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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重逢【一】

一连好几日,何雨都是在丞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不喜这样阴霾又寒冷的天气,雪纷纷扬扬的落了好几日,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却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终是忍不住,打了一把白色纹红梅的伞,慢悠悠的上了街。街道上的积雪并不多,应是商贩们为了方便生意,清扫过。

街道依旧繁华,酒肆依旧热闹,林立在侧的店铺一点都没变,她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以为这一切只会存在在梦中,却不想一切都在那人的计谋中,这种被人摆弄的感觉,终究是不好过,不管是善意与否。

皇城之地,天子脚下,不似小城的宁静和惬意,却也带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王妃!”何雨正安静的打量着一切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一声呼唤,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这个称呼,对于她,是多么的揪心,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个桃花树下微笑的男子。

她转身,看到一张陌生又惊喜的脸孔,她在脑子中搜索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认识这个人。

“王妃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三王爷的亲卫铭夜。王妃终于是回来了,我险些以为我看错了。”铭夜像是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欣喜。

何雨的点了点头,转眼看到他手中拎着几包中药,眉头微微皱起起来,开口:“王爷在都城吗?”

“王妃跟我回府看看就知道了。”他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凝重。

何雨的心里顿时不好受,一把拉住铭夜,着急开口:“是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情?”

铭夜忍不住红了眼眶,想着曾经那么阳光洒脱的人,变得如今这般模样,心里难过的很。

“王爷卧病在床。早些年王爷的胸口受过伤,但是忙于战事,也没有好好的治疗,这些年早就落下了病根。前段时间加上多虑忧思,心结郁滞,便病倒了。这一病便是好几个月,一直也没见好,偏偏王爷又经常酗酒……”铭夜不忍再说下去,垂着眸子掩饰内心的难过。

何雨很难想象那么潇洒不羁的人,居然变得这样。他曾说过的那句:今生我只要她一人时的坚定和绝然仿佛还历历在目。

她的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她终究是负了他。

她随着铭夜来到了莫允在宫外的府邸,因莫离对他的重视,便在宫内和宫外都设了住处,这府邸她是第一次来,门外亲王府的牌匾威严肃穆,门外各站着四个侍卫,手握佩刀,神色淡漠。

府内倒不似门外看起来那般不易亲近,处处透着华丽,屋檐飞翘,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此时的华丽都被白雪掩盖着,添上了一分冷意与宁静。

穿过花园边到了莫允的卧房,卧房前一丛湘妃竹,坚挺秀丽。他的房门紧闭着,铭夜打算上前敲门,却被何雨阻止,她摇了摇头,示意铭夜下去。

铭夜自然是知道莫允的心病,便默默的退下不再说什么。

何雨却面对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许久不见他,带着些彷徨和不知所措。她是如此的心高气傲,不愿欠人一分,偏偏却是欠了他许多。算上落水哪次,该是还欠了一条命。

叹了口气,便抬头推门而进,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装饰简单却精致。她四处望了望,在窗子前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正卧在踏上,身上盖着斗篷,何雨皱了皱眉眉头,转身关了门边走到床边拿了一床被子,走到他身边,轻轻的盖在了他身上。

半年未见,他俊朗的容颜有些憔悴,下巴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他正安静的闭着眼睛,面容安静平和,却看得何雨有些心酸。

许是莫允感觉到了有人注视着他,幽幽的睁开眼,对上了何雨清澈中带着歉意的眸子。

他浑身僵硬,失神的看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仿佛置身梦中,感觉这么不真实。过了良久,直到何雨叹了口气,他才回过神来。

失神的眸子瞬间被惊喜代替,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抚上了何雨的脸颊,轻喃:“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何雨的鼻子顿时酸涩,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我回来了。”

而后便是许久的沉默,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莫允一直静静的看着何雨,眸子里满是复杂的神色,既有重逢后的欣喜,也有挣扎,眸底却涌动着脉脉的情意。

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屋外沙沙的落雪声,何雨安静坐在他身侧,却也是无言。

“你身子好些没?”何雨终是受不住他炙热又挣扎的眼神,打破了沉寂。

“无碍。”莫允一说话,便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他极力的想忍着,却是越发的不可收拾。

何雨急忙帮他顺气,心里的歉意更浓,出口责怪:“铭夜说你经常喝酒,身子这样不好,你怎么也不顾着点。”

莫允听着却忍不住眉眼带笑,若是此时没有这阵咳嗽,他的嘴角定是含笑的。

“真没事,只是最近经常下雪,伤口有些不适。”他接过何雨递给他的水,开口。

胸口的闷痛是这般真实,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再是梦中那千百次的幻想。

“御医看过吗?怎么还要铭夜去外面抓药?”何雨开口,语气中是不掩饰的关切。

“看过了,没事。一直以为自己身强力壮,却没想到这次弱不禁风到了这等地步。”莫允自嘲的笑笑。

何雨一直无语,却也知道战场上的凶险,胸口中一箭,性命无碍已是万幸。众人都道三王爷骁勇善战,功绩赫赫。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以命换来的。

瞧着他带黑的眼窝,想必是夜里没睡好,何雨开口:“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你。”

她心里明白她对莫允只是朋友之意,感恩之心,但是她曾亲口答应嫁他,后来却又留书出走,是想绝了他的念想。此时看来,却是伤他更深。

她何时这样糊涂?让自己和他人陷入这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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