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在二十岁这一端的青葱韶华能够看到暮年苍老的彼端,那么人是不是会少犯很多错误?人的一生是不是就会幸福美满?
“父亲!”龙渊盼望着的身影出现在大厅的门口,他的儿子回来了。
他的儿子,龙皓辰。悲恸的龙皓辰手中抱着一个婴孩,黑黑的面容上两道泪痕,和粗犷的大脸极不协调。
龙渊内心一惊,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恍惚中那个熟悉的白衣少年身影奔跑着踏进了大厅,喜悦的面容,脱口而出,父亲!
龙渊上身前倾,“皓辰,怎么了?”
“皓轩……皓轩……”龙皓辰面容上写满悲痛,“皓轩遇难了!”
“什么?”龙渊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北辰剑派的弟子告知,弟弟和弟妹同时在回北辰剑派的路上暴毙,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龙渊木然的坐了下去,眼神轰轰然,大脑一片空白。良久,龙渊回过了神,清澈的眼睛中泪光闪烁,怔怔的望着龙皓辰手中的婴孩。
“这是皓轩的骨肉。”
龙渊颤颤的走了过去,从龙皓辰的手中接过了婴孩。白嫩的婴孩熟睡着,偶尔抽抽嘴角,丝毫没有觉察到抱他的老人内心巨大的悲恸。龙渊抱起了婴孩,喃喃的说道“龙家的未来支柱就是你一个人了,就叫之峣吧,要成为龙家的骄傲和支柱……”
龙渊抱着婴孩默默的走出了大厅。龙皓辰望着渐渐远去龙渊的身影,跨过一重重的门,烛光西斜,光影散漫,老父亲的身影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佝偻,瘦小。龙皓辰突然觉得,原来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一瞬间,便会苍老。
龙渊猛的惊醒,额头上的汗珠夹在深凹陷下去的头纹中摇晃了一下哒哒把月光落到了地上,老人的目光中的愤恨消失了,忽然变得安静的像受伤的狮子。回头看了看一旁还在熟睡中的龙之峣,抬头望了望窗外静谧的月光,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皓轩……”
人老了,日暮西陲,黄昏之年。有时走过龙皓轩曾经住过的房子,空落落的,龙渊的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龙渊吩咐下人把龙皓轩的房间打扫干净,严格禁止其他人入住。时常在龙皓轩的房间坐坐,寂静无音,听到的只有内心哀叹的声音。龙家的事情,全由龙皓辰接手,可是龙皓辰天资愚钝,未能把龙家的生意发扬光大。时常想起那个桀骜不驯的臭小子,如果那个臭小子在的话……
哼,臭小子!
或许下一刻,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突然而进?
月夜寒星,北辰孤守寂寞,千年,万年。
回来吧,漂泊的游子,远方的一盏明灯为谁而亮?白气般的灵魂在天空的云朵之上哀哀的低泣,望着孤守的老人,一灯如豆,瞳眸若火。
清亮的月光渐渐地消去,夜已经深了。空气透骨般的澄澈之凉。
好在于年华是棵不老的常青树,它的奇迹在于永远都有希望,永远的都会望见前方的光曦。一个生命的消逝,下一个幼小的生命被爱的雨露润泽,蓬勃生长,那镌刻在生命血液中的传承暗金色的流动,不枯,不朽,不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