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北方的匈奴入侵,卜式上书给朝廷,愿意用自己家产的一半来支援边疆的战事。对此,不少人议论纷纷,说卜式发了财,又想当官了。汉武帝也派了官员去拜访他,官吏来到卜式家,开门见山地问:“皇上派我来,感谢你慷慨之举,顺便问一下,你是不是想当官呢?”卜式回答说:“我本是山村野夫,从小只知道如何放羊,对于出入仕途,我是不习惯的,还是继续种田、放羊对我来说更好。”使者一听,认为既然不想当官,那么献这么多财产出来,一定是另有原因,就又问道:“是不是您家中有什么委屈冤枉的事要倾诉呢?”卜式说:“没有。我自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什么争执。乡里的人们,特别穷的,我就借粮、借钱给他们。为人不善的,我就教育他们。周围的邻居乡亲,大家都和我卜式相处得非常和睦、融洽,哪里有什么委屈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与我有仇呢?”使者一听,说:“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不想当官,也不是有什么事情相求,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呢?”卜式很郑重地说:“天子派兵抵御匈奴的入侵,我个人的愚见是,圣贤者为国家出谋划策,勇武者为国捐躯,有钱的人责无旁贷地应该贡献出自己的财产,只有这样全民一心,才能把入侵的匈奴赶跑,我们人民才能过上安定的生活。”皇上的使者听了以后,回去报告了汉武帝。汉武帝就把卜式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一番话告诉了当时任丞相的公孙弘,公孙弘听了以后对皇上说:“卜式这么做,违反人之常情呀。这种人也许有什么别的企图,这种事最好不要四处宣传,不能视为榜样,否则法度就乱了。臣请陛下不要答应他为好。”这样一来汉武帝也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卜式则仍然回去****的老本行,种田,放羊。
过了几年,正好遇上匈奴的单于浑邪投降,朝廷感到财政开支过大,国家的府库全部空了。连年的作战,也造成了大量的游民无家可归,他们也全靠着朝廷的赈灾救济。但为数太多,朝廷也不可能全部救济,供给他们生活。卜式知道了,又拿了20万钱给河南太守,用来救济流民。河南太守向朝廷上报了用自己的财产救济流民的人的姓名,汉武帝一看就想起了上回卜式捐财产的事,指着花名册说:“这不是上次那个非要把自己一半财产献给国家以支持抗击匈奴的卜式吗?”于是赏赐了卜式守边地的士卒400人,卜式又把他们全部归还国家。
对于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才是物尽其用。卜式不吝财,是因为他完全知道这个道理。
(五)贪图安逸
不思进取
人生能有多久,不到百年时光;天地是暂居的旅店,光阴是永远的过客。如果不自己警觉,一味纵情取乐,就会乐极生悲,像秋风过后草木凋零一般。人生是有限的,如果放纵自己去享乐,而不思奋斗,则会一事无成。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像一句老话说的:“好吃不如饺子,立着不如倒着”,如果把这比作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是再形象也没有了。贪图安逸,等于自我毁灭。一旦人处于安稳舒适的环境中,就会忘记忧患的存在,消磨了自己的意志,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哪里谈得什么发愤图强?所以古人把贪图安逸享乐比喻为是在饮用毒酒,味道虽然甘美,喝下去却是要致人于死地的。
不取安逸,首先要懂得珍惜光阴,在有限的人生之中做更多的事情。曹操戎马一生,他在《短歌行》中写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告诉我们人生苦短。只顾贪图享乐,就什么事业也无法造就。
其次,不取安逸,要积极进取,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自然会意志消沉,退一步也可能蜕化成为社会的害虫,为人们所厌恶。谁都知道,运动是事物的根本属性,人也不例外,唐朝孙思邈《养性启蒙》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是运动的缘故。欲望不能放纵,放纵就要造成灾祸。”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工作,才能不停地奋斗,永不止息地前进。
三国时刘备,曾经和刘表在一起,一****去厕所回来时,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刘表感到奇怪,问他原因。刘备说:“以前身体不离马鞍,大腿上的肥肉都消下去了;现在不骑马,肥肉又长出来了。光阴如流水,老年就要来临了!可是功业还没有建成,我因而感到悲哀。”
晋朝陶侃,字士行,本来是鄱阳人,后搬到庐江的浔阳。陶侃早年孤单贫困,范逵向庐江太守推荐他,做了主簿,后来升为广州刺史。他每天早晨把100个坛子搬到屋外,傍晚再搬到屋里。人们问他原因,他回答说:“我正要为收复中原出力,过于悠闲安逸,恐怕担当不了重任,所以经常劳动。”后来陶侃统领8个州,名声显赫。
刘备和陶侃都明白不取安逸生活才能成就大事的道理,所以他们才自觉地进行自我约束。古人认识到了贪图安逸,人就没有雄心壮志,惧怕艰苦的生活,害怕磨难,养成骄奢之气,面对挫折则放弃自己的志向,那又怎么能立身立国呢?整天沉溺于安稳的生活,陶醉于快乐的享受,根本不可能磨炼出顽强的意志,而且还有可能因为贪图享乐而招致灾祸。所以要弃安逸,艰苦奋斗,才能做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
刘备因为大腿上长了肥肉,而害怕自己大功未成,大事未立,而不图安乐。即使是刘备这样一个相当自觉地克制自己贪图享乐心理的人,有时候也不免成为安逸的俘虏。但刘备毕竟是胸怀大志的人,这一次他能从安逸之中摆脱出来,是他的一位夫人的功劳。
刘备有位甘夫人,长得玉骨柔肌,态媚容冶。刘备驻守徐州时,闻甘氏艳名,便纳为妾。后来刘备的原配夫人糜夫人早逝,刘备便扶甘氏做了夫人。由于甘夫人天生丽质,加之肌肤白若霜雪,令刘备非常陶醉,连逃命途中,也与甘夫人形影不离。后来,有位河南人献给刘备一个精致的玉人,高3尺,栩栩如生,光彩照人。刘备爱不释手,便把玉人置于甘夫人房间内,使两者媲美生辉。在他看来,眼下自己有巴蜀这块地盘,而且外政内事有丞相诸葛亮张罗,不用他操心,于是常常一边拥抱着甘夫人,一边玩赏着玉人,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玉之可贵,德比君子,况为人形,而不可玩乎?”为自己玩物丧志寻找借口。这可急坏了甘夫人。她倒不是因为刘备爱玉人而吃醋,而是因为长此以往,复兴汉室基业何以成功呢?
深知贪图安逸后果的甘夫人,很了解刘备,她明白,刘备经过长期的艰苦努力,才由一个不名一文的贩草鞋的山村野夫而拥有了四川,建立了蜀汉政权。这当然可喜可贺,但这只是开头,应该更加奋发图强。刘备原有的计划是复兴汉室,灭曹操,吞东吴,统一天下。但是看着今天的刘备,自从建立蜀汉政权以来,安于平静的生活,不爱听别人的劝告,甚至宠信那些阿谀之徒,意志颇为消沉,大志即将磨灭。
长此以往,哪里还能实现他原来囊括四海复兴汉室的宏愿呢?甘夫人不能不忧虑。
她数次想摔掉玉人,又怕刘备不高兴,几次想谏言,毕竟自己又是不参政的妇道人家,不好直言。后来,甘夫人终于从玉人身上触发起灵感,想到了春秋时代“子罕不以玉为宝”的典故,于是以此为谏辞,稽古喻今,说服刘备。
这一天,夫妇二人正在闲聊之时,甘夫人说:“妾今天看了个故事。说古代宋人得了玉石,献给宋国的正卿子罕。可是子罕不但不接受,连看都不看一眼。献玉的人说:‘此玉呈玉人状,是一块稀世之宝,故而才敢奉献给你。’子罕却说:‘我平生以不贪为宝贵,你是以玉为宝贵,若是将玉赠送给我,那么,你我都丢失了宝贝,你丢掉的是宝玉,我丢掉的是廉洁这块宝。’所以子罕不以玉为宝,在春秋时代传为佳话。”
正当刘备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甘夫人又说:“现在曹操、东吴都未消灭,陛下你却以一块玉石玩乎股掌。你知道吗?凡是淫、惑必生变,千万不可长此以往啊!”
一向胸怀大志的刘备,也知道自己产生了安乐思想,所以听后,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撤掉玉人,摒绝奸佞小人,振作而务大计了。
春秋时期,晋国的公子重耳,被后娘骊姬驱逐出国,流落在外,娶了齐国的公主齐姜,生活过得很好。
跟他一起出亡的臣子共有9人,个个都有安邦定国之才,念念不忘国家的复兴,他们之所以抛妻离子,跟随左右,是寄希望于重耳能够回去兴帮建国。
但是,重耳在齐国已混过7年了,日夜沉迷于温柔乡中,根本已把复兴国家的大事忘记得一千二净。
和他一起出逃的大臣们都沉不住气了,想劝说重耳振奋精神,励精图治,复兴国家,不要再沉溺、陶醉于目前的安逸生活了。而且当时齐国的情况极其混乱,齐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帮助重耳复国?众臣想劝他早日离开齐国,到别的国家再去想一想办法,结果等了十多日却连重耳的面都见不到。
魏武子沉不住气了,说:“这像什么话呀?大家开始认为公子是个有作为之人,故不惜背井离乡,不辞辛劳地跟他流亡。但他却天天陪着新夫人,把我们撇在脑后,国事置若罔闻。7年了,一点成绩都没有,想见他一面,等了十多天连影子都见不着,这又怎能干大事呢?”
此时另一位大臣叫狐偃的说:“公子愿不愿意走,离开齐国,那是他自己的事,而要不要走,那是咱们的事。只要大家想好办法,时刻准备好行装,等公子一出来,就邀往郊外打猎,拥出城门,便劫他上路,到那里,他不想走也不行了,大家认为这样可不可以呢?”全体赞成这计划,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去,认为在这幽僻的地方,不会有人听到的。
可是当他们商议的时候,躲在树上的几个采桑女偷听了,她们是重耳夫人齐姜的侍婢,这天正采桑,见一群人围在树下开会,便停手屏息在树上窃听,回去的时候,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姜。
齐姜听了,斥责她们说:“不许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完,把她们统统关进一个密室里,半夜又偷偷派人把她们杀绝灭口。
然后,齐姜把事情告知重耳:“你的臣子们要你离开此地到别国去,今天在桑林密议,给采桑的侍婢听见了,我怕她们口疏传出去,引起麻烦,便把她们杀了,你还是早做准备,跟他们一起走吧!”
重耳听罢,眼睛一瞪,随即又皱起眉头,叹息道:“唉!做人不外乎求享受而已,何必东西奔波呢?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好了,如今安稳的生活,我已非常满足了,准备在这里了此一生,不愿意到别处去了。”
齐姜义正词严地说:“晋国的人民正等着你回去做主呢!难道你连国王都不愿做?兄弟之仇不想报?人民的痛苦一点也不放心上?国家的利益——”
“够了,够了,住嘴!”重耳生起气来,说:“我不喜欢听这些话,讨厌那些流离生活,这里就是我的家,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了!”
过惯了安逸日子的重耳,已经厌恶和惧怕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已不再拥有以往的雄心,也忘记了国恨家仇,安逸消磨了他的意志和毅力。
第二天,众大臣邀请重耳出猎,他也拒而不去。齐姜见他如此,悄悄地叫心腹去请狐偃一人来,在密室里,遣开侍从,细问狐偃。
狐偃说:“公子平常最爱好打猎的,近来很少外出了,诚恐四肢惰懒起来,荒废了武事,所以特来相请,此外别无他意。”
齐姜微微一笑,故意把话扯远,问:“这次打猎的目的地是哪里?是宋国还是楚国、秦国呢?”
狐偃一听,大吃一惊,暗忖她如何知道?还故作镇定地说:“打猎是不会跑那么远的。”
“本来么,打猎是无所谓路途远近的,而且要猎取的不一定是禽兽,有时还会猎人,是不是?”狐偃已发觉这话里有异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忙低下头,偷眼看她的脸色。
齐姜认真起来道:“还是我说出来吧!我已知道你们的来意了,借打猎之名,先猎了公子,劫他上路,远走高飞,是不是?”
“这个——”狐偃惶恐起来,不知所措。
“这个明白,但请老先生不要害怕。”齐姜忽然勇敢地站起来说:“我很明白你们是忠心耿耿的,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公子的前途,为了晋国的老百姓。——我昨晚也劝过他几遍了,他却执迷不悟,口口声声说死也不愿离开这里!”
狐偃这才放下心来,说:“难得夫人这样深明大义。”
“不过”,齐姜接着说:“我好歹都会把公子送出去的。这样吧,今晚我设法把他灌醉了,你们连夜载他出去,你看怎样,好不好?”
“好的,不过夫人——”
“你不用为我担忧!”齐姜说:“你们为了公子,可以抛妻离子在外流浪,难道我就不能为丈夫受点苦吗?公子是晋国的,属于晋国全体人民的,我怎能如此自私,使得众多的人失望呢?”
当晚,齐姜特设盛宴,夫妻对饮,重耳问是什么意思,齐姜就说:“我知道公子将要远行,特地给你饯别!”
“我何时对你说过?”重耳愕然说:“唉!人生在世,也不外乎几十年光景,过得去就算了,何必再到处漂泊呢?”
“可是你的臣子们要走呢,难道你不愿意?”齐姜进一步问。
重耳顿时色变,停杯不饮,怒容满面,对天发愣,不说什么。
一会,齐姜含笑问他:“你真是不愿意离开我吗?不会是骗我吧?”
“谁骗你来!大丈夫说不走就不走,拿刀尖顶着喉咙还是不走!”重耳摆出一副大丈夫气概。
齐姜嫣然而笑:“我是特地试探你的。那班老头子也是,居然想拆开我夫妻!告诉你吧,这桌酒,若你真要走的话,我是无法挽留的,那就用来饯别;不走呢,那是来庆祝我俩从此永不分离。”两人沉浸在欢乐中。喝着喝着,重耳酩酊大醉,倒头便睡。
齐姜赶紧用被褥将他盖好,叫人出去通知狐偃。狐偃和魏武子蹑手蹑脚,连被带褥,将重耳抬了出去,安放在车厢里,然后鞭子一扬,马蹄一蹬,车轮开始转动了。
齐姜呆呆地站在门口,频频向车子招手,忽然心里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假如没有齐姜的明义知理,假如没有齐姜的配合协作、自我牺牲,重耳也许会因贪图夫妻和美的安逸生活而客死他乡,也不过是一个受继母迫害的公子,哪里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呢?这全是由于齐姜和他的臣下们,深知要成大业必须首先控制住贪图享乐、安于平淡安稳的日子的心理,发愤图强才能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