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顾桦靠在卢氏肩膀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卢氏知道她没有睡,开口道:“四丫头,我知道你性子一向软弱,我本来想着你出自将军府,身份高贵,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我们可以撑腰。我也本以为,苏润那小子是可以护住你的。却没想到你软弱成这样,被夏氏压得死死的。”
顾桦身子动了动,低声叫道:“娘……”
卢氏继续说道:“四丫头,你是将军府的千金,你有闯祸的资本。你从小听话懂事,娘很欣慰,却没想到把你养成这样懦弱的性子。将军府的千金都应该是骄傲的,容不得任何人欺辱。四丫头,我告诉你,你是将军府的小姐,你要注意你的身份。除了皇家的人,你没有必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夏氏是你婆婆,你孝顺是应该的,但是没必要愚孝。她对你好,你可以对她好。要是她对你不好,你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没人能够说你不孝顺。你是少奶奶,有事吩咐丫鬟去做就行,不必事事亲为,那样做丢的是你的脸面。”
顾桦往卢氏身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四丫头,你这性子必须得改一改了,回去之后跟你几个姐姐好好学学,将军府没有受气的人。”
顾桦道:“娘,你真的要让我跟夫君和离么?”
卢氏抚摸着她的脑袋,眸子幽暗深邃:“看他的表现吧!如果他真不能护住你,让你在他家受气我可不愿意。”
顾桦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娘的意思是,不会分开我们?”
卢氏叹了一口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四丫头,你们两个都对彼此有意,我还没那么糊涂。”
顾桦有些迷糊了:“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婆婆说?”
卢氏道:“夏氏刚开始对你的好我也是看见的,可最近着实被她那娘家侄女怂恿得不成样子了。我这么做,只是警告,以后再想欺压你时,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惹得起的人。还有就是,我想告诉苏润,如果他护不住你,娘家有的是人护你。”
顾桦道:“夫君这两天不在家。”
卢氏眉头一皱:“难怪今天一直没看到他,他去哪里了?”
顾桦低着头:“婆婆逼着他跟那个妾圆房,夫君说他出去躲两天,顺便去处理生意。”
卢氏眉头一展,嘴角露出笑意。难怪那个妾还是少女打扮,这样说来,苏润还是可信的。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文绣的声音:“夫人,史府到了。”
被丫鬟领着进了内院正房,知府夫人还没到,卢氏和顾桦就在一旁站着等。
不多时,一个身穿洋红织锦缎绣红梅襦裙的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被一群丫鬟簇拥着来了。
卢氏笑着迎上前去行礼,唤道:“伯母。”又回头道:“这是你世祖母,还不过来见过?”
卢家与史家是世代的交情,史知府与卢氏的爹甚为亲厚,知府夫人又与卢氏的娘是手帕交,两家来往甚密。
卢氏是一品夫人,比史夫人品级还要高一些,是以史夫人走过来便想行礼,卢氏赶忙扶着,没敢让她拜下去。
这时,顾桦也过来见礼:“见过世祖母。”
史夫人笑着受了,拉着卢氏坐下,道:“世侄女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卢氏笑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来岳阳接我女儿,想着既然来了,理应来看看伯母,我母亲可是想您得紧哪!”
史夫人笑道:“女儿才出嫁一个月,就想女儿了?想女儿来看看她就行了,哪有把女儿接回家的?”
卢氏愁道:“这些道理我哪有不知,可是四丫头她婆婆实在是……您说让我女儿跟前跟后伺候我也就不说了,毕竟那是孝道。可是在我女儿新婚的时候就忙着给我女婿纳妾,这不是生生的打我的脸吗?”
史夫人深以为然,点头道:“确实过分了,无论在哪家也没有在新媳妇进门不久就给儿子纳妾的理。”想那苏家不过是个商户而已,竟然如此猖狂!
卢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桦一眼,继续说道:“也怪我这女儿性子太懦弱了,纳妾也就算了,可她竟然弹压不住那个妾。二少奶奶大剌剌的跟婆婆同桌吃饭,她就傻楞楞的站在旁边给人布菜。把女儿放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打算把女儿带回家教养一段时间,至少要有将军女儿的风范。”
史夫人扫了顾桦一眼,道:“四丫头也却是太过老实了。”
卢氏笑道:“侄女这次来,确实有点事要麻烦伯母呢。”
史夫人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我能做到,侄女但说无妨。”
卢氏道:“我这女儿在岳阳,还要伯母照顾一二。再有就是应该给苏家的人一个警告,希望伯父能够暗中帮忙给他们下点绊子,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史夫人笑道:“多大的事,还值得你这般慎重?这丫头叫我世祖母,我自是把她当亲外孙女看待的,既然她在岳阳,我自然要照拂一二的。至于苏家,我知道了,会跟老爷说的。”
卢氏道:“那就多谢伯母了。”
史夫人笑着拍了一下她:“这么点子小事也值得你特意道谢,拿我当外人了不是?”
卢氏笑回道:“礼不可废嘛,伯母爱护我,我却不能不知礼数,不然母亲知道又该说我了。”
史夫人道:“你这丫头,罢了,知礼也是好事。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你母亲了。”
“侄女上次回娘家的时候母亲还念叨着你呢,反正岳阳离京城也不远,来往也方便。”卢氏道。要是远了,她也不可能把女儿嫁到这儿来。
史夫人叹道:“虽说不远,可我这儿一大摊子事儿呢,都走不开。过两年老爷回京述职,我再去看看我的老姐妹。”
卢氏道:“有事晚辈服其劳,有什么事儿让晚辈们去做,您也可以休息休息。也是我儿子还小,等他娶了媳妇,我就把事情交给他媳妇儿,自己乐得逍遥。”
史夫人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两人正说着,就见到一个身着粉红色绣花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卢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儿:“给祖母请安。”
史夫人高兴的道:“这是我的小孙女儿雪晴,如今才七岁,这性子可好的很。”又看着史雪晴道:“这是你伯母,还不去见过?”
史雪晴眨了眨眼,笑着道:“见过伯母,见过姐姐。”
卢氏见了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很是高兴,让人拿出一个翡翠镯子给她当见面礼。史夫人连连拒绝,拗不过还是让史雪晴收下了。
卢氏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行礼道:“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丢不开手,侄女也该回去了。今日叨扰了,等伯母到了京城再请伯母一叙。”
苏府里发生的事情被下人报给了庄子上的老太爷老太太,老太爷老太太听完下人的话,当即便大怒。他们回了岳阳就来了庄子,没想到儿媳妇这么不着调,居然敢瞒着他们做下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