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诺明替安心将名字签了,工作人员也没有在这里多待一秒,安慰的话也始终没有说出口,摇摇头变离开阴冷的太平间。
良久,安心睁开费诺明的怀抱,一步步走向床沿,缓缓的伸出手,颤抖着将白布一把掀起来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将白布下的一切尽收眼底,而心也为之狠狠一颤。
“安心,别看了。”费诺明倒吸了一口气,伸手直接将安心拉回怀里,双手覆盖子安心的双眼上,可是这都已经晚了。
白布遮盖下的安渊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着四个字来形容,看到他的遗体,费诺明就已经明白安渊的死因,他的肚子扁平的像一块木板一样,肚子里的内脏也早已经血肉模糊,这一定是被车子从中间直接碾压过去,估计是当场死亡。
安心在费诺明的怀里一直不停颤抖,而她自从踏进医院却始终没有再哭过,不是眼泪已经哭尽,而是她已经难受到忘记了该怎么哭。
“诺明,你松手,我要去看我妈妈。”安心的声音沙哑的就像迟暮老人的声音一般,那是她在努力的压抑着心里的痛苦。
“安心,别看了好吗?”费诺明不敢松开手,安渊和连琳芳一起出的车祸,安渊死相如此恐怖,连琳芳又能好懂啊哪里去?他真怕安心看见了会受不了。
“你松手!我要看!”明明是愤怒的语气可声音却不大,安心使命的挣扎,奈何费诺明铁了心不肯松手她怎么也敌不过,最后她直接张口在费诺明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费诺明手臂吃痛,他知道此刻的安心需要发泄,如果他受一点皮肉伤的痛能让安心好过一点他愿意,安心咬得越重他反而更开心。
直至嘴里渗出红色的血丝,口腔里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咸味安心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松开牙齿,抬头看向费诺明,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眼睛里泛起酸意,眼泪顷刻间滑落而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伤你的,诺明,我求你了,让我看看妈妈吧,如果你阻止我,我会恨你的。”
一个恨字让费诺明闪神,怎么能让他爱的人人恨自己呢?
只是这一片刻出神被安心找到机会,用力一推开费诺明,拔腿跑向另一张床边,人还未到手便伸向白布,一甩手抓起白布向身后一丢,眼睛死死的盯着床上的连琳芳的遗体,只看到连琳芳那瘦弱的手臂被安放在断臂处下,安心呼吸停滞,眼前一黑直接昏厥。
睁开眼入目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是同样白色的被子和悬挂在半空的输液瓶,无疑这里是医院的某件病房。
安心一直以为她不会再醒来,梦里,她梦见了爸爸妈妈笑着说要来接她,他们的笑进在眼前,熟悉的让她不舍得睁眼。
看向窗外天还是亮的,安心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病房虽然很安静,但是小小的病房却围着很多人,就连上次见面还在国外的韩升和韩静姿也都在,还有两个人也让安心很意外,费诺明的爸爸妈妈也在,大家显然是已经发现安心已经醒了,安心支起身体看向费老先生问,“伯父伯母怎么你们来了?”
话未落安心就感觉到其他人诡异的表情,那种气氛就让人感觉到特别的沉重,安心以为大家都在为她担心,于是特别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和韩升道,“你和静姿怎么也回来了?巴黎那边的会展还没有结束吧?”
“安心,我们担心你哪里还能在巴黎待得住。”韩静姿一说话眼睛就红了起来,侧过脸就偷偷的擦了一把眼泪。
“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安心明白这次的会展对公司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韩升很韩静姿放下大力那方面的工作飞回来她很感动,也因此愧对他们,她总是给人添麻烦。
“安心你不要多想,我们公司的会展已经结束了,那边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有陆斯撑着,只是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叔叔和阿姨的事情你要想开些,还有……”韩升话似乎还没有说完,但是却突然闭了口沉默了下来,深邃的眼眸里写着安心看不懂的情绪,似纠结又非纠结。
“总之谢谢你们。”安心对韩升心里很感激,爸爸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一夕之间却全部离开了她,还好还有朋友还有费诺明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忽然想到爸爸妈妈是死于车祸的,安心问,“对了,撞死我爸爸妈妈的司机来过医院吗?”
病房一瞬间无声,几人都紧张了起来看着安心却没有人开口回答,甚至好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看着大家都保持缄默,安心试探的问,“是不是肇事司机逃逸了?”
“不是。”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回答了,安心看向开口的付狄,“那?”
这下连付狄都沉默了,安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为什么大家都突然沉默了?她只不过是问肇事司机有没有来过医院,这个问题很南回答吗?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费老先生终于走上前,轻轻的将安心的手握在掌心,安心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手轻微的颤抖。
“伯父?你怎么了?”安心的印象中,费老先生就想老孩子一样是个开朗的老人,只是她没有想到费老先生会忽然的用他那颤抖的双手握着自己。
“安心,费家对不起你。”说着费老先生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俗语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又何况是像费老先生这样的年纪又有身份地位的老人?
费老先生松开手转身把站在病房门口附近的费夫人扯了过来,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几乎是带着怒气,直到把不甘愿的费夫人拖到病床前彩松手,忽然抬高声音道,“你还不道歉!”
安心被费老先生的这一言一行弄的郁闷了,也被他突然大声起来说的话吓了一跳,“伯父,你这是?”
费夫人被自己的丈夫不得已的拖到安心面前,接着又被吼了一句心里顿时来气,但是又碍于自己的丈夫正在起头上而自己也确实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只好厚着脸皮,别扭的说了句,“安心,对不起,对于你爸爸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费夫人从小就是陈家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嫁给丈夫后在家里依旧是被宠着,从没有向一个小辈这样低声下气过,所以在道歉的时候心里别扭的很。
“什么意思?您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安心闷了,或者说她的脑子里一时间停止了思想。
“安心,你要找的肇事司机就是费诺明的妈妈,林慧慈女士。”付狄几乎是咬着牙齿将林慧慈三个字说出口,他的目光尖锐的像把刀子,恨不得将费夫人一刀刀凌迟。
付狄的一句话对于安心来说就像五雷轰顶,这话听上去是那么的荒谬可笑,她不禁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付狄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爸爸妈妈一直都在镇里又没有去c市,伯母怎么可能会撞死我的爸爸妈妈?”
付狄也多希望这是玩笑,玩笑过后安心的爸爸妈妈还能活的好好的,她是那么的爱她的爸爸妈妈啊,可是老天怎么能这么残忍?自己的双亲被自己最爱的男人的母亲开车撞死,这样的答案谁能相信?谁又能接受?又何况安心这样柔弱的女孩子?看着安心渐渐苍白的脸色,付狄实在不忍心将那些更加啊残忍的话说出来。
“付狄,你告诉我这是玩笑对吧?”付狄那沉重的表情比什么回答都来的真实,安心就像在迫切的求证可是又急切的希望听到付狄说是开玩笑的答案。
“玩笑?安心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玩笑?可是呢?这都是事实,安心即使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你也必须知道!”付狄看着一直沉默的费诺明咬着牙,他知道费诺明在害怕什么,他也知道当他把这些真相说出口后就意味着什么,可是他还是要说,他要让安心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由于什么造成的,“安伯父按伯母是没有去c市,但是费夫人却是千里迢迢特地从c市到平县找安伯父和安伯母,而找他们的原因尽然是那么的讽刺,大老远的找来就是为了让伯父和伯母不同意你和费诺明订婚,目的就是要拆散你和费诺明!”
付狄突然冷笑起来,看向费夫人的眼神更是带着浓烈的怒气和恨意,“只是费夫人没有想到,跑到了安家的大门口却没能找到安伯父和安伯母,打听了才知道伯父和伯父去了乡下同事家喝喜酒,为了达到此行的目的,费夫人又不辞辛劳的开着车去乡下找伯父伯母,结果没有想到半路上撞死了人,刚巧的就是撞死了自己这次来要找的两个人。”
付狄的话已经说完了好一会儿,而安心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直未听见她的一字一句,她似乎失去了语言能了,出除了那无声的眼泪,她几乎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僵直的半靠在床上,她的目光始终锁在费夫人的身上,很努力的在消化这付狄道出的事情原由,她忽然笑了起来,她不知道此刻她还能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心里所想,笑容到了脸上却又转变成讽刺,带着眼泪的微笑,若不是疼痛到不行安心又怎么会笑的出来?
“哈、哈、哈哈……”在这异常安静的时刻,安心的笑声尤为突显,她的笑声断断续续,伴着眼泪一颗颗滚烫的滑落。
“安心!”费诺明飞奔至安心的身边,不顾安心手上还在输液,将安心紧紧的抱紧,他的心剧烈的跳动,好像还能听见心在胸腔里碎裂的声音,除了紧紧的抱住安心他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话,这一切是他母亲的错,他开不了口求安心原谅他母亲,他比谁都清楚安心父母在她心中的地位,他曾经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过按爸爸按妈妈对她的疼爱,那是犹如心尖的至宝。
“费夫人!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费劲心思的拆散我和诺明!一次又一次!第一次见面表面上喜爱我背地里却不认我做你的儿媳妇,这也就算了,第二次又找来个什么方萍,耍尽手段的逼迫方萍想尽办法拆散我们,费夫人你的心究竟是什么长的?”安心在也克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和恨意,“现在你得意了!我成了孤儿,我的爸爸妈妈都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
安心用力的从费诺明的怀抱挣脱开来,像只困兽一般愤怒,“诺明,你可知道你的初恋为什么会结束吗?你真以为你被方萍背叛了?哈哈,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妈妈当初又是用什么方法逼迫方萍离开你的身边,费夫人,你可真是擅长威胁和逼迫这种手段啊,当初用方萍父母的工作和弟弟的学业威胁方萍迫使她离开诺明一个人离开中国踏上陌生的国家,丢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生自灭,好言说什么送她出国深造,你根本就是不让她有出现在诺明眼前的机会,那一次你成功了于是你骄傲了你得意了,三年后又想故技重施,再次用她父母的退休金和她弟弟的工作威胁她回国帮你完成拆散我和诺明的任务,甚至还给方萍弄出什么癌症证明,只是你没有想到吧,方萍没有拆散我们反而让我们更加的相爱,你更没有想到方萍竟然会突然反悔离开中国并且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吧?费夫人!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你不是人!你说,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你故意开车撞死的!意外根本就是个幌子,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为我的爸爸妈妈报仇!你这个杀人凶手,打死你!”
安心说着情绪越发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把费诺明推开,拎起桌上的花瓶直接奔向费夫人的位置。
“啊!安心!”韩静姿惊得大叫着,扑过去就想拦住安心。
韩升的反映更快,伸手直接把安心拽住压在自己的怀里安抚着:“安心,你冷静点。”
“放开我!让我为我的爸爸妈妈报仇,凭什么我爸爸妈妈似地那么凄惨而她这个杀人凶手还可以逍遥法外的站在这里!”安心手脚不听的挣扎,见挣脱不开,直接把花瓶扔向费夫人,见费夫人早有准备的闪开后更是气的手脚一阵狂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