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锦年仔仔细细盯着北际,对于北唐爱这个已经强悍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女人,他完全折服。可北际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还有点傻气的小伙子,他确实不那么的信任。天外城的人之所以没能称霸天下,多半也是因为这道屏障。只有几个大的宗族能够解开这阵法,且时间有限。因此不能容纳多人通过,更因解掉阵法损耗过大,并不值得。若是北际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人就能解阵,那他们不都成了笑话了么?北氏血脉据传出自上古战神一脉。传说中战神天生血眸,嗜血、狠戾、精通阵法,且容姿绝艳。目前看来,倒是一一对得上。
一个时辰之后,北际虽竭尽全力,却也没能解开阵法。他到底没有北氏一族的先天优势,这阵法对他而言能解,但需要很长时间。亲卫营众人有些失望,北际可是殿下亲口夸过的阵法天才。流光锦年反是觉着松口气,这世间北唐爱只需一个。
“启程。”众人还不待说些什么,北爱冷清的声音传来。
这次带的人都是在她身边跟过五六年的,都明白不可造次。从第一天见面开始,她的要求就很明确,服从,不管何时何地都必须服从。
这道屏障距天外城的内城尚有几百里,因而,天外城虽是城,倒是要比那几个小国还要宽广些。与圣朝与夕朝不同,天外城割据分布很明显,每个宗门都有自己地盘,互不相侵。普通人多半依附大宗门,就如云之虞他们家最初也只是普通人。依附云宗之后,才成了修士,能够以云为姓氏。
“殿下。”北际心里不服气,虽知道她的秉性,还是不肯死心。
“孤,你教教他。”
北孤拉住北际,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多说。殿下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最是不喜旁人违逆。况且她答应给时间,是他没有做到。
“既知能力不够,便要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
幸而北际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心中不服气,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属下知错,愿领罚。”
流光锦年和九皇子都有点惊诧于她御下的态度,一点都不亲和有木有?流光锦年见过她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情景,他以为她是外冷内热之人,可这简直就是女魔头啊!九皇子尤其意外,他真心以为他的糖糖还是个小女孩。没想到她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铁血将帅。
北爱没有说话,玉倾城便劝道,“念是初犯,便饶过他吧!如今天寒地冻的,带一身伤却是不好。”
“上路。”她原就没打算罚他,北际天资聪敏,但执念太重,他自己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倒也无所谓罚不罚。
北孤是他们一行人的老大,北爱说是不罚了,他却还是要敲打敲打一番的。
“际,你怎地这般不懂事?明知道殿下最忌讳什么,你这是明知故犯。若不是神医公子,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北际硬着脖子,一脸的不快。对于求情的玉倾城更是没有半点的感激之情,反倒觉着他更讨人厌了。
“如今,你还是不知错?我岂不知你?嘴上说着错了,认罚,心里却不是这般认为的。怕此时就连为你说情的神医公子都被你讨厌上了。你说说你,如今也已弱冠之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一向自命不凡,觉着自己处处高人一等,除了殿下,便是谁也不服气。如今便是殿下你也想较之一二了?”北孤真是苦口婆心,北际与他自幼相识,又因他年长他许多,便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
北际面色一点点变白,他在阵法上是奇才。他也一向自认为自己与北孤他们这些拼力气的是不一样的,只是他竟半点都不曾想过自己的心思竟会被透视的一清二楚。
“我没有。”北际无力的反驳,眼神飘忽。
见他如此,纵使北孤再好的脾气也不愿与他多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不在理会他。
北际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最后,他从来不曾这样挫败过。往日里,众人都是捧着他的,哪里会这样孤独?他却不知,旁人不是捧他,是念年幼,又是自幼失怙,爱护于他。他那点子的小心思谁人不知?不过是不与他计较罢了。
“为何对他这般用心?”玉倾城将暖好的红茶递到她手上。
北爱把茶盏捧在手心,轻轻抿了一口,才开口。“北际,原姓季。他父母兄长皆死于战场,他父亲算是救了我一命的人。他是聪明,却太固执己见了。这般性格若换做他人,在我手上都不知死了几次。”一命换一命,她自然是保住这季氏唯一的血脉的。
“你是说你母亲在战场上生你的时候,是他父亲救了你母亲和你?”
北爱点点头,当时情况紧急,她竭尽全力才保住母亲和自己的性命,也是因那次灵魂受到极大的损害,五岁之前才会像一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孩童。但若不是北际的父亲,便是她再有能耐,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也是无用的,即便她的灵魂再强大。
“他如此性情若是不改,怕将有一日会害人害已。”
北爱点点头,她也是知道这一点,这次才带上他。若他真的无法改变,往后还不如去当个普通人算了。省得妄送性命。
北际却是不能体会他们的苦心,一个人越想反是越觉着众人对不起他。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变得面目可憎,全然不见以往的随和。
玉倾城为她添上茶水,又问她,为何不罚。
“北际虽出身我的亲卫营,但他是唯独一个被众人宠坏的亲卫。若是这一顿打下去,说不得心里得多幽怨。便是这板子没落下,此刻他心中怕也是极不服气。”说到此,一向寡情的北爱也忍不住叹气了。“怪道世人皆言,捧子犹如杀子。”
玉倾城认同的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她平日里为何对离儿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