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自从那次跟江海阳在网上聊天聊到半夜之后,心里也有了不安。她倒不是因为觉得这样对不起丁一凡,毕竟他们之间的谈话就像是闺蜜之间的谈心,要说到暧昧可能还算不上。但是她觉得这样做,汪雪知道了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女人都是脆弱敏感而又善于吃醋嫉妒的。如果连这些都没有,那么爱情也快要没了。
倘若他丁一凡偷偷半夜三更的也和另一个女孩聊天直到对方下线怎么办?
当室友乔羽给萧楠了这个假设时,萧楠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她的占有欲肯定会先让自己抓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这个也说不好。只是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忍受丁一凡背着她那样做。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那样一个女孩?”
乔羽的话一直在萧楠的脑海里盘旋着。萧楠不得不想起来上次在丁一凡手机里发现的那个叫做方晓鸥的人。
上网查到方晓鸥的个人主页,很快就跳出了这个女孩的所有资料。萧楠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孩和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之前,萧楠最害怕的,莫过于自己做了前任女友的替身。这样一看,心里也就算踏实了一半。好在丁一凡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前女友而爱上了她。
萧楠尽量刻意地让自己的好奇心压制下来。她其实很怕那个女孩有一天像汪雪一样找到自己,对她说那些她不想听又忍不住听的一些过去甚至现在。
个人主页上方晓鸥的头像是一张刻意摆着姿势的大头贴。那样子有些做作,但是萧楠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孩不难看。不,应该说还算好看,只是少了点神韵和气质。再一看归属院校,原来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师范类专科院校。这样看来,她萧楠貌似是把这女孩高看了,心里又有了些许说不出来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来源于萧楠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好孩子思想。她总以为学习好也能算是个优势,可以稍稍弥补在外貌上的不足。这也许就是很多高校里,越是成绩优异的女孩相貌越不出众的原因吧。既会学习又会打扮的女孩不是没有,但总归不多。好学生往往都是些相貌普通的平凡人。如果长得一般,学习成绩又不优异,靠什么来吸引别人的目光与注意呢?
萧楠的来访引起了方晓鸥的注意。很快,方晓鸥申请加了萧楠为好友。两个女孩就这样在这种意外的方式下聊起了丁一凡。
“你应该是丁一凡的一个比较不错的好朋友吧?”萧楠故作轻松地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次谈话料定就不会是次愉快的谈话。
“你是谁?你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吗?”方晓鸥语气很冷很直接。
“算是吧。我还想好好多了解了解他。或许应该说,我是那个需要多了解丁一凡的人。”
“那你不要找我来了解,还是你自己去了解比较好。”
“可是,你先加了我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是你想对我说什么吧?”方晓鸥继续快言快语。
“那好,既然你不喜欢兜圈子,那我也不兜了。大家都是女孩子,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尤其是当你喜欢一个人,而他却对你不冷不热的时候,肯定心里不会好受。我有过类似的经历。你喜欢丁一凡,他知道吗?两个人能否会在一起,都靠缘分。你相信缘分吗?”萧楠在写下这段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样写到底想表达什么。她仿佛有点同情这个叫做方晓鸥的女孩,她怕自己会跟汪雪一样,最后变成疯狂吃醋的女人。
方晓鸥看到这一段话,心里有点不爽。她想,丁一凡这么快就有新女友了?也许他们早就暗渡陈仓了?
“你和丁一凡相处了多久,是不是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一年吧。”
“一年就叫很久了吗?那我们不算很久,我和他就算刚刚开始吧。同为女孩,你也知道,对自己在乎的人,通常都会吃醋的。你说是不是?”
萧楠也没设防。只好如实回答。
方晓鸥忽然暗自欣喜起来,原来这丫头是个真诚的傻蛋。她还不是很信任丁一凡。我倒要看看,我方晓鸥到底怎么比你差了!
方晓鸥马上打了电话给丁一凡。语气中带着撒娇和不满。
“你怎么搞的嘛,居然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和我聊天。人家生气了嘛。我说过,我想要祝福你幸福的,只要你幸福就够了。可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故意在我眼前炫耀你现在的幸福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嘛。”
丁一凡在接到了方晓鸥的电话时有点意外。上次萧楠生病时的占线电话,其实就是方晓鸥打给他的。自从丁一凡和方晓鸥分手后,丁一凡一直觉得很愧疚。方晓鸥一边装作无所谓的坚强,一边心里就暗暗较劲。每个失恋后的女人几乎都要脱胎换骨一次。她开始更勤地去翻阅时尚的杂志,买更漂亮的衣服,来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魅力。闲来无事就拍了几张看起来不错的照片,再把这些照片全都变成彩信发给丁一凡。她说自己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退到了他的好朋友的位置,继续关心着丁一凡的生活。每天依旧发短信给丁一凡,并且对他说,即使不爱了也没关系,这依旧不能阻止她对他的感情。
就让我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关心你好不好?
丁一凡每天看到那么多方晓鸥的短信和彩信,有时也狠心地想全都删了。可是有过感情的人都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朝情侣百日思。他接到方晓鸥的电话,不知不觉就聊了很多。他以为方晓鸥是真的不计前嫌能够理解他现在的选择。就像方晓鸥说的那样,爱情就应该是伟大的,看着对方幸福也是另一种幸福。方晓鸥问了很多丁一凡新任女朋友萧楠的情况。得到的结论就是,这女孩长得很普通,还比他丁一凡大一岁,尽管这些缺点存在着,可丁一凡却选择了这个长得既不年轻也不貌美的女孩。为什么?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什么叫聪明?方晓鸥想不通。
这一次方晓鸥打电话告诉丁一凡,萧楠找她聊天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并且强调,你这个女朋友可是对你很不信任哦。她怀疑我对你的关系不正常了。多冤枉呢!
丁一凡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貌似平时马马虎虎从来不过问他生活,也从不看他手机短信,更不要他QQ密码的萧楠居然知道了方晓鸥的名字!而且她们居然还聊上了!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此失去萧楠?
丁一凡忐忑地打电话给萧楠想出来见见面把话说开。萧楠不说话。只是沉默。这种沉默就像小时候他考试成绩不理想回家后看到父亲的沉默一样让人从心底渗出一丝寒意。
萧楠沉默了好久。两个人却谁也没有挂掉电话。
“出来见见我吧。我们把话说开。你还不了解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不,我不想听。”
萧楠明知道方晓鸥跟丁一凡肯定有段什么过去。可是这一刻她到情愿丁一凡什么都不说,就像以前那样对她说他的过去就只是一张白纸那么简单干净。
不知不觉,萧楠已经从上网的宿舍走到了走廊,她惊讶地看到丁一凡就站在她们宿舍楼下的大门外。丁一凡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宿舍门外隔着一道铁栅栏,萧楠站在铁栅栏的这端看着丁一凡,内心复杂而矛盾。应该马上这样转身回宿舍!她心里的声音是这样告诉她的,但是她的脚却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丁一凡的影子在夜晚学校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人也显得更加清瘦。
萧楠忽然想起,最近这一大段时间,她经常站在这里接丁一凡的电话。因为她并不想让宿舍的人知道她萧楠每到晚上总要和一个男生通电话讲些无关痛痒的事。多少次,丁一凡在电话里讲笑话,劝她不要喝酒,不要淋雨,早点睡觉。
她一边拨弄着宿舍外的铁栅栏的栏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知道了。
这样的日子,有好几个月了吧?明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别人,他丁一凡还那么执著地坚持着。并且坚定地对她说,总有天,你会不记得江海阳这个人的,所以他丁一凡要一直等,等她爱上他。
那个看着她哭就心疼的男人,现在就站在离她不远的铁栅栏外盯着她看。
萧楠心软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容易受伤的女孩。我还知道,你从前受过的伤让你对类似的事情异常的敏感。所以,我不敢跟你提起那些过去的事,就是怕你会多想。更重要的是,我真的怕你离开我。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希望你遇到我之后能够慢慢变得快乐起来。每次看到你笑的时候,都觉得好幸福。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要让你变得快乐。可是,为什么没有多久,我就失败了呢?我又让你难过了。我真笨。我就知道,我是个窝囊的男人。从小我就窝囊。我不敢面对很多事。”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我慢慢学会勇敢了。我勇敢地爱上你,然后勇敢地跟你表白,再不自量力勇敢地希望你也能够爱上我。”
丁一凡说这段话的时候,流下了眼泪。那是萧楠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地当着她的面哭。那么伤心。伤心得让人动容。
她主动走出了宿舍楼下大门的铁栅栏。想安慰他几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的丁一凡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他不再敢看萧楠的眼睛,眼泪却还一个劲儿地流。萧楠第一次走上前去主动拥抱了丁一凡。丁一凡在萧楠的怀抱里哭得更加伤心。身体在抽泣中不停地颤抖,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继续流下去。
有人说,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流泪的时候,那么,他是真的爱了。
萧楠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让一切都过去吧。或者,让一切交给时间。或许,这就是命运。
谁让我没有在更早的时候遇见你?
就像你没有在我认识江海阳之前遇见我一样。
他们要面对的,应该是怎么面对未来,而不是纠结于那些无用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