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那位老兄在宿舍沉思默想,同屋一位同学告诉他,他暗恋着的那位淑女已有男朋友了。这话不啻晴天一声霹雳,把这位老兄震呆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平素说谎时那种神采飞扬的劲头荡然无存了。
为了让他坚信事实,室友拽着他到了一家咖啡馆门口,让他从窗户里往内瞧,这位老兄看见自己心中圣洁、美丽的小仙女正同一个相貌英俊的男生喝咖啡,二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回到宿舍,这位老兄一言不发,倒捧着一本小说发愣,一连几天寝食不宁。宿舍里为此安宁了好几天。
终于有一天,大家问起他的爱情计划,他只是凄然一笑,一副慨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哀情。
大家觉得又好笑、又可怜,把实情告诉了他:那天同他心上人喝咖啡的不是别人,正是同宿舍里的一位同学,他的父亲在一家电视制作中心做化妆师,改头换面巧夺天工,这位同学当时的英俊面孔正是偷学父亲手艺的成果。正说着话,这位同学取出化妆后的照片让那位撒谎师兄看,果然丝毫不差。当时这位同学以班级干部的名义约请那位担任系干事的女生商谈元旦演出的事,一些亲热的举动都是男生一厢情愿装出来的,只不过在咖啡馆的音乐、灯光与气氛里,别人看不出破绽。
揭发这些细节之后,大家告诉他,几天的痛苦折磨煎熬是他多次造谎欺骗大家所应得的惩罚,并让他记着这次教训,以后诚实待人。
果然,这事以后,那位老兄再也不造谎骗人,同宿舍的人也觉得安全多了。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那些造谎成性的人,你无论怎样对他进行戏诫、说服、忠告、敬告,都没有用。对这类人我们怎样揭穿他们的谎言呢?这还需智取。
战国时,齐王喜爱的一匹马死掉了,齐王很悲伤,决定用大夫的葬礼仪式来埋葬这匹马,他的理是那匹马战功赫赫,理当受到厚葬。其实这是个谎言,那匹马只是一匹赛马,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下面我们来看看,面对这样的谎言,齐王的臣子晏子是怎样揭穿的,他用的什么妙点子。
晏子听说了齐王要厚葬死马的消息后,决定规劝齐王,但齐王脾气十分执拗根本不听规劝,还把几位前去谏议的官员给杀了。晏子知道,如果像前面几位官员一样,肯定不会有好结局。
于是,他来到朝廷,这样对齐王说:“大王,我听说你准备用埋葬大夫的礼仪来埋葬你心爱的马匹,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丧仪规格太低了吗?”
齐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感到很诧异,问道:“你认为该用什么样的规格来安葬这匹马呢?”
晏子说:“你用葬王侯的礼仪为其下葬,让举国上下的人都披麻戴孝,为其哀悼,全国停止舞乐,斋戒三日,让大臣为它举着引魂幡,武将跪在路旁迎悼。这样,全天下的人就知道大王你把马看得比文武大臣还重,你的名气就大了。”
齐王听了这番话,羞愧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霎时明白自己举止的荒唐,于是改变了主意,将马剥皮剐肉,分给文武大臣吃。
晏子使用的办法便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策略。本来,齐王用谎言为托辞,把马当大夫对待,使朝中大夫受到羞辱,事情显得十分荒诞不稽,晏子给他出主意时,进一步扩大其谎言的荒诞性,使其看到这种荒唐举止背后的可怕结局:重马轻人,让文武大臣离心离德,让天下人耻笑,君臣失和,君民失信。
面对齐王这样造谎成性的人,只有让他自食其恶果,他才会意识到谎言的危害,知道造谎的下场。所以对这种人,你如果想帮助他,可以和他一起造谎;如果你想加速毁灭他,也可以和他一起造谎。让他把谎造得更大、更玄、更没边际,谎言最终就把他导向尴尬、窘迫、羞愧、耻辱、失败、毁灭。你帮助他,可以使他借此获得新生;你毁灭他,可以使他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五)大权独揽
以下犯上
君、臣,是中国封建社会中十分重要的一种关系。作为臣子,有做臣子的本分。范仲淹曾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名言。那种“皇帝轮流坐,明天到我家”的思想,在古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古人对于一个做人臣的人应该如何忍耐自身这一点,曾就此写道:
子贡向孔子打听如何侍奉君主的道理,孔子回答他说:“不要欺骗君主,要敢于冒犯他。”唐代有魏征,汉代有汲黯,都是敢于犯颜直谏的臣子。助长君主的过失罪过小,而逢迎诱导君主从恶罪过大。历史上张禹有愧于皇帝老师的称呼,而李积又有何脸面去见被废的太后?赵普俯身拾起引起皇帝怒气的奏札,赵绰力救因穿红裤而将被杀的辛宜。尽忠不怕死,为主忘自身。以一心可以服事于100个君主,但有百心却不能服事于一个君主。如果像齐景公有晏子那样的良臣,就可以说是社稷之幸了。唉,怎么能不忍呢?
事奉君主应该竭尽忠心,这是臣子的大节;如果对国家有利,便把个人生命交给它。唐代颜杲卿大骂安禄山,直到被割断舌头也不知道痛苦;张巡守卫睢阳,把爱妾煮给士兵吃也不哀怜;面对李希烈养子的举刀辱骂,颜真卿对李希烈表示了誓死的决心。他的忠义气节,永远不会磨灭,在地上变为山河,在天上就变为日月。有人享受高官厚禄,世代受到国家的恩德,可一旦大祸临头,便出卖国家以保全自己。这种人有什么面目来面对天地呢?他们最终会受到鬼神的惩罚。正史中明白写着叛臣的名字。唉,怎么能不忍呢?
《说苑·正谏篇》中说道:苏从进谏楚庄王时说:“做君主的高官,享受君主的丰厚俸禄,但吝惜自己的生命而不向君主进谏忠言的人,不能算是忠臣。”
《孔丛子·请墨篇》记载:“孔子说:‘齐灵公很不讲究,晏婴侍奉他时就劝他保持整洁;可是庄公怯懦,晏婴侍奉他时就让他勇敢;景公奢侈,晏婴侍奉他时就劝他保持节俭。晏子实在是真正的君子啊,梁丘据问晏婴说:‘您侍奉三朝君王,虽然态度不同但都很顺从,是不是仁义之人本来就三心二意呢?’晏子回答道:‘一心一意可以侍奉许多君王,三心二意甚至难以侍奉一位君王。以上三位君王虽然性情不同,但是我却不是三心二意。’孔子听说了,便告诫弟子们说:‘你们要记住这件事。’”
西汉的贾谊在策论中说:“侍奉君王,必须做到为皇帝不顾惜自己,为国家不顾惜家庭;既不能为了利益就盲目趋就,也不能因为有祸害就顺便离去。”
唐朝魏征在唐太宗时被封为谏议大夫,曾经说太宗的政事与贞观初时相比不能善始善终有10条,这令唐太宗特别赞赏。魏征死后,太宗说:“以铜作镜子,可以穿戴整齐;以历史作镜子,可以了解时代兴亡;以别人作镜子,可以知道自己的得与失。魏征死了,我失去了一面规正得失的镜子。”
前边提到孟子说:“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
历代这样敢于指出君主过失的例子是很多的。例如,西汉人汲黯,字长孺,濮阳人,汉武帝时,任主爵都尉,为人性情直率,不顾面子,当面劝谏,不容别人有过错。当时武帝要招揽文学之士,曾经宣扬自己要如何如何重视文化发展,口气很大。汲黯回答说:“您内心里欲望很多,对外还要施行仁义,这是矛盾的,怎么能仿效唐虞之治呢?”武帝听了十分生气,于是停止了朝会,对周围的人说:“汲黯的憨厚也太过分了!”有人去批评汲黯,汲黯回答说:“天子设置辅佐他的臣子,让天子听谄谀奉承的意见这不是把主上陷在不仁不义之地吗?”武帝知道了这件事,过了几天,他说:“古代有一心为国家的臣子,汲黯就近似于这样的臣子了。”
西汉时,槐里县令朱云上书宣帝说:“当今朝廷中的大臣,上不能匡正君主,下不能有益于百姓,这些人都是占着位置白吃饭的。这就是孔子所说粗陋之人不能侍奉君主吧。我想借助皇帝的尚方宝剑,杀佞臣一人,以警告其他的人。”宣帝说:“你指的是谁呢?”朱云说:“我是指安昌侯张禹。”宣帝大怒,说:“你一个小小的臣子以下辱上,在朝堂上侮辱我的老师实在是犯了不能赦免的死罪。”御史要将朱云拉下堂去,朱云便攀着殿上的栏杆不走,他大声说道:“我能与关龙逄、比干游于地下,也就心满意足了,但不知这国家将如何!”这时左将军辛庆忌磕头为朱云辩护,朱云才得以赦免。
宋人赵普,字则平,幽州人,宋太祖时为中书令。曾推举一个人为官,但不合太祖之意,未被录用。第二天,赵普又推举这人,还是不用。第三天还是推举这人,太祖大怒,将赵普的奏折撕裂,掷在地上。赵普神色不变,慢慢拾起奏折,回到家中修补好,第四天又呈上。太祖这才醒悟过来,任用了他所推举的人。这人被任用后果然十分称职。
隋朝的辛宜,在当刑部侍郎的时候,曾经穿着大红色内裤朝见皇帝。隋帝以为他是在行巫蠢之事,一气之下便要杀掉他。大理少卿赵绰不执行隋帝的命令,说:“依照法律来说,辛宜不应当斩,所以我不能够听您的命令。”
隋帝更加生气,于是下令杀赵绰,绰说:“宁可杀我,也不能杀辛宜。到了朝廷大堂上,解开衣服受刑的时候,隋帝又派人问赵绰是否执行命令,赵绰回答说:“为了一心一意执法,我是不顾惜性命的。”隋帝就释放了他,并因为赵绰诚实,先后赐给他的银钱数以万计。
中国古代《孝经》里说:“做君子的,服事皇上,要经常想着对皇上忠心。”今天看来这是过于狭隘了,但在中国封建社会,这是为臣最重要的节操了。
唐代颜杲卿,字昕与。玄宗时,安禄山听说他的名声大,给皇上上书推举杲卿,为常山太守。后来安禄山反叛,杲卿带兵讨伐他,黄河以北的各个郡县都响应杲卿。天宝十五年,安禄山攻打常山,杲卿日夜率兵抵抗,粮食吃尽,弓箭射完,常山城陷落了。叛军抓住了颜杲卿,把他送到洛阳,安禄山责备他说:“我保奏你当了判官,没有几年又提升为太守,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而你居然起来反叛我?”
杲卿骂道:“你本来是营州放羊的胡崽子,皇上提拔你当了三道节度使,有哪点对不起你?你却反叛朝廷。我家世代为唐朝臣子,俸禄爵位都是唐朝的,虽然是你推举了我当太守,难道就必须跟从你反叛唐朝廷?我为唐朝讨伐贼子,恨不得杀了你,向皇上谢罪,怎么能叫反叛?你这个臭胡狗赶快杀了我吧!”安禄山大怒,把他绑起来,用刀割他的肉,他仍然不住口地骂,安禄山又割断他的舌头,他含糊地骂着直到死去。他死后的谥号是忠节。
颜杲卿死得忠烈,令人敬佩。他是深知做臣子的职责,又不吝惜生命的人。
唐人张巡,是郑州南阳人,博览群书,先担任真原令,遇到安禄山叛乱,他从雍山起兵拥护皇上,讨伐叛贼。后来转移军队到睢阳,又和许远一起守城,数次打退叛军。至德二年,叛军将领尹子琦长时间围困睢阳,城内粮食吃尽,茶和纸也吃光了,后来捕捉麻雀,挖掘老鼠,又吃完了。张巡无计可施把爱妾叫出来,杀了她给士兵们吃。城里的人知道他们肯定会死,但没有一个反叛的,最后只剩下400人。贼军登上城楼,将士们病得不能抵抗。张巡向西拜了又拜,说:“我力量用尽了。我活着没有报效皇上,死了定当化作厉鬼来讨伐敌人。”
睢阳城陷落,张巡被抓,一直到死,都脸不改色。
杀自己的爱妾给士兵吃,用来鼓舞斗志,实在是残酷不仁,但是张巡也是无奈之计。如果不是这样忍痛杀害自己的爱妾,可能城池早已被敌军攻破。
唐代的颜真卿,是颜杲卿的弟弟,担任平原太守。逢安禄山叛乱,他起兵讨伐叛贼。各郡县都响应他。他因讨伐叛军有功,升为刑部尚书,于是被庐杞嫉妒、憎恨。德中建宗四年,遇上李希烈谋反,攻陷汝州,这时,皇上问庐杞有什么计策,庐杞回答道:“如果能够有一位学识渊博、人品俊雅的大臣到叛军中去陈述祸害,讲明得失,那么就可以不劳累军卒并且使叛军臣服。颜真卿是三代旧臣,忠厚正直,刚强勇敢,在国内外名声显赫,人们都信任服从他,他正是合适的人选。”皇上认为他说得对,于是派遣颜真卿到叛军那里宣诏以安慰他们。到了那儿以后,他正想宣读圣旨,李希烈让他的1000多名养子环绕他辱骂他,并拿出刀对着他比划,真卿镇定自若,毫不畏惧。李希烈只得挥手让众人退下,让他在馆中住下并以礼相待。这时正好朱滔等人派遣使者送信给李希烈,劝他进攻,李希烈就召来真卿让他看信说:“这四王推举我率军进攻。他们不谋而合,我没有退身的地步了。”颜真卿回答说:“这是四个凶手,怎么能称他们四王?”李希烈听了很不高兴,于是派人在庭院中挖了个大坑,说要把他埋了。颜真卿平静、坦然地笑着对他说:“生死都是命中注定,你何必多此一举,你马上给我一剑,难道不更让你痛快!”李希烈知道不能让他屈服,也佩服他的为人,于是向他谢罪。
颜氏兄弟,可以讲都尽了人臣之责。他们不惧怕死亡的威胁,以自己的生命扞卫了他们的名誉,是中国古代臣子们的楷模。相形之下,庐杞则太卑鄙了。
苏轼在写《韩文公庙碑》时说:“那些忠勇之士在天上变作星星,在地上变成山河。”他们虽死犹生,精神永存。颜氏兄弟的忠诚气节,张巡、许远的英勇就义,把他们记在史册上,长久不会被磨灭,这难道不是忠肝义胆、万古流芳、永远存在吗?等到这些英灵升天,化作日月,就会永远明亮而不会变暗;降落在地上,化作山川河流,就会滚滚流淌,长久屹立,不会停息。而那些不守臣子之道,不能精忠报国,反而实行叛逆行为的人,不能忍住自己的一己私利,结果最后留下骂名。现今为官者要以古知今,不要对高职厚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要立足本职,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