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娘当然不会是个省心的,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妩娘教月娘做的。
第二天吃过早膳,林一就去了芷泉阁。一来,她是内院中伺候未出阁的小姐的丫头,是不能在大门口给慕容清送行的。二来最重要的是,她需要知道慕容清对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的态度。也才好斟酌对月娘如何处置。
本来这种事应该是苏姨娘派人去做,但是苏姨娘说这件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林一想了想,她也很想亲口听慕容清对昨天的事如何解释。
那里想到,慕容清对昨夜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一丁点儿的记忆都没有。
小四和绿灵他们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既然自家主子都不记得了,也就都不愿意再提起。这让林一好生疑惑不解,就算是酒后乱性,也不至于一丝一毫都没有印象吧?而且瞥了一眼慕容清,只见他神情恍惚,精神萎靡,虽然是像宿醉未醒的样子,但是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儿。
从芷泉阁出来,林一还在思考着其中的诸多疑点,就看见二门上的吴婶儿,急匆匆的朝容萱阁的方向跑,连忙唤住了。
“林姑娘,在这儿看见你太好了!”吴婶儿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
“那个叫妩娘的,不知道在那儿听说月娘受了伤,闹到门子上,非要见自己的女儿。”吴婶儿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妩娘?她怎么会知道月娘受伤的事?这件事因为苏姨娘压的及时,就连府里也都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传的这么快?难不成这件事根本就是两个人合谋的?想到这里,林一就愤恨不已。
“她听谁胡说的,月娘好好的在府里待着,怎么的就受了伤!”不管妩娘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是不能再闹的更大了。林一就拉着吴婶儿往二门走。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月娘在王府里吃的好住的好的,那能平白无故的就受了伤来。可她就是不听,非吵着闹着要见女儿,这不我才着急忙慌的去找你们!”吴婶儿也算是个见过些世面的老人儿,但是一想到妩娘那撒泼耍横的样子,眉心就突突的跳。
“行了,我跟你去看看,有什么事交给我来处理。”
二门上,妩娘端了一张椅子大刺刺的坐在门口,双手抱胸,瞥见林一的身影,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眼神晃了晃,但是一想到自家月娘现在已经是慕容清的人,饶是林一已经不是过去在自己面前言听计从的小丫了,也不由自主的壮了壮胆子,起身就朝林一走了过去,一手插在肥硕的腰上,一手指着林一就质问道:“我家月娘呢,怎么不见她来见我?”
见到妩娘颐使气指的样子,联想到当初妩娘求自己让月娘进府的情景来,林一更加坐实了这件事就是两个人一手策划的事实。对妩娘很是厌恶,但是为了大事化小,也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愤慨:“月娘有事在忙,现在抽不开身,有什么事,你就给我说吧!我会替你转达的!”
“呸!说什么有事在忙,莫不是,我家月娘受了什么委屈,不能出来见我吧?”妩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撇了撇嘴道。
“你说这话,我倒不明白了,我和月娘住一个院子,她每天的吃的好住的好,我都没见她受什么委屈,怎么的养娘一个府外的人,那只眼睛就看见月娘受了委屈了?难不成你人在府外,倒有双眼睛留在这王府大院里了?”
“你?哼,既然我家月娘没事,那为什么不敢让月娘出来见我?不是其中有鬼是什么?”妩娘那里那么容易就被林一喝退,朝前迈了一步,逼近林一。
“不是跟你说了,月娘现在有事在忙,脱不开身!”林一不耐烦继续和妩娘对话下去,只要一想到他们对慕容清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恶心。
“这可是笑话了,月娘昨天还跟我说,府里的姨娘拿她当王府的客人对待着,今儿个怎么的就说在王府里有事做,难不成我家月娘什么时候卖身进了王府做起了下人,我这个当娘的不禁不知情,就连那卖身银子可都没有收到呢!”妩娘昂了昂头,白了林一一眼,一脸得意的道。
“这不,是月娘姐姐人机灵儿福气又好,苏姨娘瞧着喜欢,就留在了身边陪着说说话,解解闷儿,现下正陪着苏姨娘呢,才脱不开身。”林一真想在妩娘那大脸上抽一巴掌,不过想着要息事宁人,才挤了挤一个难看的笑容。
如果妩娘没有人给她递话的话,她或者还会相信林一现在的说辞,但是想她今儿一早就收到了确切的消息,那里肯就此罢休。
“这么说月娘现在得了主子的宠,那我这个做娘的不是也该去谢谢主子的赏识么,还请小丫给带给路,让我能当面的叩谢隆恩!”妩娘说着就要往内院里冲。
“放肆!”林一突然拔高嗓音呵斥住妩娘,抬脚走到妩娘跟前伸出手挡在妩娘前面,瞪了妩娘一眼:“这王府大院,也是你一介贱民敢随意闯的?”
林一这么一喝,倒也真有几分威严,把妩娘给震了震,想想当初见到慕容清对她不一般的态度,就担心那月娘孤身一人在王府中,林一又闭月娘先进府,人脉什么的都比月娘强的多,到时候随便使个什么计谋,她在府外就算有办法对付,那也是鞭长莫及。这才缓了缓,陪了笑脸:“哎呀,你瞧瞧,我这不是一时高兴,给忘了规矩吗,小丫莫跟娘生气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月娘现在得主子赏识本是好事,若你再这么不分轻重的,若是冲撞了主子,毁了月娘的前程,到时候你们就哭也哭不回来了!”
妩娘转念想了想,现在还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反正月娘是慕容清的人这个已经是事实了,容不得人作假不认。只要到时候他们不能给月娘一个好的交代,那她绝对不介意把事情闹大。而且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月娘能够怀孕,只要有了慕容王府的骨肉,还怕他们不承认吗?到时候母贫子贵,就算做不了正房,妾侍也是不错的。
“那月娘就请小丫多多照顾着了,改明儿月娘方便的时候让她给我传个话,我再来看你们!”
送走了妩娘,林一直接去了苏姨娘的院子。
“你说刚才月娘的娘找上门来,而且似乎还对昨天的事知情?”苏姨娘依在迎枕上,眉头轻蹙,似乎也很是怀疑妩娘是如何知情的样子。
“恩!”
“如此说来,府中有人故意把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昨夜对这件事最清楚的统共就只有我们几个人,若是有人略有耳闻,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那妩娘上门来就说月娘在府里受了委屈,这不才觉得事有蹊跷。”
“清儿已经走了吗?”苏姨娘没有应林一刚才的话,反而问道。
林一颇有不解,但是还是如实回答。
“清儿没有说如何处置月娘吗?”
“这个,公子似乎根本就不记得昨天的事!”
“……”苏姨娘沉默了片刻:“月娘这样,我看也不便再留在婉儿院子里了,我让丫头们收拾一处小院子,让月娘暂时先搬过去养伤,至于她娘亲那边,你就看着处理吧,需要什么尽管去库房里领就是。”说完就一脸疲乏的歪在了迎枕上,闭了眼睛。
“奴婢领命!”在王府大院里,主子玩弄一两个丫头什么的都是常事,如果主子有安排,收了做通房或者抬举了做姨娘的算是幸运的。如果主子不喜欢,那么就还不过是丫头而已。只是月娘不是王府的下人,出了这样的事,慕容清不仅连如何处置都没有说,甚至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那么月娘的身份就很是尴尬了。是重也重不得,轻也轻不得。而把月娘单独安排在一处冷清的院子,估计也是担心她会怀孕吧,若是真的有了身孕,就算慕容清不做安排,苏姨娘也绝不可能让王府的骨肉流落在外的。
从苏姨娘的院子出来,林一一路走一路分析着。对于月娘为了攀龙附凤而使出这样龌龊的手段,她很是不耻,但是想想月娘毕竟是这个朝代的人,在这里女子的贞洁是最重要的,如果月娘知道她失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却换不来自己想要的结局,那她会不会后悔呢?
月娘很快就被苏姨娘派来的人安置在了离内院几个主子的院落都较远的槐园。
院落不大,只两进,但是胜在环境清幽,人迹罕至,倒的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苏姨娘还特意拨了一个小丫头照顾月娘的生活起居,对月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希望月娘从此能够谨守本份,不要再做出什么傻事来了。林一这么想,但是清醒过来的月娘表面上感谢苏姨娘的安排,心里可没有就这么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