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所以承受的委屈和嘲讽都清晰可见,在我脑海里不断的翻涌:“我现在真是很想让你知道,我能行,我什么都可以做的,而且我也能做得好。”我不能想象自己在他的心中是这么的无用,连下地干活都变成门外汉了。我以前忙着学习,平时是很少下地做个帮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能好好做了啊?我还年轻,比他们更有精力和活力不是吗?
如果说在多年以前,他们一起默认的规则是不让我过早的被农活分去了仅有的时光和青春,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繁琐的学习中的话,那我现在的处境又该如何以实相告呢?
我不愿他们得知我的不如意后更加的难过,想到难得碰面的普通而苍老的母亲,她每次见我回来都那么的开心的笑脸,我是不是也该有些什么作为回报?总不至于到头来只是证明了他们半辈子的希冀几乎落空的事实吗?
“我想做,就算不会我也可以——”一时之间我也说不上来了,我这次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找一个容身之所吗?那我留下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连他的面都没有机会瞧上一眼,头仍然不敢转过去,想到这些心里真的彻底的凉透了——他们的愿望我很能体会,也是说起来也是很简单的,但并不是等着我回来再重复他们的宿命轨迹,依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便了此一生了。
我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崭新的人生,实现那个有鲜花有掌声的美梦——这不也属于中国梦的一部分么?!
我哽咽着,只觉得人好累好累,却再也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怕被他再追问下去,急忙低着头跑出了家门,只留下他略带奇怪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你怎么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啊!你去哪里啊?”
要去哪里?那一刻我唯有低头不语,脑子里如天边舒张的白云一样一片的空白——其实,我何尝不想寻求到最准确的答案。而泪水也在走出村子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快的流了下来,而我的嘴里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坚强的外表终于可以放下了,可我并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认输了。
我那时没有心情想到别的,一心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并不曾发现为什么水泥路上没有看见一个行人,而仿佛间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行走,但又不知该去向何方的飘游不定。
我茫然的四下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小时候经常乘凉的大树下,微风习习吹来,心里一阵的凉爽惬意,抬头一看树上竟然还开满了白色的花儿。
花开花落,又是匆匆一年。大树上的花儿即便并不妖娆或者娇贵,也不是色彩斑斓的姿态,但在我心里也是开得浪漫天真的——它陪伴了我度过了整个童年的盛夏,也清爽了我内心充斥的分外燥热,更承载了我最美好而又企盼的回忆。
你看,故乡的树又开花了,我寄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我在心里默默念道,这么多年没见,你也该回来看看,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这棵树开的花的,你要的话我再爬上去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