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你瞎说什么呢?这屋里冷飕飕的,哪来春天呢?”装做没事的云棠嘴上责怪着怜君,但自己那双眼睛却出卖了她,她不时看着那个柜子的抽屉。
“哈哈,我知道秘密在哪里!”怜君一下窜到那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云棠要想去拦她已经晚了。
“咦,怎么会是这样的东西?”怜君手里拿着的是一束枯花,她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着云棠,“云棠姐,快说,这花里藏着什么秘密?”
“你又瞎说!这花有什么秘密的,就是一束花罢了!”云棠还在坚持。
“好,既然这花没什么,也早就烂了,那我就扔外面的土地,也算让这束花有个好归宿,总比被人一直锁在柜子里强吧!”怜君动了动脚,像是要往外走。
“不要,好怜君,求你还给我!”云棠只能哀求了。
“好,那你先告诉我!”怜君继续威胁她。
“好吧,怜君,可是,你发誓,绝不告诉别人,半个字也不能露出去!”
“我发誓,要是告诉了别人,就让我烂舌头!”
“怜君,你就发誓好了,不要说那种不吉利的话!”云棠温柔的瞪了眼怜君,“这束花其实是穆泰侍卫送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扔掉!”云棠就说了一句话,可是脸却红透了。
“哦,哦,现在我全明白,意不在花呢!”怜君把手里的花还给云棠,“那个穆侍卫确是英气逼人,嗯,嗯,不错不错!”怜君背着手在屋子里走动,像个老先生似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哇,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呢!云棠姐,要不我去求公主,让公主把你赐给穆侍卫吧!”怜君忽然喊起来,慌得云棠连忙捂住她的手,“怜君,我后悔死了,真不该告诉你,看你,要咋呼得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让我还怎么见人?不如一根绳子勒死我吧!”
说着说着,云棠竟然掉泪了。怜君一看有点内疚,她明白云棠是胆小害羞的人,再加她内敛的脾性,这种事要让别人知道,在她看来是丢人的。
“云棠姐,对不起,你也知道我没恶心,只是和你开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你也放心,我是发了誓的,断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就烂在我肚子里,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怜君连忙安慰她。她倒是慢慢有点恢复开心。
“你啊,好好的人都会被你吓死,你这一惊一乍的性格啊,不知道哪个男人才能受得了你,怕一般男人也受不住,一定要那些有能耐的男人才行,就像那些什么副都尉啊什么将军啊!”云棠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忽然,说起怜君来,那话听着像是随意说的。
但,怜君听完,想了想,脸红了,“云棠姐,你是报复我似吧?”
“咦,奇了,我只是说笑呢,又没有说真事,怎么你倒认了?难道真被我说中了?我们怜君姑娘心里早就有个不一般的男人了?”云棠的脸上也露出丝调皮的神色。
“好吧,好吧,云棠姐,你不说我,我不说你,怎么样?”怜君求饶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来,拉个小指!”云棠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怜君瞪了她一眼,也无奈的伸出自己的手。
“云棠姐,你说老天会让我们都得偿所愿吗?”
两个人躺到床上准备睡时,怜君又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啊!还没睡着就怎么说起梦话来?”云棠用手指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
“也许不就只是梦话呢!”怜君还在说着。
芝骞公主出嫁的那日,玲珑跟着晨介大王一起在城外送别。庞大的送亲队伍绵延百里,领头的是威武的郁成将军,他是此次送亲使团的使臣。
一身华衣的芝骞公主,带着一脸的忧伤,别过了老太妃,别过了晨介大王,跨进马车的那刻,她又转了脸回来,无所顾忌的哭起来,随后,她身边的侍女扶着她进了马车。
玲珑听见身边的晨介忽然叹息了一声,她没有转过头去看,仍旧看着远去的送亲队伍,那马蹄扬起的尘土,渐渐遮盖住了一切。
“爱妃,我们回转吧!”耳旁传来晨介的声音,他的一只手已经挽住她的腰。她一转身,忽然人有点摇晃,晨介大惊,连忙抱住她。
“爱妃,你怎么了?”
“大王,臣妾没事,怕是这些天忙着为公主出嫁打点,有点累了,怕是动了胎气。”玲珑依在晨介的怀里,那声音软软的像是没点力气。
晨介一听二话不说,抱起她就上了马车。来到江都宫,又把玲珑从马车里抱到内室。一边命人传御医来。
李兰清匆匆的赶来,仔细的为玲珑诊脉。
“李御医,王妃身子怎么样?”晨介站在一旁焦急的问。
李兰清收回手,刚想回话,却看见玲珑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她做出个有点难受的脸色。李兰清略一思索,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王,王妃是动了胎气,不过,只要从现在开始王妃安静的养胎,臣保证,王妃和胎儿都会没事的,当然,在这期间,王妃不能受一点点刺激。”
“多谢御医!爱妃,你可是吓着本王了!”晨介拉着玲珑的手松了口气,“从今日开始,本王就守在你身边,再不让你操一点点心!”
“大王,臣妾哪有这么娇气呢?”玲珑娇声的说道。
“我只听御医的!”晨介转头看向李兰清,“李御医,你可要好好照顾王妃,等王妃安稳临产后,本王定会重重嘉奖你!”
“多谢大王,臣现在告退!”李兰清告退。
出得门来,遇上云棠。
“李御医,公主怎么样?”
“云棠姑娘,不用担心,公主无妨,不过你别告诉别人!”李兰清压低声音对云棠说,她连忙点点头。
“云棠姑娘真是非常关心公主,公主能有你这样的侍女也是福气!”李兰清看着云棠的脸由担忧转为轻松。
“李御医过奖了,这原是我的份内事!”云棠的脸有点红。
“云棠姐,公主传你去呢!”一个女仆走过来。
云棠别过李兰清,进了玲珑的内室,她正躺在床上,脸上若有所思。
“公主,你可要什么吃的?”云棠在想公主是否饿了,公主自这次怀孕后,胃口变得好大。
“我现在不饿,云棠,过来,我们好好谈会话!”玲珑叹口气,声音异常的轻柔,“说实话,你是我身边的人里最贴心的。唉……”
云棠忽然有点愣,心里开始有点发冷,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
“云棠,你几岁了?”
“禀公主,云棠18岁多5个月。”云棠回答着,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
“唉,我真是疏忽你们了,竟然要让你们白白成老姑娘了!好在现在也不迟。”
云棠扑通跪下,“公主,云棠愿一生侍候公主!”
“云棠,不要傻,你愿意,我还不原谅自己呢,从前我对你们说过,我们就如姐妹,这话本就不是骗你们的,既如此,我怎么能不为你们的终身大事操心?”
云棠跪着,说不出话,身体却开始颤抖。
“之前我一直忙着芝骞公主的亲事,现在总算可以把心放在你们身上了。其实,我已经有了主意,也禀过了大王,他也很赞成,既这样,我就找你来,告知你,我已经将你许给康居的副王,他答应肯定会给你个夫人的名分,我想着这样对你也算是不错了,以后就是个尊贵的主子了。”
云棠如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雳,她发呆的看着玲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云棠,你听见了吗?大王和我定下了,下个月就将你送去副王府上,还剩下这点时间,我会为你尽心准备点嫁妆,这也是我答应你们的!”玲珑似乎有点累,把手放到臃肿的腹部。
云棠颤抖着身体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她看着玲珑臃肿的身体,渐渐地眼睛模糊了。
“你好像不太高兴,唉,副王年纪是大了点,可是,到底有着尊贵的身份,你明白吗?”玲珑有点不悦的看着云棠苍白震惊的脸。
云棠动动嘴唇,似乎想说话,可是,看着玲珑疲惫的脸色,她又死死忍住了。
“云棠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来为我更衣吧,我有点疲,想睡会儿!”
“是,公主!”
安顿了公主,云棠悄悄退出内室,来到门口,眼泪已经如倾盆大雨似的泄下来,她避开其他人,躲进自己的房间。她拿出那束枯花,呆呆看着,泪滴纷纷滴落在枯花上。
“云棠姐,你怎么了?”怜君急急的推门进来,她在找云棠,到处找不到,后来就找到屋子来。
“没什么!怜君!”看见怜君进来,云棠连忙擦干净自己的脸,可是擦去后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云棠,你不要骗我!你哭成这样还会没事?我们一起这么久,我哪见过你哭成这样?要没事,你会哭成这样?”
“怜君,告诉你也无妨,迟早你也是要知道的。公主将我指婚给副王,下月就要走了!”云棠哭着说道。
“什么?”怜君呆住了,“为什么是他这个糟老头?为什么这么快?”
云棠没有说话,只是哭。
“我去找公主评理!”怜君突然想冲出门去,云棠惊醒过来,死死拉住她。
“怜君你不要做傻事,你怎么能去找公主?公主是我们的主子,她说什么我们本该去听去做的,还有,公主现在又有了身孕,你怎么能去冲撞她?”
“云棠姐,到这种时候你还关心公主,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
“怜君,我能为自己想,可是想了有用吗?”云棠依然在哭泣。
“想了就要去争一争啊?”怜君喊道。
“怜君,怎么争?”云棠抬起头,“还有,怜君,我想,公主怕是也为你定下了人家,我去了后,就轮到你了,你自己心里也先有点准备吧!”
“她为我定下了谁?”怜君吃惊的问。
“公主并没有说,可是,我猜怕也是康居国里有权有势的一位!”
“我要去找公主!”怜君又想走。
“怜君,求你,公主现在在休息,你不要去打扰她,都是我不好,惹出这么多事,求你看在我份上,不要去惊扰公主,至少不要是现在,等过段时间再说!”
怜君的胳膊被云棠死死拉着,她看着云棠哭得红肿的脸和眼睛,心软下来,只是,心里的担忧和悲愤一起涌上来。她禁不住也抱住云棠哭起来。
自从玲珑告诉了云棠婚事后,她下令云棠可以不必到她跟前来服侍,好让云棠做些出嫁前的准备。于是,怜君就代替了云棠,整日在玲珑面前听候差遣。
怜君一直强迫着自己要克制要有耐心,在公主面前暂时不要说这件事。
只是有一日,玲珑显得非常有雅兴,她让怜君带着她去逛下后花园,那里面种的都是玲珑吩咐郑使臣从京城带来的花草,有些没有种活,可大多数还是顽强的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生存下来,并开花结果。
“公主,今日天气真好,公主的气色看着也很不错!”
“是啊,我自己今天照镜子时也觉得不错,这可是这段时间来难得的。”
“公主,云棠姐这段时间像换了个人,整天茶饭不思,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忧愁的,我担心她……”怜君还是忍不住扯到了这件事。
“云棠怎么会这样?我真想不到,她一向是很温顺听话的,难道这个婚事有什么不好吗?我已经答应了给她丰厚的嫁妆!”
“公主,你知不知道,云棠姐她并不需要你给她那么多嫁妆,她只想你能将她赐给一个她喜欢的男人!”
“岂有此理?自古婚姻有自己做主的吗?”玲珑脸一冷,呵斥道。
“可是,公主,就算没有,云棠姐跟了你多年,她一直尽心的照顾着你,看着这个份上,公主,你就算可怜可怜她,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可怜你们,谁可怜我?难道我不是一样这样过来的?”玲珑的脸更加冷寒,眉宇间更含着一丝愤怒,“怜君,几个侍女中,我一直看重你,我想你会是我的好帮手,之前你的行动确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却傻了?你真是让我失望!我还一直在想我们联起手,在康居国扎下稳稳的根基,牢牢的抓着权势,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不被人左右,你明白吗?”
怜君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流泪。
“怜君,收起你的眼泪,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像是我做了什么为难你的事!”玲珑怒声说道,怜君终于用手擦干净眼泪。
“怜君,你看这些花草,都是从京城来的,来到这片异国他乡也不是它们自愿,可是,它们不照样活下来,活得好好的?人和花草不也一样?”
怜君还是沉默着。
“你看这颗藤萝,爬得多高,但是,凭着它自己能爬这么高吗?不能,它只是借着了这颗树的高度,它才能爬上去。怜君,女人就像这藤萝,只有借着大树才能爬得高!而且,借着多高的树也就说你能爬得多高。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我的话!怜君,不要让我失望了!”
怜君突然重重跪下来。
“公主,无论你将我赐婚给谁,怜君不会违抗,只是,公主一定要先放我去见一个人,见过了,我就会无怨无悔的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