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来,敬元公主和五皇子一直在皇后面前说长恩公主不孝,如今父皇病了,她没有一点担忧焦急之色,反而一直在自己宫里嬉笑耍玩,甚至还穿起了艳丽的红裙子,简直没有一点仁孝之心,亏父皇和皇后如此厚爱她。
皇后一开始听着这些话倒也淡淡的,可有一日,当公主来请安时,无意中让皇后看见她素裙下衬着的红色裙子,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皇后的心。她已经因为皇帝的病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如今看到这,又想到敬元公主他们的话,那心思不由得淡下来。
细柔知道这些后,悔恨交加,那是因为她怕公主冷才自作主张的给公主加在里面的,公主刚进宫,那点用度根本还不能多添什么,她只能精打细算着,这些都是她在打理的,公主从不管的,这又怎么能怪公主不仁孝呢?这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细柔为这个气自己,夜里哭着,想想公主进宫来好不容易得了点恩宠,却又被这不起眼的小事破坏了,而自己就是罪人。
晴昕劝着她,说着:宫里的事情多着呢,如果件件都要哭,怕是东海做成的眼睛都不够那泪水来哭。晴昕到底是个老宫女,细柔想想她的话有道理,也平静了点。
一日,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雪,很快,整个皇宫里就银装素裹,一片纯净。
清心居内来了几位意外的客人。敬元公主和五皇子。
“玲珑,从你进了宫后,按说我比你大,也算是姐姐,总该来看看你,多照顾着你一点的。”敬元公主忽然哀伤得要哭出来,“可是你也知道父皇病了,病得很重,我哪有什么其他心事,想想你也定是担忧父皇的,今天宫里下了头次雪,我听说那是天神下凡的动静,所以,我和五皇弟就自作主张来约你,我们一起去园子里拜天神,求天神让父皇快点好起来吧!”
“好啊,我们去吧!”玲珑爽快的答应了。她就见过那老皇帝一面,没什么好感,但那老皇帝也没为难她,重要的是,那皇后娘娘因为老皇帝病了就变得很忧愁,玲珑再没见过她真正笑过。玲珑想见她笑。
敬元公主看了看玲珑,又看了看五皇子。两人不动声色的起身,和玲珑一起向园子里去。细柔和晴昕不放心,一起跟过去。
园子里原是长满青草的地方现在全是了一片白茫茫。敬元公主带来的宫女和太监在那空地上摆了张桌子,桌面上放了些食物算是敬给天神的贡品吧。
“玲珑,五皇弟,我们一起跪下来吧!”敬元公主说完自己先跪到雪地上,五皇子和玲珑也照样跪下。
这时,一旁走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那装扮却和别的宫女有点不同,手里拿着个硬硬的龟甲壳,嘴里念念有词,在玲珑他们身边开始转圈,几圈转下来,那宫女停住,点起一小堆火,把那龟甲壳往火里一扔,自己围着火堆跳着唱着。
玲珑看得很好奇,她从没见过这个,只觉得很有趣。
一旁的晴昕却越看越紧张,她拉拉细柔的衣服,“细柔,你看紧点,我回去趟,马上回来!”
火渐渐熄灭,那宫女停下一切动作,拿根粗树枝将龟甲壳从火堆中扒拉出来,她跪下来,冲着龟甲壳拜了三拜,然后低下头用嘴吹着龟甲壳上的灰烬。
突然,她跳起来,哇哇乱叫着,一脸惊恐,手在空中乱舞着。
敬元公主喊起来,“神婆,快告诉我,你得到了什么神示?”
“禀公主,南方来的一个极凶险的恶鬼进了我们皇宫,扰乱了我们皇宫里原本的正气,因此邪气侵入皇帝体内让他得了恶病。”
“神婆快告诉我,那恶鬼藏身在何处?”敬元公主大叫一声,声音因激动而有点颤抖。
“公主,宫里最近可有从南边来的人?”神婆故弄玄虚的掐弄着几根手指头。
听到这话,敬元公主和五皇子都把眼睛转向玲珑,她还看得有趣着呢,根本还不明白是什么状况。突然,细柔就明白了,她扑到玲珑身边,急慌慌的要拉起她。
“公主,我们快回宫去!”玲珑被她拉着也站起来。
“恶鬼不许走!”几个宫女和太监在敬元公主的示意下把她们拦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竟然敢拦着我?”玲珑这下觉得有点不好玩了,她恼火的责问着那些挡住她们路的人。
“神婆,那恶鬼要怎么除?”敬元公主冷冷的看着玲珑她们,一边问着神婆。
“那恶鬼极难除,一定要见了火烧了附身才能除根!”神婆两眼冲天。
“皇姐,要火烧的话动静太大了,那火可是有烟会飘得很远的,会让人看见的。”五皇子悄悄附在敬元公主耳边说了句话。
“神婆还有另外办法吗?”
“另外啊!我想想!哦!南方主火,火怕水,对了,可以投到水里去。”
“好,大家听见了神婆的话了吧,赶快把恶鬼投到水里去!”敬元公主站起来,手指着玲珑指挥着手下的宫女和太监,他们向玲珑走过去。
细柔把公主拉到自己身后。
“你们这些奴才大胆!这是皇帝下旨册封的长恩公主,你们谁敢无礼!”细柔拼尽所有力气大喝一声,那些宫女太监是怕了,往后退退。
“你们谁敢退缩?她不是公主,她是南方来的恶鬼,她让父皇得了重病,今天,我们就是要除去恶鬼!你们不用怕!除去恶鬼,父皇病好了就会嘉奖你们的!”敬元公主疯狂叫着。
听到她的话,宫女和太监们胆子大了,直接向玲珑她们走过来。
细柔绝望了,她突然一把推开玲珑。
“我是南方来的人,我才是恶鬼,那恶鬼附在我身上很久了,你们要除鬼就除我吧!我也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投进水去!只是我去了后,求你们放过长恩公主!”细柔说完,看了眼玲珑,然后绝然而然的往那不远处的水池边跑去。
“细柔,不要!”玲珑看她往水池边跑去,愣了下也追上去。可是,晚了,细柔已经纵身一跃跳进那冰冷刺骨的池水里。
“你们快救救细柔啊!她会冻死的!”玲珑尖叫着。
“把她也推下去!”那跟过来的敬元公主又命令道,宫女们互相看看,终于抓住玲珑的胳膊,把她往水池里推,很快她的半个身子就已经在水中,那刺冷的水顿时麻木了她的半个身体。
“住手!”一声大喊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有奔跑的人影赶过来。
“敬元!你又在装神弄鬼!你不知道父皇最恨这些?你竟然敢趁着父皇病中又鼓弄这些?看我不去禀告皇后娘娘!”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白衣,一张白皙的脸。
“三皇子!”那些推着玲珑的人看见来人马上都变了脸,赶紧放手。
“公主,你怎么样?”急奔过来的晴昕连忙上去把玲珑从水里拖出来,玲珑已满脸青紫,浑身哆嗦着,她指指水中,“晴昕,快救救细柔!”晴昕也暂时顾不得公主了,连忙指挥几个太监想办法把水里浸着的细柔拉向池边。
“三皇哥,我们只是在这里替父皇祷告呢!我们又没做什么!是不是?五皇弟!她们两个主仆吵嘴了,一个自己跳水了,一个又想去拉,我的人是好心想把公主拉回来呢!好了,好心没好报!五皇弟,我们也冷够了,还是回宫里舒服点!”
敬元公主带着五皇子和那些宫女太监们扬长而去。三皇子看了眼她的背影后叹口气,也顾不得说什么,只是先查看起玲珑,她已经快冻僵,话都说不出了。
“霖江,你快去请太医!”
忽然,三皇子抱起玲珑,吩咐了下人后匆匆往玲珑的宫里走,太监们抬着浑身湿透的细柔跟在后面,她似乎已经没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