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薇已经在庵堂跪了一晚上了,她从小到大都不曾受过这样的罪。在公主府的时候,她是柯夫人,在国公府她是一个人人都可以践踏的贱、妾。而那个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呢?他在为另外一个女人神伤。从退婚到现在被人矢口否认,这大概比他当年接受婚事更痛苦。那她呢?她算什么?她不顾一切,不求名分跟了他。当初他许诺的,如今都成了笑话。
“听说公主殿下早上递了帖子,说是要来我们府上呢。”
“要不是她。”说话的婆子指了指屋子里的柯薇。“说不定公主能成为我们府上的大少奶奶。”话语间惋惜的很。天神一样的人,差点就能成为她们的主子了。
“这话可不敢再说了。老夫人和老国公都气的很,若是让人听到…”
另一个婆子连忙将话题扯开,两个人又说起各自家中鸡毛蒜皮的琐事。
柯薇苦笑,终于来了吗?
北爱身着紫色的宫装,梳了一个简单的螺髻,头上簪着九尾凤钗。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气势非凡,生生把精致的容貌给压几分下去。
“恭迎公主殿下。”
沈家人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接驾,没有人敢小觑这个三言两语就让两家婚约成为子虚乌有的少年将军。
“免礼。”
进入会客的花厅之后,北爱坐在的首座上。便是所有人都站在,她也居高临下的气势。
“说来各位也算是长辈,就坐吧。”
“谢公主。”
众人谢恩。就坐也不过是府中的几个长辈,其他人都站到了各自的父母身后去。
“本宫的来意,想必各位都清楚。”
“还请殿下明示。”老国公拱拱手,笑的一脸虔诚。
“随,你去把人带过来。”
介子随应声出去,手上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娃。柯薇养在娘家的孩子,比北离要大一岁多。
“弄醒他。”北爱蹙眉,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这到底是和离儿差不多大的孩子。“轻拿轻放。”看介子随的架势,分分钟要把他丢出去。
“沈大公子,这孩子你可认识?”
沈玉榕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那小胖子已经醒了,环顾一周,小跑到沈玉榕面前。“爹爹,你和娘亲怎么都不来看我?”像是怕他没听见,小胖子拽拽他的衣摆。“爹爹,娘亲呢?”
“原来这沈大公子都成亲了啊?那怎么还到处造我们家公主的谣呢?”介子随冷笑道,双眸不善的盯着沈家人。
沈家人噤若寒蝉,若是此时婚事还在,他们沈家怕难逃干系。可如今这婚事都不存在了,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父子相聚,还差一个人吧?”北爱似笑非笑,嘲讽的看着惊慌失措的沈玉榕。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这种人,幸好她从来都没打算和他有关系。“把人带过来,一家团聚,才算是喜事。”她昨晚就知道沈家人把柯薇关在庵堂的事了。所谓家族氏族都是这样,不要说区区一个姨娘,就是少夫人,有必要,分分钟弃之。
柯薇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她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柯薇不算是什么极品美女,充其量也就是小家碧玉。长了一张小白花的脸,柔柔弱弱的样子,确实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若是忽略她眼中的恨意,还算过得去眼。
“还不快见过公主?”沈老夫人低声催促。
柯薇跪在地上,俯身拜道,“公主万安。”
小胖子一直缠着沈玉榕,可沈玉榕不敢搭理他。听到他娘的声音,马上冲到她身边。“娘,爹爹都不理我。”
柯薇此时才看到儿子,心中大骇。她竟然知道?她把恒儿带过来做什么?一把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警惕的盯着首座上的人。
北爱摇摇头,她怎么有种自己是坏人的错觉?
“落花清颜可是好东西呢。如此极品的毒药,却有这般动人的名字。柯姨娘,你说是吗?”柯薇听到这话,就知道当初自己做的事她都知道了。抿着唇,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柯姨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宫该怎么处置你,你自己说。”
“殿下跟她啰嗦什么。谋害皇室,官者,赐死,其族三代不得再入仕;民者,赐死,诛其三族,世代不得出仕。”介子随对柯薇要恨的多,这也是北爱带他来的原因。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不好。
“老国公觉得呢?”
“老臣,老臣求公主开恩。”老国公跪下之后,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北爱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大声质问道,“开恩?妄想断我北氏血脉,还想本宫开恩?”
“请公主息怒。”沈氏众人都跟着磕头。三代不得入仕?他们怎么会愿意。
“随,宣旨。”
圣皇令:沈柯氏毒害公主,赐其鸩酒。沈玉榕纵容妾室,治家不力,褫夺世子之位。沈家以庶代嫡不符祖制,着令即日改之。贬一品国公府为二等伯府。
沈国公当即就晕了过去,他当了十几年的沈国公,不想一朝就沦落了。晕倒前,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以庶代嫡不符祖制,着令即日改之。
“臣领旨,谢恩。”老国公倒是面色如常,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置了。
沈玉杉二房一家则是满面的喜色,憋屈了多年,也算是守的云开了。沈老夫人更是毫不掩饰,她早就受够了看一个庶子脸色过日的生活了。
柯薇还在庆幸只是自己被赐死,却不知整个沈氏都被她牵连了。沈氏被贬出圣京,世代不得出仕。
沈玉榕傻傻的看着北爱,这个掌握了沈氏生杀之权的女人。父亲的爵位没有了,他的世子之位也没有了。他成了庶子的儿子,往后不能出仕,在这国公府只能仰人鼻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