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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方便面再换一块地方,这里是靠近湖边的图书馆,是情侣最多的地方。“设桥中学”的图书馆是幢非常古老的石库门建筑,一般要开到晚上10点钟才会关门。此时图书馆中灯火辉煌,学生们三三两两,有的坐在楼下茶座里品茗聊天,有的坐在楼上阅览室中静悄悄地看书。在这种地方想要驱赶情侣是个大难题,你起哄也不是,用怪目光看别人也不是,弄个不好引起公愤,群起而攻之。

方便面在楼下闲极无聊地转了半圈后走到二楼阅览室。室内静谧,有轻轻的翻书声偶尔响起,人们专注于知识的海洋。在阅览室的东边角落里,方便面看见了风小吟,她静静地坐在一张方桌前,面前堆着五、六本很厚的书籍。方便面和风小吟虽然是同一班级,但他们很少有机会说话,风小吟是那种很孤绝很内向的女生,她甚至很少参于进女生圈子的聊天。在男生眼里她是那么圣洁而一尘不染,就像仙子一般的人物;而在以河马妹为代表的一部分女生眼里,她是臭美加自恋狂。

在方便面眼里风小吟属于那种只可远看而不可接近的女生,她太过完美,以至于在心理已经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使得自己即使很仰慕她,也不敢去接近她。他本想走开,可是心里又有点好奇,不知风小吟这个全年级最拔尖的女生平日里都爱读一些什么样的书籍?是不是也象河马妹那样一天到晚找来一些达到变态程度的疑难习题来解题为乐。于是方便面向风小吟的书桌走去,在路过她身边时他偷眼瞄了一下她手里正翻阅的书籍——《特异功能者的心理解析》。方便面心跳加速了,他停下脚步,再看她书桌上所堆的那些书籍:《世界特异功能大全》、《UFO的见证者口述》、《魔术师勘解特异功能者的谎言》、《X档案》等等。

方便面、九颗牙和河马妹虽然一直坚信自己体内拥有一种无法解释的超越常人的能力,但他们从未想到过要阅览那些有关的书籍来探讨这方面的问题,没想到比河马妹更聪明的风小吟,居然对这方面的问题感兴趣,并进行着深入的研究。

风小吟感觉到身旁有人在驻足,她侧头打量了方便面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埋下头去继续阅读。方便面动了好奇之心,干脆在风小吟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指着桌上的书籍问风小吟:“你的课外读物就是这种书吗?”

风小吟淡淡一笑,反问他:“怎么?不行吗?”

“可是我以为象你这样成绩好的人,一定是成天埋头在奥数、疑难习题里面,把精力放在背诵课文,参加托福考试上面。”

风小吟漂亮的小嘴唇向上弯了弯:“让你惊异了是不是?学习固然很重要,但生活中还有别的事情在发生,有时候了解自己更重要。”她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又继续看她手里的书了,好像对面的方便面并不存在似的。

方便面楞了一会儿,见与风小吟实在搭不上话,感觉很无趣。他只好离开书桌走出阅览室,在楼梯口他迎面撞到了管理图书馆的馆长。这位胡子花白,背部有点佝偻的老学究面色灰败地走上楼梯,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两名长相很奇异的人:前面一个人是个侏儒,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短腿短胳膊,肚皮圆圆的,更奇的是他那颗大头,几乎和他的肚子一个圆径,头上一头炫目的橘红色头发;跟在其后之人身穿一件白色的皮风衣,面容白得象雪,戴着一副很夸张的墨镜。这两人的装束已经够惹人注目了,特别是当身穿白色皮风衣的男子走过方便面身旁时,在他墨镜后闪出一缕橙黄色的异光,这抹异光闪烁的时间极短,却让方便面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熟悉这种异光,就在前几天自己被困在地铁里时,就是这种怪异的橙光,还有一双如夜枭般的眼睛,曾让他们陷入垂死挣扎的险境。

方便面不禁侧脸打量那名白色皮风衣的男子那双挡在墨镜后的眼睛,果然长得象夜枭一般又大又圆,而且爆闪着橙黄色的异光。方便面吓得双脚紧紧粘在地板上,再也迈不动一步,好在白色皮风衣男子的注意力放在图书馆馆长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方便面的神情变化。他们三人在楼梯口与方便面擦肩而过,馆长带着他们向藏书室方向走去。

直到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另一头渐渐消失后,方便面方才艰难地挪动他的脚步,他面色惨变地往楼梯下跑,在楼道转角的地方他撞上了正在爬上楼梯的河马妹和九颗牙。河马妹一见方便面便着急地说:“嘿,楼上还有谈恋爱的吗?冯凌虹已经到图书馆了,正举着手机到处找拍照的对象呢。”

方便面没回答他们,而是拉着他们向楼下逃,两人不解地拉住楼梯扶手,九颗牙说:“你干嘛啦,象见着鬼似的,脸色这么难看。”

“我真见到鬼了!”方便面牙齿直打战:“刚才在楼上我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的眼睛长得跟猫头鹰似的,就是咱们上次在地铁里碰到的那个家伙。”

九颗牙和河马妹的眼珠子瞪得浑圆。

方便面以为他们没想起来,着急道:“你们忘了?就是那个把地铁变成速冻箱的恐怖份子。”

河马妹眼睛一个翻白,脚下一个趔趄,“哎呀、哎呀、哎呀”惨叫着沿着楼梯摔滚了下去,方便面和九颗牙疾步往楼下跑,方便面突然停住脚步对九颗牙说:“你用手机打110报警,我得到阅览室里去通知风小吟他们一声,让他们也赶快离开。”

九颗牙一听风小吟的名字,下跑的身姿立时僵硬住了,他飞速转过身来往楼上跑,边跑边喊:“你下去用河马妹的手机打110,楼上的人我去通知。”他一步四层阶梯地飞速跑上楼,转过走廊冲往阅览室。

方便面跑下楼梯时,河马妹咿咿呀呀地从地上爬起来,披头散发地手扶着楼梯扶手,对楼厅里的那些学生们尖声喊叫着:“大家快逃啊!楼上有恐怖分子!”

不远处的茶室里,冯凌虹已经盯上了一对很亲昵的高二情侣,正举着手机在找一个适当的角度拍下他们亲昵时的照片,哪知茶室里一阵骚动,有人跑到茶室门口喊:“高一的河马妹说图书馆里有恐怖份子,大家快撤离图书馆。”

同学们仓皇地逃了出去,冯凌虹的照片没拍成,她气呼呼地走出茶室来到楼厅,只见楼厅里乱成一团,人们纷纷涌向图书馆门口,靠近楼梯的地方方便面正一边搀扶着河马妹一边打着手机,河马妹瘸着脚,一只手勾在方便面脖子里,一边喊着痛一边跳着脚向门口方向移动。

冯凌虹横身挡在河马妹和方便面身前,她眉毛倒竖,两目怒火熊熊地对河马妹低吼:“河马妹,真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为了抢我的版面,居然想出恐怖分子这一招。”

河马妹摔下楼梯时脚脖子给崴了,她勾紧方便面的脖子,痛得两眼泪汪汪的说不出话来,方便面关上手机说:“楼上确实有两个恐怖份子,我亲眼看见的,没骗人。”

冯凌虹根本不信他的话,她咬牙切齿地对河马妹说:“你以为我拍不成照,明天交不出稿,这个版面就成你的了吗?想得美,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拍给你们看。”她举起手机,“咔”“咔”地连按几次快门,把方便面和河马妹照了下来。

河马妹对此举动很不理解:“你拍我们干嘛?我们又没谈恋爱。”

冯凌虹冷笑一声说:“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勾肩搭背的,不是在谈恋爱是什么?”

河马妹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她尖叫起来:“我的脚崴了,方便面在搀扶我呢!不许把这照片登出去。”

冯凌虹得意地晃晃手机说:“铁证如山,想抵赖是没用的,你就等着在下周的校刊上看你们亲密接触的靓照吧。”

“你这是诬陷,你这是迫害!”河马妹嘶叫着扑向冯凌虹想去抢她的手机,冯凌虹一边向门外逃一边哈哈大笑,她的心里又在酝酿着新的八卦新闻了——河马妹,不搞臭你我就誓不为人。

与此同时,楼上阅览室的同学在接到九颗牙的警报后相继离开,风小吟在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她侧目向走廊另一头的藏书室打量了一眼,只见藏书室的门半开着,从门缝里透出朦朦的灯光。她心里微微波动着,悄步向藏书室走去,刚走几步,手臂便被一只大手给拉住了,她不悦地向拉住她的人看去,见是九颗牙正一脸焦虑地指着楼梯示意她快撤离。风小吟用手拂开九颗牙的手,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执意想去藏书室看看。

九颗牙见劝不动她,只好跟在她的身后向藏书室走去。

藏书室是堆放古旧书籍和资料档案的地方,高高的书橱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灰尘,室中书橱重重叠叠地排列着。风小吟和九颗牙蹑手蹑脚地走进藏书室,悄身躲在一排书橱后面向藏书室最里面一排文件柜方向看去。

文件柜前面站着三人,其中一人他们都认识,是图书馆的老馆长,另外两人相貌奇特,矮的是侏儒高的戴墨镜。九颗牙一见那戴墨镜的,马上认出他就是制造地铁恐怖事件的怪物,他向风小吟打了个手势,示意那两人就是恐怖份子。

可是风小吟的胆子出人意料的大,在知道自己身陷险境后没象一般的女生那样大惊失色,她的面色虽然很紧张,但情绪还算镇定。她执意要观察老馆主与那两个怪人的举动,两人躲在暗处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

老馆主从一排书橱下层取出一只纸箱放到侏儒面前说:“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

侏儒揭开纸箱箱盖,把里面的书籍翻出来一件件仔细检查过后问:“何擎翔教授遗孀当年捐赠的书籍和资料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老馆主说:“还有一些小说类书籍和自然科学类书籍放在阅览室书架上面供学生们阅览,剩下的这些学术性书籍和外文书籍,不适合于中学生阅读,所以我就把它们放在藏书室里了。”

侏儒说:“何擎翔教授生前曾撰写了一部学术论著,但一直没机会出版,这部论著是不是在这些捐赠书籍里面?”

老馆主在纸箱里翻了翻,找出一册装订简单的装订本说:“你们说的大概就是这一本用英文撰写的书了,我看上面没书号和出版单位,装帧又很简易,就知道是自制的装订本。”

侏儒接过那本书翻阅了起来,旁边戴墨镜的男子不耐烦地蹙紧眉头说:“全都是英文,你看不懂就别装腔作势了。”

老馆主说:“你们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们了,现在你们能放我走了吧?”

“不行。”侏儒把书籍放入纸箱后说:“你得去把阅览室里的所有何教授遗孀捐赠的书籍全部给我们收过来后,我们才会放了你。”

“可是,这些书籍散布在好几个书架上,而且有的书说不定已经给学生借回家了。”

侏儒坚决地说:“这个我们可管不着,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何教授遗孀捐赠给你们图书馆的书籍全部收回去,所以不管有多麻烦,你都得给我们照办,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老馆主叹息了一声,带着他们向藏书室门口走过来。风小吟和九颗牙缩躲在高大的书橱阴影后面,手捧纸箱的侏儒和戴墨镜男子走过书橱时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当他们走到藏书室门口时,突听图书馆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侏儒怪叫道:“该死,被警方发现了。”

老馆主赶快申辩:“我没有报警,啊……”

戴墨镜的男子一拳打在老馆主的牙关上,把他打得倒飞出去。两人抱着纸箱跑出藏书室,在跨出房门的时候,侏儒回身对房内挥了挥手,只见从他手心中飞出两团熊熊的火焰落在书橱上,顿时把书橱给点燃了。

风小吟和九颗牙顶着滚滚青烟跑到老馆主身边,见他虽然头上流着血,眼睛紧闭着,但还有呼吸。两人一边一只胳膊架起老馆主向门口方向逃,可是门口方向烈焰滚滚,大火封锁了逃出去的路。两人只好架着老馆主往藏书室北面逃,烈焰迅速蔓延着,呛人的青烟弥漫在整个空间里,三人逃到藏书室最北角的时候,再也无路可逃了。眼见得大火把眼前的书橱一个接一个的燃着,眼见得滚滚浓烟向他们这个角落里扩散而来,风小吟扶着老馆主坐倒在地,她用伤心的口气对九颗牙说:“对不起,要是刚才我不那么固执听你的话下楼的话,就不会害得你跟我一起身处这种绝境了。”

九颗牙一边咳嗽一边安慰她:“别这样说,这都是我自愿的。等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大火烧到这里还有一点时间呢。”

风小吟圆睁着一双迷梦般的大眼睛问九颗牙:“要是没人来得及救我们出去呢?”

九颗牙嘴角挂出一抹坚强的微笑说:“我们一定会得救的,一定会的。”如果面前站的是河马妹,也许九颗牙会表露出自己虚弱胆怯的一面,但在风小吟面前,他突然变得很坚定很顽强,他觉得保护风小吟不受伤害是自己的天职。

房间里的浓烟迅速笼罩了整个空间,三人被呛得喘不上气来,风小吟一边咳嗽一边趴在地上,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九颗牙心里越来越绝望,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风小吟,把她扯到自己怀里,他把自己的背对着大火,心里想着就算烧死,也得保护自己心里爱的人。

大火迅速蔓延着,就在火焰的焰舌就要撩近九颗牙的身体时,他的背后蓦然发出一圈濛濛的蓝光,随着蓝光的范围不断向外扩大,他身体周围两米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安全的空间。青烟和火焰虽然猛烈,却始终环绕在这个空间外无法突破进去,如同有一个无形的玻璃罩罩在九颗牙和风小吟、老馆主身周挡住了烈焰和毒烟的侵袭……

图书馆的大火在燃烧了一个小时后被扑灭了,消防队员在火场里救出被熏晕的风小吟和老馆主,九颗牙虽然被熏得昏昏噩噩,但他身体壮实,并无大碍,被救出图书馆的时候,还保留着一点清醒的意识,他隐隐觉得,这次从火海里死里逃生,一定又是他体内那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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