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小木屋,屋外成片白花摇曳,散发出阵阵清甜花香,满满充斥于这方天地。
现在明明是隆冬时节,这里却仿佛春意正浓。阳光灿烂、花也灿烂。而这一片耀眼的春色中,还有一张最是灿烂的笑脸。
孟平晓自黑暗中睁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张粉雕玉琢的娇艳花颜。
杏眼、樱唇、桃花腮,面若芙蓉,顾盼生辉。
“姑娘,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头晕吗?有没有觉得哪里痛?肚子饿不饿?”
孟平晓迷茫地注视着这说话的丽人儿,惊艳于她眼中比钻石还闪耀的光芒。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艳美更胜于月容公主!
细细再作端详,便看得似有温润清泉在眸中流淌,皓齿洁洁如一弯新月悬于唇间;一身白衣更是衬出她的艳而不俗、独特清雅。如此美艳,却又如此纯真,真是一个矛盾的组合。
孟平晓本能地赞叹着,因眼前所见的这个女子异常独特的风采而感叹连连。
只是,若这绝色丽人能够闭上嘴,别说话,也许会更加完美……
"姑娘,你还好吧?怎么样?头晕吗?有没有觉得哪里痛?肚子饿不饿?奇怪,难道病傻了吗?小洵,你怎么医的呀?我早就怀疑你的医术有问题了,看吧,现在终于让我抓到实例了吧!”
“一一,如果你的问题可以一个一个地问,我想,这位姑娘会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孟平晓转动眼球,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再一次感叹上天造物的鬼斧神工。
说话的男子头也不抬地坐在小木方桌前,淡淡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同时也一心二用摆弄着手中的草药。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美玉、神采飞扬;一身黑烟色长袍裹不住伟岸身躯,浩浩中却也不失文雅秀气。
“臭小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说我啰嗦……”
那女子闻言,立即一脸被惹到的火大表情,朝坐着的男子冲过去,抡起了拳头作势要打。可惜,大力挥下,却是落了个空,还差点收手不及与木桌来个亲密接触。
“你居然敢躲!会武功了不起,你欺负我,我要告诉老爸老妈,还要告诉你爸你妈,还要告诉如意门所有的叔叔婶婶,让他们把你淹死在口水里!”
轻易闪过绝色女子的“袭击”,同样绝色的男子懒懒地抛给她一个“呆子才不躲”的眼神,“你以为人人都能像叶阳赋,傻瓜似的任由你拳打脚踢?”
“你……你……哼,不理你了,讨厌!”
一听见叶阳赋的名字,那绝色女子“你”了半天,却是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椅凳上,很没骨气的偃旗息鼓。仔细一看,她桃花一般的脸蛋上,竟还泛起了一抹异常鲜艳的潮红,更添几分女儿娇态。
“姑娘,家姐如此不知礼数,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男子转身,走近孟平晓的身边,俯身以手轻探她的额头,语气歉然温和似轻风拂柳而过,眼中更是一派绵绵柔软比二月春阳更暖上几分。
面对这样一张充满好意的漂亮面孔,孟平晓直觉地想要回应他的歉意,奈何张嘴又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发出半点声音。
“姑娘伤重,仍需好好静养数日,现在尚不能正常行动言语。不过姑娘大可放宽心,你如今已醒,也算是熬过了危险时期,日后好好配合我的医治,很快便可康复。”
“对呀,对呀,小洵医术很好的,连你们的御医都比不过他。有他罩着你,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活蹦乱跳吧!”
上一刻还在尽力践踏别人的医术,这一刻却又卖力地在外人面前鼓吹颂扬。本来还将嘴翘得可以挂三斤猪油,坐在一旁独自生着闷气的女子,此时又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孟平晓的床前,笑得灿烂无比。
被唤作小洵的男子无奈地看一眼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女子,决定任由她自生自灭、丢人现眼。
“姑娘,可还记得你受伤时的情景?你中的铁箭穿胸而过,加之又在冰冷河水里泡的太久,在下和家姐发现你时,你已只剩一口气在……”
“哎呀,就是呢!”女子硬是挤过来,在那男子身前,将自己的小屁股一蹶,愣是生生将男子挤开了一步远,自己蹲在孟平晓跟前,双手托腮强抢了询问员兼解说员的角色。
“小姑娘,你怎么受伤的?为什么泡在河里?你不知道你当时飘飘荡荡浮在河岸边的样子,可是把我的便便都给吓回去了呢。”
“咳、咳、咳……”
因为女子粗鲁的言辞,被唤作小洵的男子尴尬地咳嗽起来。实际上,有这么一个“豪放”的家人,一路行来,他经常性都会“咳嗽”。
“小洵,你别打扰我,一边咳去!”显然,这“咳嗽”是没有半点作用的。“小姑娘,我说到哪里了?啊,对了!难道你是被仇家追杀?他们先给你一箭,然后又想毁尸灭迹,所以将你丢进河里去?谁知道你富大命大,不但没被射死淹死冻死,还好运气地遇上了我们这两个神医?啧、啧,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不过你别怕,你现在遇到了我们,你就安全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给你报仇,把那些害你的坏人全都整得屁滚尿流、哭爹叫娘,哈哈哈,哈哈哈……”
自编自导、自己想象,根本不给孟平晓回答问题的机会,那女子已经因为自己脑中浮现的画面而捶胸顿足、飙泪狂笑。什么帮忙报仇、伸张正义、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完全就是为了瞎闹着好玩!
“一一!”
站在一边,那小洵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孟平晓眼中神色的转变。其实,早在自己的这个表姐提到“御医”二字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而这痛楚,此时也正在因为那些从表姐嘴中吐出的“铁箭”、“河流”、“毁尸灭迹”等等词汇而益发显得深重浓厚。
这双眼里的悲伤,也许下一秒就会因为太多太满而溃堤而出。
男子如此想时,阻止的话已是不自觉地说出口来:“这位姑娘才刚醒来,还需好好静养,你如此多的问题,还是留待以后姑娘稍稍恢复再问不迟。”
“对嚯,小姑娘你还没有恢复,还不能说话。难怪我说了一大堆,你都不回答我。我还心想,你这孩子真不讨喜,好歹救你一命,你却连陪我说说话都是不愿。真是差点把你白白冤枉了去,呵呵呵。”
要是以为这美丽的女子听完了话,就会主动、安静、乖乖地离开,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她眉眼弯弯,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儿,反而放心了似的,扭扭身子,调整出一个更加舒服的蹲姿,继续大说特说起来:“这小洵,从小跟着我老爸学医,老爸那臭脾性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可这医术,却始终是个半吊子。你现在还不能说话,那就别说了,我说给你听,也是一样!对了,你们国家是在打仗吗?去年来时还挺平静,今年却是走到哪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幸好我们这美人如意梦幻无敌霹雳漂亮的小屋是修在如此僻静的地方,否则,我辛苦了两年的成果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儿呢!啊!你躺着能看见外面的白花吗?漂亮吧?那是我种的,也只有我种的,才能在冬天冰雪摧残中仍开出那么多的花喔!全国、全世界、全宇宙,也只有我能做到喔!我厉害吧?哈哈哈……”
“一一!你够了没有?走,跟我出去采些药草。”男子终于看不下去,即使从小受荼毒到大,他还是受不了地想要伸手去揉揉自己血管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姑娘,家姐向来如此吵闹,还请见谅。”
“臭小洵,你今天干嘛老跟我过不去?我哪里吵?哪里吵?”
“现在就很吵。一一,别闹了,跟我出去!”提着女子的后衣领,男子再次满含歉意地朝孟平晓微微一笑,然后像拎着小猫脖子似的,拎着女子的衣领,强迫性地将她拉出了屋子。
门关上,杜绝室外的一切嘈杂。孟平晓将视线从紧闭的房门移向木头横梁上雪白的轻纱。
她没有死!她又活了!
这是上天给她的又一次机会吗?
一次用来忘记沉星,忘记仇恨,也忘记爱情的机会!
清甜的花香带来让人闭眼小憩的念想,孟平晓疲惫地闭上眼,还来不及得到答案,便再次沉入黑暗的怀抱。
一路走来,她实在太累太累。这一刻,什么也不想,就让她好好的睡吧!
“你说,我哪里闹?哪里闹?今天不给我说清楚,看我不告诉我爸我妈,再告诉你爸你妈,最后告诉如意门所有的叔叔婶婶……”
“让他们把我淹死在口水里?”被唤作小洵的男子无奈地叹气,也顺手将一直挣扎扭动的女子从自己的掌握中放开,“一一,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小心我通知叶阳赋,让他来把你带回去,这样也许会比较好……”
“哼!不闹就不闹嘛!可恶,你怎么和我爹,还有叶阳赋那个混蛋一个德行?”女子瘪瘪嘴,再次孬种地安静下来,再也不敢大声嚷嚷,只得委屈至极地小声抱怨。
“啊,对了,小洵,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救的那个姑娘很奇怪?”不想再提大混蛋,自然就得转移话题。
“奇怪的,是我们……”男子凝眉沉思,其实,他也发现了。
“对呀,奇怪的是我们呀。可是她却不觉得奇怪的我们奇怪,这不是更奇怪?除非,她跟我娘一样,是……”
“不无可能,以后,再找机会慢慢问问吧。她身体受损严重,需要好生调理,你别再去骚扰她!”
“哼!聊天总可以!”
一对绝色的男女站在白花摇曳的花海里,美得像是天上才有的画卷。而沉入梦乡的孟平晓,似也知道,自己将有一个全新的未来,嘴角终于漾出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