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一阵紧似一阵的雪坐立不安。
和老杨,他们都是五八年离开家乡到城市里的,他们在不同的城市铺路修桥,建设房屋。六六年,很多城市道路修起来了,工人村建起来了,医院和学校也开始招生、接纳病人,城市的基本建设初具规模,基建局下属的几个单位合并,他因为大哥大嫂相继饿死,撇下年过古稀的老娘和两个半大的侄子需要养活,为了多挣十几块钱的下井费自愿来到建井处,又因为儿时跟着老中医外公学过针灸而被调到卫生所。那时不像现在,都愿意在机关工作,到了卫生所,就没有下井费了,一个月好几块钱哪。为了这,他还找领导闹过好几次。
那年年底,老杨打摆子下井晕倒被送来抢救,交谈中知道老家离的不远,也是因为家中兄嫂早亡,为了养活一大家子而选择了煤矿,共同的遭遇让他们亲近起来。后来人家给他介绍了学校分来的护士小张,他嫌小张龅牙,带不出去,不想愿意。老杨知道了,拎着半斤老白干揣着一包花生米找到他的宿舍,一边喝一边说找个有工作的媳妇好处,何况张护士人温和,心眼儿好,是个好人。找个好人过日子踏实啊。就这样,老实的像块木头疙瘩的老杨凭着一颗朴实的心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几十年的岁月证明,已经是张护士长的老伴儿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真是少找的好人!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快三十年了吧,老杨已经不在了,这老嫂子又病了,上哪儿找杨雪那丫头去呢?爱爱和赵伟在路上怎么样了?假如他们找不到杨雪,是不是要和退管办联系一下?老院长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也拿不出一个好主意。突然,他想到老陈家的三闺女,忙起身冒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陈家走去。
老陈家氤氲着豆子稀饭的香味儿,老陈坐在那儿看电视,听到敲门声忙起身开门,看到一身落雪的老院长有些吃惊:“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老院长侧身进门:“闻到你家的豆子稀饭了。”
陈妈在厨房里闻声出来,热情地说:“哦哟,真是稀客!快坐快坐,就在这里喝稀饭,我切了酱黄瓜下饭。”说着庂身进厨房,端着两个盛满酱菜的小碟子出来。“我还烙了葱油饼呢!”
老院长忙拦住他们:“嫂子你们别张罗了,你们弟妹还在家等我哪。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的,老杨嫂下午病了,你家爱爱和小女婿送她到市里去了。你看这大的雪,让孩子们遭罪!”
“已经有人来说过了。当门对院儿的,应该。”老陈说。
“唉,真是个好闺女!”老院长叹息着,又说:“我就是不放心。刚才走的时候爱爱还说不知道杨雪家住哪儿。你家三丫头知道不?我记得她俩从小好的跟一个娘养的似的,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