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林若楠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要接,我们别理它。”赵飞扬涨红着脸,喘着粗气说道。
“不行啊,晚上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林若楠歉意地说道。
“这该死的电话,简直是让人把油窝里煎,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关键时候来。”
“稍安勿躁,我们有的是时间。”林若楠温柔地拍拍赵飞扬的脸。
赵飞扬沮丧地翻转身,赤裸着上身仰躺在床上,平息着强烈的欲火。
林若楠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一条毛巾半掩着赤裸的身子,走到桌子边,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哪位?”林若楠礼貌的问道。
“我们是县防汛指挥部的,接到市里紧急通知,乌江县龙盘大水库水位达到了最高紧急线,凌晨五点前,必须打开闸门泄洪,一泄洪,预计我们县里陂龙乡江口村要被淹,所以县委紧急通知,你们火速做好江口村村民撤离工作。”
“好好好,我马上召开紧急短会,火速派干部下到这个村做好村民撤离工作。”林若楠接到县防汛指挥部的电话后,喷薄在火山口的欲望瞬间被浇灭,她歉意地对赵飞扬说:“县里紧急电话,说五点前,我们要把江口村的村民全部撤离出去,邻县一大坝要紧急泄洪,这个村的水位会迅速上升两米。我们快点穿上衣服,你开车送我到江口村口。现在已快八点钟来了。”说完,林若楠连忙从地上捡起散乱的衣服穿上。
赵飞扬见此景,也只好下床,懊恼地从林若楠手里接过衣服,穿上。
赵飞扬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搂着林若楠来到了车子边。送林若楠上了车,赵飞扬也立即转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踩了一脚油门,车尾冒起了一团烟雾,车子立即消失于雨雾中。
车上,林若楠连忙拨打葛乡长的电话。叫他连忙召集乡里其他干部迅速赶到陂龙乡开紧急会议,将有重要工作布置。
随即林若楠又给江口村的钟书记拨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召集村里两委干部集中到村委会,晚上8:30召开乡村干部紧急会议。
赵飞扬开车送林若楠到了村委会大门口,林若楠对赵飞扬说:“飞扬哥,你先回去吧,忙完了这事,我会到厂区找你的,你开了一天的车子,也累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我哦。”
赵飞扬伸过一只手,轻掐了下林若楠光滑小脸,爱怜说道:“小样!去吧,注意安全啊,不要让我担心。”
“放心吧,只是动员群众撤离村子,又不是打架。”林若楠说完,就想拉开车门。
“楠楠,稍等一下。”
林若楠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有什么“新文章”。
赵飞扬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条米色丝带系着的红玉项链。
“楠楠,戴上它,这红雨项链是我家传之宝,据说是从我曾祖母手上流传下来的。只有我们赵家的女主人才有资格戴着它。”
“飞扬哥,太名贵了,我--”
“小傻瓜,东西只是情感的传递物,我们的感情才是最名贵的东西。”说着,就亲自帮林若楠系在脖子上。
林若楠深情的凝望了一眼,不舍地说道:“飞扬哥,我真下了,许多干部都在里面等着我呢。”
“去吧,注意安全。”
“飞扬哥,乖乖等我,我会回来的。”说完,林若楠就拉开了车门,撑开雨伞,朝着村委会新办公楼走去。
赵飞扬看着林若楠的身影消失于村委会的楼道里,才发动了车子,掉头返回。
“同志们,今天召集各位到江口村开紧急会议,是因为晚上七点50,我接到县防汛办公室一个紧急电话,说乌江县龙盘大水库水位达到了最高紧急线,凌晨五点前,必须打开闸门泄洪,一泄洪,我们江口村水位预计上涨两米之高,原本我们江口村就是低洼位置,每年大暴雨就容易闹水灾,更何况还要承接龙盘大水库泄洪水,在原有基础上提升2米高的水位,这意味着江口村将要全部被淹,所以县委紧急通知,要我们火速到江口村做好村民的撤离工作,此工作关系到村民的生命安全,我们要高度重视,打好这场撤离战,江口村有2300人,390户人家,我们分七个小组下去,七位村干部,每人带一个组,一定要确保不漏一户,不漏一人把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出去。我们的原则,是动员村民自己搬,自己撤,如果村民不肯搬,不肯撤,我们就替他们强行搬,强行架人走,生命重于一切,责任重于泰山。我刚刚已同县宾馆、欣丰宾馆、甘宁中学和县车队联系了,二十分钟后,将有16辆大巴,20辆大货车停在村委会空场地接送撤离的村民和装载重要的物品,这两天所有村民都安排在县宾馆、欣丰宾馆、甘宁中学居住。所有干部都要开通手机,24小时不关机,确保联系通畅……”林若楠在江口村村委会的大会议室部署工作。
村委会的大会议室坐满了乡、村两级干部。每个人都穿着雨衣,靴筒,手里拎着个手电筒聚精会神地聆听。
“好,短会就开到这里,我们赶快按照刚才的分工任务,分组行动,各组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汇报。出发!”林若楠话音刚落,就起身夹起笔记本,朝着大门口走去。
全体干部也跟着纷纷涌出了大会议室。
村妇委会主任邹小香走到林若楠跟前,对她说道。“林书记,您就不要下去了吧,您就留在村委会坐镇指挥就是了。”
“没事,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去,反正是在村委会这个组,有什么事情需要协调,我也来得及回来安排。”林若楠说道。
林若楠来到村计生办公室,换上了那身宽大肥厚的雨衣,戴上雨帽,提着手电筒,就带领着几名乡干部,由邹小香带路,开始一户一户的做工作,由于事情突然,村民一时接受不过来,每到一户人家,都颇费口舌和周折。但林若楠依然耐心细致做通他们思想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走到张春理家时,张春理却打死也不搬,说淹了就淹了,这是我自家的事情,不要你们插手。林若楠一行人,对他好说歹说,张春理就是不听,顽固不化,没办法,林若楠挥了个手,下令乡干部帮着搬。
张春理看到乡干部不由分说的跑到卧房里,把他的彩电、冰箱等贵重电器盖上防雨罩,就开始一件件地往外搬,立马急了,拉着林若楠的袖子,怒火地说道:“你们是土匪呀,这样强行搬人家的东西,我说了不搬就不搬,谁要你们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呀。”
林若楠也动怒了,发火地说道:“老张,你怎么回事呀?跟你说了几十遍上百遍,你就是不听,说了这个村子几个小时后就要被水淹没,你自己现在到外面看看,村子里现在是不是就有半尺来高的积水,还不要说泄洪的水量,你老张就不要命了,非赖在这个屋子里等死?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呀?一个晚上不睡觉,就一家一户的给你们搬东西,我们是吃饱了撑着难受啊,还是吃错了药发神经啊,如果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不可以躲在院子里舒舒服服睡大觉呀,非得这样一夜未睡的来折腾,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你们,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可以不考虑,我们不能不考虑呀?”
林若楠一顿咆哮,把张春理给震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娇小年轻的女书记哪来这么大的气焰。
林若楠看到张春理不语,知道他开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即又用非常温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张啊,你自己看看,凌晨一点了,我们这些干部从清早到现在,就没有好好休息一刻,晚上一夜未睡地来做你们的撤离工作,这样一份苦心,难道你就看不到吗?”
张春理被说得愧疚的低下了头,随即也自己动手,与乡干部一起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从张春理家里出来,林若楠他们又继续前行,到下一家农户家中做工作。一路上,林若楠是边给村民做工作,边接打电话。
“林书记,这里一户村民要死要活不肯撤,东西给他搬上去了,但他人就是死活不肯上车。”组织委员打电话过来询问道。
“做不通工作,把他架到车上去,乡镇工作有时就是这样,三分理七分蛮的。”林若楠在电话里干脆地回答道。
“林书记,这个村民说他家所有的东西都要搬到车上去。桌子、椅子也嚷嚷着要搬。”常务副乡长在电话里请示道。
“不行,定下了一个原则,所有的农户,只搬贵重物品和电器产品,其他一律不搬,什么都搬,这搬到什么时候去呀,都给他一家装了,其他人家怎装呀,再说时间也不够,跟他讲清楚,就这样原则,其他一律不搬。”
“林书记呀,这里有一户村民,他是养猪专业户啊,他有100头猪在圈,这怎么办呀?”
“这个啊,特殊情况,我马上再打电话县里,叫他们再派5辆大货车来,这猪还是帮他装上车子去,尽量让他们损失降低到最低点。”
……
一晚下来,林若楠说得是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喉咙都痛了。
快到凌晨四点,各小组不断的打电话汇报,撤离工作已基本结束,林若楠在电话里一再的交待:“撤离后,你们再仔细搜寻,再排查一遍,确保一个都不落下,人命关天,务必仔细!”
雨还在不停地下,因为排水不畅,整个村子都浸泡在一尺来深的水里,天色依然昏暗,只有借助微弱的手电筒光芒照亮前行的方向,陂龙乡干部淌着水,在迷茫雨雾里穿梭,排查遗漏情况。直到确定空无一人,各组带队组长才又向林若楠汇报情况。
“林书记,已再查了两遍,我们这个组所有的房屋里已空无一人。”
“好,还有半个小时,马上就要泄洪,所有人员迅速撤离,注意安全!”
“林书记,我们这个组的村民已全部撤离,检查了三遍,屋子里都没有人了。”
“好,撤,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汇报。”
......
“林书记,各个组都撤回去了吗?”张功柱在哗啦啦地雨声里大声问道。
“嗯,都撤回去了,我们也差不多撤吧。”林若楠沙哑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