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魔法卷轴,一个灰白色的酒壶,一本陈旧的笔记本以及十三枚沾着血的银钉,这就是艾布纳留给月的东西了。
“还是炸了吧。”月拿着刻画着繁美复杂魔纹的卷轴,打算彻底毁灭这愚蠢的旋转式楼梯。
但问题出现了。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人,该怎样召集魔力元素,来将卷轴中的元素移动排列成法阵呢?
月叹了口气,他随手打开了酒壶的壶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滴酒都没有。
至于笔记本上倒是密密麻麻的写着东西,但是,却是不知道用的是哪族的文字。
那十三枚银钉?月试着用手指碰了碰钉尖,却连半点刺痛感都没有。
“唉。”他也只能垂着头,背着这些不知道意义何在的宝贝,继续向上前进。
一步,两步。百步,千步。月向下瞄了一眼,觉得头有点晕。
他抬头望去,却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没有半点元素感知能力的废物,也想来破坏我族的计划吗?”一个长发的男性血族不屑道。
“永远不要小看安琪罗家族的血脉。”站在他身边的女性血族严肃道:“更何况他还是那个人看中的学生。”
长发血族嗤笑道:“连自己已经坠入你的怨灵迷梯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样无害的食粮也要提防?丽贝卡,你谨慎过头了。”
一座微型的旋转楼梯悬浮在那丽贝卡的手中,楼梯下部每消散一厘米,上部就多出一厘米。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这座楼梯中间,有着一个清晰微小的红点。
“别让他继续往上了。”长发血族突然出手,将那微型楼梯翻转过来。
“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像是天翻地覆了一般,月来不及做出反应,大头朝下,直挺挺的向下坠落。
身体带起的风刺痛着脸颊,月拔出断剑,深深刺入楼梯旁的石柱中。
剑锋毫无阻碍的没入石中,被月下坠的身体带动,在石柱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还好身体素质在这里至少强化了十倍以上,要不然这一下我就要粉身碎骨了。”月双手把着剑柄,伴随着手臂传来的阵阵撕裂痛楚,是强烈的后怕与恐慌。
他暂时停留在这石柱上,反应过来:“这楼梯怎么会自己翻转过来?”
“终于意识到了吗?”那长发血族冷笑道。
丽贝卡也像是松了口气:“可以发动了。”
“嗯?”月突然感觉有点冷,定了定神,一发力,在拔出断剑的同时荡在楼梯边缘。
爬上来之后,月小心翼翼的抓住了楼梯的木质把手,提防着可能到来的下一次翻转。
“这难道就是大魔导师的特殊爱好?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坠落?”月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些大人物实在是不可理喻。
“哪来的血?”他发现断剑剑尖上不知道在哪里沾染上了一点鲜血。
就在这时,石柱突然开始龟裂,大小不一的石片向下掉落,露出隐藏在柱中的那些干瘪头颅。
然后,这些头颅同时睁开双眼,盯死了月。
“好吧,这确实有点恶心。”他看着这惊悚的一幕,皱眉说道。
“再见。”月转过头,毫不犹豫的抬腿就走。
但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臂。奇怪的是,只是抓了一下,就又马上松开了。
强烈的腐烂气味传了过来,月看着前方如同树林一般交织在一起的断肢,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走错地方了。
“怎么还不让那些怨灵进攻?”男性血族质问道。
丽贝卡的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珠:“那些怨灵竟然不敢接近!它们.。它们在反抗我的命令!帮帮我,乔治!”
血族乔治似乎还不明白局势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但见丽贝卡的表情不似作伪,也不敢怠慢:“先稳住灵魂连接!在损罪烈阳的压制下,他的血脉能力不可能坚持太久的!”
“血月之洗礼!”他身后的黑色蝠翼猛地张开,无数道血气喷涌而出,在丽贝卡的脚下聚集成一滩血泊。
血泊开始蔓延,在地面勾勒出一个奇怪的蛇形图案。
丽贝卡的神情因为这奇异图案的出现而缓和了许多,但仅仅是一瞬间,那图案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黑色雾气缠绕住,违反常理的截成了数段。
“不,不!”丽贝卡开始尖叫,她平坦的小腹突然开始鼓胀,像是有东西想要破腹而出。
乔治深深地看了挣扎着的丽贝卡一眼,又看了看那微型楼梯中急速上升的红点,咬牙道:“我们绝不能让他通过这里!”
他伸手点在丽贝卡的眉心,颤声道:“伟大却又不可言说的存在,接受我在此献上的祭品,将悲惨的命运降临在我仇敌身上吧!”
丽贝卡的身体开始急速膨胀,直到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才算是停了下来。
“开始吧。”乔治如此说道。
高塔顶端的那黑金色巨棺开始颤动,隐隐约约从棺中传出了一声叹息。
乔治站在原地,脸上肌肉在轻微的抽搐着。
他看着地上的残肢与尸块,不敢相信这堆碎肉的主人在一分钟之前还站在自己的身边。
“为了那位的复生,我们所有人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乔治这样说着,又不由得轻声重复道:“所有人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月走在这吓人的惊悚楼梯上,除了精神方面的不适感以外,其他都倒还挺好的。这不禁让他产生了一种“其实我还是挺幸运的嘛”的错觉。
但事实证明,所有的幸运对月来说都只是紧接着到来的不幸的开端。
十五年来都是这样,而这次,明显也不例外。
月突然有些站立不稳,他本来还以为是因为爬了太多层楼梯有些疲惫,但紧接着他就发现,要是真的是脚软就太好了。
一张毛茸茸的大嘴,从楼梯底下快速地向上吞吃着木质的楼梯。
“口味还真是重啊。”月看着那些手臂头颅四处乱飞,但还是逃不过那大嘴的嚼吃,脚下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
他没想到那黑雾中的尽头居然是这个样子。月抬头看着半空中那至少五十米开外的大门,站在楼梯的顶端,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落寞感觉。
“这样看来的话,只能试着去砍砍看了。”他将断剑横在胸前,准备出招。
乔治旁观着这所有的一切,怨毒道:“那可是芬里尔的魂影化身,即使是千分之一的力量,也不是你这个废物能够正面阻挡的!”
保证呼吸的稳定,快速的找寻到那个特殊的频率,找到之后将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的斩击聚集在身旁,然后就是要做的就是闭上双眼,将恐惧什么多余的感觉丢在身后,直接跳下去吧!
月的这一剑寂默在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团银白色的光球在向下轰击,这光球就这么夺目又耀眼的轰击而下,在与芬里尔魂影碰撞的那一瞬间仿佛成为了永恒!
然后,芬里尔魂影一张嘴,就把这光球吞了下去。
乔治看着这个自不量力的小子的悲惨下场,满足道:“就这样在废弃虚空中漂流到死吧,蠢货。”
芬里尔魂影仍在向上疯狂突进,它在吞吃了整个旋转楼梯之后猛地腾跃而起,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和你那些后裔一个样子,都是毫无理智的愚蠢野兽。”乔治站在门前,俯视着仍在挣扎向上的芬里尔魂影。
“嗯?怎么召唤来的芬里尔魂影还会有万恶之牙?”他看着那大嘴中的一点白光,迟钝的大脑下意识地想着这白光的来源。
断剑先是刺穿了乔治的心脏,彻底粉碎了心核之后,切开了他的喉咙。月看着他不甘绝望的眼神,用左手拨开了他颤抖着的,仍伸向自己脸颊的手臂。
为什么他没有被废弃虚空直接拉走?乔治想要出声,但气管被切开了一半的他,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突然看见,月握剑的右肩膀上有着一道黑色雾气一闪而过。
乔治想起了这黑狱最古老的传说,一位大魔导师常驻于此,每年都要有一位剑圣或大魔导师来此探查,七位最强的囚徒被教廷死死的锁在这里充当能量来源的那个原因,那个令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原因!
我还不能死!我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才行!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滴落的血在地上连成一条红线。
痛苦与焦虑突然消失,乔治看着自己的无头尸体缓缓倒下,这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人断首了。
还不能放弃啊!他的头颅重重的摔在地上,断面处的血管向外刺出,居然还在试图向塔上爬行。
咚的一声,乔治感觉自己再次飞了起来,他看着那扇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由得开始绝望的哀嚎。
月一脸嫌恶的将脚收回来,看着那头颅无力地向下坠落,鄙夷道:“害我爬了这么久的楼梯,居然还想跑?天真。”
“你那两个手下死了。”
“至少他们阻挡了月·安琪罗一个小时。”
“接下来让我出战吧。”
“你确定你能做的比他们两个更好?”
“你只需要记得遵守你的承诺就好。”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狂战士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