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寒烟到了费家,费家很意外,但非常热心地接待了她。梁寒烟觉得事关费家的女儿,所以并没有避讳什么,她说到了费晓玲和文翰的事。晓玲的爹和哥哥一开始都在座,待她说起小夫妻两个好像有点问题的时候,亲家翁和晓玲的哥哥就借故避开了。
梁寒烟心中有点好笑,自己说的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也没什么值得回避的,晓玲的哥哥避开也就罢了,她爹也躲开就没必要了。梁寒烟心里说:亲家母知道了以后,还不是要对丈夫说吗?看来晓玲的爹爹真的是个迂老夫子,连儿子都一样,难怪晓玲的性格是那种样子。
梁寒烟说得很委婉,晓玲的妈听亲家母一说完,就感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等到了晚上,她把亲家母说的话对晓玲的爹一学说,两人都有点担心起来。第二天,他们就对梁寒烟说,他们夫妻两个都想去滨湖,看看女儿和女婿,也看望一下亲家公。
梁寒烟为了不给儿媳造成新的压力,和亲家商量好,她先回去,他们则等一两天以后再去滨湖。其实她这么做有点掩耳盗铃,当她回到家里,费晓玲没有听她多说此次平江之行的事,就感到婆婆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又过了两天,她的爹妈突然同时来到了夏家,她心里更明白了。
费晓玲看到自己的爹妈踏进门来,不禁悲喜交集。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她强自控制住了情绪,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
晓玲的爹妈和夏玺臣夫妇寒暄着,尽着拜访时客人该尽的礼节。双方落座、上茶,晓玲的妈端起茶杯,嘴唇略沾了沾茶水,就打声招呼叫上晓玲离开了。
母女两人进了晓玲的房间,房门还没有关严,晓玲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妈连忙关好房门,将女儿拉到桌前坐下,这才低低地问了声:“晓玲,你怎么啦?别哭,有什么事都对妈说说。”
晓玲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满腹的委屈却不知道怎么说,抹着泪没说话。
晓玲的妈想起亲家母说的话,到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绕着弯说了几句铺垫的言辞,就直接点到了主题:“晓玲,是不是你和文翰之间有了什么问题?你们成亲也有段时间了,按理说该怀上孩子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晓玲刚有点恢复的情绪一下子又失控了。
费晓玲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但是又怕被别人听到,想强行忍住,直把她憋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哭声,抽抽泣泣、断断续续的说:“妈,文翰他已经很久不理我了,我……,我……”
她妈着急地问道:“文翰怎么会不理你?怎么不理你了?”
晓玲说:“他也不是不理我,只是很少和我说话。在他爹妈面前,他也和我说几句,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和我差不多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妈又问:“那你们晚上呢?他也不理你?”
晓玲点点头。她妈怕自己没有说清楚,追问道:“我是说他现在不要你了?”见女儿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变了种问法,“我的意思是他不动你了?”
晓玲听明白了,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回答:“他已经有几个月没要我了。晚上他自顾自睡觉,一点都不理我。”
晓玲的妈听了女儿的话,无言以对。她明白女儿和女婿之间的问题大了,但是想不明白原因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女儿。她又问了几句,渐渐将话题扯开去,以淡化一点女儿的痛苦。等到女儿稍许平静了一些,她就回到了客厅。晓玲不愿意马上随母亲出去,留在了自己的房里。
这时候,夏文翰被夏玺臣派去的丫环叫回了家。他进门见到岳父母,显得有点尴尬。费晓玲的妈对他有气,脸色很不好看,当他向她请安的时候,她也显得爱理不理。晓玲的爹对女婿稍好些,虽说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但还算过得去。
晓玲的爹妈在夏家住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们看出了女婿对女儿根本没有夫妻间的那种情意。他们和夏玺臣夫妇商量了许久,晓玲的爹也和女婿单独谈了一次。他们没能弄明白女儿和女婿之间为何会如此,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对小夫妻两个说的话,能不能起点作用。
两天后,他们回平江去了,带着遗憾,也带着对这门亲事深深的后悔。
岳父母走后,夏文翰得到了解脱。他对岳父母说的话并非无动于衷,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想有所改变。但是,当他和费晓玲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却依然对妻子没有热情。
费晓玲听从了爹爹的话,想要对丈夫主动一点,好一点,以此来逐步缓解夫妻间的冷淡。但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熏陶就是女子要有妇德,不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让丈夫对自己感兴趣,同时又不被丈夫看成****。她根本不明白夫妻之间的情话绵绵,还有性交流,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她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一旦向这方面努力,就显得极其勉强,显得很假。她的这种努力于事无补,反而是弄巧成拙。
夏文翰知道妻子是个好女人,两人之间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的原因在自己。她对费晓玲心怀歉疚,在岳父母走后,他做了一些努力。首先是白天他不再躲到外面去,尽量留在家里,即使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陪妻子,也至少留在了妻子能看到的范围内。到了晚上,他试着和妻子说说话,也试着尽一尽丈夫的本分。但是,他发现和妻子之间实在没有可以谈说的话题;而只要他尝试着重新开始行夫妻大道,妻子的反应依旧是一如既往,而且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夏文翰受不了了,他决定和妻子好好谈谈。他想与其这样双方都痛苦,不如把话说明白,就此分手为好。
这天晚上,夏文翰鼓足了勇气,在费晓玲给他打好洗脚水之后,没有把脚伸进水里,而是对蹲着身子想为他脱鞋袜的费晓玲说:“晓玲,你起来,坐好,我有话对你说。”
费晓玲抬头看了看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好,等着他开口。
夏文翰见她那种无助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但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说了:“晓玲,你是个好女人,如果哪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娶了你,那是他的福气。可是我们现在却过不到一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费晓玲平时在夏文翰说话的时候,一般不会插嘴,都是静静的听他说完。今天却突然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很深的幽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不能让你喜欢我。”
夏文翰一听,心想这是什么逻辑?他没有接晓玲的话,还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晓玲,我们这么过下去,双方都很痛苦,我想,我们不如分开吧。”
费晓玲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那里,半晌才说:“文翰,你是不是心里另外有女人?所以一直不喜欢我。”
夏文翰一脸郑重地说:“没有,我没有别的女人。我不骗你,现在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是因为有了别的女人才不喜欢你,而是我们两个的性格实在合不到一块。我想与其这么别别扭扭的过着大家难受,还不如分手的好。你还年轻,一定可以找到称心如意的男人的。”
费晓玲这次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决绝:“我不分手。你可以不要我,不把我当成你妻子,但是我既然嫁给了你,这一生一世,你就永远是我的丈夫。”
费晓玲说完这几句话,破天荒地没有再服侍夏文翰洗脚,而是自己去收拾了一下,一声不吭钻到自己的被窝里睡下了。
夏文翰见她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心想今天就说到这吧,等她想上几天,然后找机会再和她说。
两人各自一个被窝,背对着背躺着,但谁都没睡着。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真正做到了“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