
一个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人与郑元和擦肩而过。很快,他又转过身来,大歩追上了郑元和。他用手擦了擦昏花的眼睛,从头至脚地把郑元和仔细打量请问,你贵姓?”
郑元和摇了摇头乞儿,还有哈姓!”
“你,你姓郑吧!”
姓念乞不余郑。
“你,你是人还是鬼?”
“青天大白日的你胡说些啥?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你是郑元和少带老人惊喜地大声说道乐道德不是说你已经死?老爷可气坏了。老夫人在家中为你设起了灵堂,立起了灵牌。她;她连眼睛都哭肿了多久了哟!”
郑元和认出来了,眼前的老人就是常州家中的老管家名叫宗禄。真是傲梦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解逅相通。开始,郑不愿说出自已的姓氏,柏丢了郑家的人。及至对方认出了自己,听说老母为自己哭肿了服睛时,这才悲从中来地引发了思亲之情,从而承认了本来身份“老管家,你为何到此?”
“老爷奉天子传诏进京述职。老奴我随同前来:老爷听人说这曲江地面有大好风光。今夫是特意忙里偷闲来观光的。
“啊?他,他现在何处?”
“就在那边茶舍喝茶!老奴我是奉命先来雇只游船的。
郑元和听说老父来了,心中是又喜又怕。喜的是父子可以觅面,怕的是无脸相见,相见后定会挨一顿饱打。宗禄仔细打量着少爷,只见郑面和满脸污垢,头发斋镍象“莲韦。衣衫衮破又脏袖永里捞出来的。一双破鞋连大拇指都露在了外面。老管家心酸地说,少爷;你昨落到这般玴步了哟?”
我是知道的。见了我如今这个样儿,定会大骂我败坏门风,辱没祖先,不把我打死才怪哩!我怕,我不去!”宗禄在郑家凡十年了,是眼看着郑元和从一尺长的婴儿长成了七尺高的汉子的。因为自已无家又无子,对三十亩地一根葱的独苗亩的少爷和老爷老夫人一样,是非常地喜爱。他也鲔道老爷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刚烈脾气。少爷此去少不了是要挨顿打的,但是打一打也好,让少爷取点教训,以后好改过自新嘛!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劝说道去吧,去吧!别怕,别怕。常言说,虎毒不食儿。老爷觅你死而复生,定会喜出望外,高兴还来不及哩。哪能还打你啊?”
“要是打了怎么办?
“老奴我会讲情!”
“讲情不准呢?”
“老奴我拼老命拉着他!”
“老钦我栽状在少爷身上八代替你,这该行了吧。
一来有父子夭性,二来有老管家的庇护,郑元和这才答应去见严父,不过,心里仍然像十五个永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地深为不安。他估摸一顿臭骂和一顿打是一定少不了的。骂就骂吧,打就打吧,豁岀去了!我这个作儿子的,也的确是太不争气,太有辱门庭了嘛!他硬着个头皮,随宗禄一道走向了茶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