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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蓦然回首阑珊处(2)

“郑教官!”这件事,凤芷楼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立刻喊了出来。

郑夜华倒是体谅凤芷楼,马上止住了话语,低声问:“他还回来吗?说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能不会了吧。”凤芷楼垂下了头。

听到这句话,郑夜华没再说什么。他只是转身命令弟子继续修炼功夫,没什么热闹好看的。

众弟子忙重新安装气桩,继续打气桩了。

凤家庄里,凤月一边喊,嘴角一边抽搐着,直到跑进了宗宅。

刚巧,凤云巧从屋内走出来,问她怎么了。凤月如此这般描述了一番。凤云巧听完,愣住了。怎么可能,废材七小姐变了,变得整个凤家庄无敌了?

凤家庄的宗宅里,凤清风和长者们再次聚齐。今年为了一个七小姐,已经多次召开家族会议,这是往年少见的,几乎史无前例。

“凤芷楼成魔了,她一下打碎了十八根气桩。”凤月的头发都乱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很多凤家弟子都看到了。”凤云巧补充道。

“叫芷楼来见我。”凤清风下令。

凤芷楼被人从武场叫到了宗宅。她知道难免会被一番盘问,但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真相,不能让楚墨殇变成不仁不义之人。只是,她有点担心郑夜华,他不会将事实和盘托出吧?

低着头,不说话,凤芷楼好像木头一样站在正堂里。

凤二叔从药房赶来,满头大汗地坐在了一边。他一边喘气,一边蹙着眉。芷楼这孩子从十四岁之后,就一直没消停过。因为没有慧根,没真气,被人看不起。可是现在,一桩桩事情,都是她引起的惊人壮举。这次,她竟然又一下子打碎了十八根气桩。

凤清风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凤三叔、四叔,站在凤清风的身旁,眯着眼睛,打量着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凤芷楼。

“看她怎么解释!不是魔,是什么?”凤月终于抓住机会了,想狠狠整治凤芷楼一回。

凤清风神情冷然,听完了目击证人的言辞,他看向了凤芷楼。他仔细地审视着她,果然在凤芷楼的身上,他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势,是真气。

原本,大家以为凤清风真当凤芷楼成魔了,会仔细盘问她。却想不到,他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

凤清风这样一笑,其他几位长者也随着皮笑肉不笑地笑了起来。

“十八根气桩全都被打碎了,想不到我们凤家竟然有这样的后人。就算我现在马上死了,也甘心了!芷楼,你过来!”凤清风让凤芷楼走到他的面前去。

凤芷楼被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慢步走到了凤清风面前。

“把手给爹看看。”凤清风说。

“哦。”凤芷楼伸出了手。

凤清风的手指抬起,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眉宇渐渐皱了起来,“难怪……二弟,你摸摸这孩子的脉象。”

凤二叔起身走过来,扣住了凤芷楼的手腕。探了几下之后,他也惊奇道:“怎么可能?不久之前我们才诊断过,芷楼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九条慧根?”

“九条?”在场的其他人都伸长脖子,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唯独郑夜华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作为年轻一辈,他的沉稳显得格外不同。

“我们凤家以后不用再怕冷侯家了。”

凤清风没有追问凤芷楼的体内为何突现九条慧根,他只在乎凤家庄的大起大落。

“九条慧根,实在惊奇。”

长者们纷纷议论着,却弄不明白这九条慧根的由来。

凤清风看着眼前的凤芷楼,满心感慨。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明明不能修炼的小家伙,硬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拥有了九条慧根,达到十段以上,甚至九重天的实力。

“芷楼是我们凤家庄的底牌,她击碎十八根气桩的事情切莫传出去。”凤清风叮嘱道。

“是,大当家的。”众人点头。

虽然下了禁令,可在凤家庄,看到那个场面的弟子还是议论纷纷。做了十几年废物的凤芷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竟如雷霆万钧。

家族会议结束后,凤芷楼走在宗宅里,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甚至躲得远远的。

一连三天,凤芷楼都在宗宅里游荡,无所事事,也没有人敢吩咐她做事。曾经飞扬跋扈的凤清风,对她态度甚好,每天吃好的、穿好的供着,还有一大堆人尾随伺候。可是,凤芷楼就是觉得不自在。

渐渐地,凤家庄真气弟子中,悄然传出一个传闻。有人说凤芷楼是废物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其实,她一直是凤家庄的真武弟子,只是被隐藏保护了起来。

还有弟子猜测,凤芷楼得到了一个具有九重天武者的真传。可这个人是谁,又说不出来。

更有弟子说,凤芷楼得到了一枚神药,洗髓伐毛,改变了体质,拥有了成为绝世强者的身体。

凤芷楼听得实在烦心,便一个人去了夺命崖。

站在夺命崖前,她很是思念在断崖下的那段日子。虽然那时的自己是个废物,却活得快乐。现在大家见到她,大气都不敢出。笑话过她的人,恨不得跪地向她求饶。

凤清风下令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干了,她活得好像米虫一样,好无聊啊!

“我突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了,你能不能……回来?”

凤芷楼抹了一下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的蛇群胆怯地缩进了草丛里。

“我想他了。”

凤芷楼对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只要一晃神,她就能看到楚墨殇的影子。他似乎还端坐在巨石上,神情坦然。就算毒性发作的时候,他也不遗余力地想要保护她。可最终他还是走了,因为他的心里有个离洛姑娘。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和离洛姑娘在一起?”凤芷楼继续问戒指。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他离开心爱的女人那么久,回去后,一定是一刻也不愿离开她的身边了。”

想到这种可能,凤芷楼的鼻子更酸了,忍不住掉下泪来。他会不会握离洛的手?会不会亲离洛的唇?也许这几天,两个人就成亲了。

越想越伤心,凤芷楼几乎泣不成声。原来,她没那么洒脱,也没那么不在乎。无形之中,楚墨殇已经深入了她的心房。

她就这样坐在草地上。殊不知,凝神之间,她的功力仍在大幅度提升。她身体周围的杂草都受到了影响,在急速长高。不到一个时辰,就比其他杂草高出了一倍,将她包围在其中。

凤芷楼静坐了一会儿,隐隐的,好像听见一片嘈杂之声远远传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墨殇回来了。于是,她惊喜地站了起来,却发现周围的草怎么高了这么多。

“这些草怎么疯长了?”凤芷楼扒拉开齐眉的杂草,向远处望去。

嘈杂声来自凤家庄的方向。她感到很惊诧,何时耳朵变得这么灵敏,能听见这么远的声音了?

又仔细听了一会儿,是兵器相击的声音。难道凤家庄出事了?

凤芷楼心里一急,一跃而起。她发现自己竟好像燕子般飞了出去。这轻功,远远超过了冷侯世家秘籍的记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看着脚下渐渐远离的地面,凤芷楼惊呼出来,“我能飞了。”

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凤芷楼惊呼之后,稍稍泄气,竟垂直坠落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随后,又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凤家庄前的牌楼被人推倒在了地上,升腾起巨大的烟雾。

巡逻的凤家弟子,被冷侯绝尘一手一个,抓碎了双肩,掐断了咽喉,倒地而死!

冷侯绝尘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四大家族的高手。他们都是长辈至尊,却要对两个巡逻的一段凤家弟子下死手,真是有失大家族风范。

原来,是五大家族联手进攻凤家庄了。

冷侯绝尘俯身,在死去的凤家弟子身上翻出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冷月飞鹤秘籍”。而其他家族的人,也在倒塌的楼牌里翻出了一些药材来。

“凤清风老匹夫,给我滚出来受死!”冷侯绝尘愤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凤家庄。

其他巡逻的凤家弟子虽然愤怒于同伴的死去,却不敢轻易靠近。几个腿快的,忙跑去宗宅禀报凤清风。

呼!一道人影从凤家的宗宅凌空而起。紧接着,那人脚尖一点房顶,飞掠过凤家庄上空,最后重重地落在了冷侯绝尘等人面前。正是凤家庄的长子凤云峥。

他率先冲了出来,双手蕴含蓝色真气。在逐渐暗沉的暮色中,看上去十分骇人。

“凤云峥?出来受死?”冷侯绝尘不屑地冷哼一声。

“冷侯绝尘,你真无耻。身为九段高手,竟然闯我凤家庄,杀我凤家庄的弟子。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凤云峥愤怒地指着冷侯绝尘。

随后,宗宅里,凤清风、凤二叔、凤三叔带着一群人,纷纷从宗宅里跃出。

接着,郑夜华带着凤家一干弟子,也纷纷从武场赶来,将凤家庄楼牌附近团团围住。

凤清风皱着眉头说道:“冷侯绝尘,想不到你竟然来凤家庄闹事。就不怕广平知府知道,呈报圣上,治你的罪?”

冷侯绝尘的脸上毫无惧色,冷冷地看着凤家庄人将自己包围起来,一脸高傲。他扬起了手里带血的秘籍,大声说:“就算呈到了圣上那里,我冷侯绝尘也不怕凤家。你们凤家庄,竟然敢无耻地偷窃我们冷侯家的绝世轻功秘籍,盗窃其他家族的药材,还有什么脸狡辩?”

“胡说!”

“你含血喷人!”

“我们凤家才不稀罕你的秘籍!”

“我们凤家庄也不怕你们!”

一众凤家庄人,都被冷侯绝尘的话激怒了,纷纷义愤填膺地骂起来。

今天的事,所有凤家庄人都清楚,这是栽赃嫁祸。一个普通的凤家弟子,如何能偷得了这么高深的秘籍?那些药材,更加不可能轻易到手。

凤清风没看过那本秘籍,知道就算是假的,也无法辨析。他看着冷侯绝尘身后五大家族的人,个个都是五段以上的高手。可是,凤家庄五段的武者却没有几个。这样血拼,定然会被对方血洗凤家庄。而他,不会轻易拿庄里民众的性命做赌注。

“冷侯绝尘,事情是真是假,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你杀了我们凤家庄的弟子,我要向广平知府讨要公道。现在,请你们马上撤出凤家庄。”凤清风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谁都看得出,老爷子怒了!

“偷盗秘籍和几大家族的药材,竟然还振振有词。今日,不交出偷盗者,我就灭了你们凤家庄,鸡犬不留!”

冷侯绝尘做得真绝,连鸡犬都要杀光。其他四大家族的人,也跟着嚷了起来。

只有呈家的家主想要回自己的药材,没想过杀人。可是地上散落的草药,不是他家的。他觉得有些奇怪,却不便开口。

“是啊!凤大当家的,交出偷盗者和药材,事情就完了。”黄埔家的家主说。

凤清风脸色铁青,这明摆着就是诬陷。可是让谁出面做这个替罪羊?这个污名又让谁来担呢?

“无耻的嫁祸!爹,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凤家受辱!”

凤云峥突然跃出,一掌击向冷侯绝尘。可他哪里是冷侯绝尘的对手,这样出手,也是以死明志。

“云峥不可!”凤清风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其他凤家长者也齐声大喊,却也不能阻止。这样迎战,不是送死吗?

冷侯绝尘想要的就是这个。凤家庄废了他一个儿子,今天他就杀了凤家的未来家主凤云峥。只见他冷冷一笑,双掌齐出,用了十成功力,就是想要将凤云峥打成肉泥。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冷侯绝尘的双掌朝凤云峥袭了过来。顿时,一片飞沙走石。

凤清风被逼无奈,准备出手救儿子。可是不等他出手,有人比他还快,直接跃到了凤云峥身前,迎上了冷侯绝尘的双掌。

“芷楼?”凤二叔大呼道。

“是七小姐。七小姐出手了。”凤家的弟子们顿时沸腾了。

冷侯绝尘以为这一掌一定能将凤云峥打死。却不想,一股儿强大的真气迎面袭来。他只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倩影,接着胸口一阵气闷,胸骨嘎嘣断裂。他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十几圈,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冷侯绝尘竟然被打得如此惨,五大家族的人无不震惊。一个个躲避开去,惊愕地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冷侯绝尘。

“你……”冷侯绝尘觉得胸口好像压了千钧巨石。他之所以还能说出个“你”字,是因为出手之人,没想要一下子杀死他,而只想救下凤云峥而已。但就算是这样,也伤冷侯绝尘不轻。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罗衫的女子从半空中飘然落下,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正是凤家七小姐凤芷楼。

她站稳之后,白了冷侯绝尘一眼,然后转身看向了凤云峥,“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凤云峥自愧不如。想不到七妹这样迎上冷侯绝尘的双掌,不但没有伤到,反而将那老贼震得如此狼狈。

凤芷楼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自己跑得够快,不然这个老贼就将大哥打伤了。

五大家族的人纷纷看向了凤芷楼。待看清她的脸时,纷纷惊呼了出来。

“这不是凤家的废材七小姐,凤芷楼吗?”

“是我!怎么,我那样声名狼藉,你们会不认识吗?用不用我做下自我介绍?”凤芷楼向前迈了一步。

那些人却吞咽着口水,纷纷后退。

冷侯绝尘认出了刚才凤芷楼飞身而下的轻功,确实是冷侯家秘籍内所记载的。可是为什么凤芷楼能将轻功练得比秘籍里还要精湛,他就说不清楚了。

“你、你……”

“你什么你?”凤芷楼上前一步,捡起了地上的一棵草药,送到冷侯绝尘的鼻子前,耻笑了起来,“你真当我们凤家没见过世面啊?这也叫珍贵药材?我在夺命崖,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摘一箩筐。还有这个……”

凤芷楼又捡起了一棵从楼牌里掉出来的黄色药材,走到了黄埔家主面前,“这是黄芩,满山都是,是你们家丢失的珍贵草药吗?”

“不是。”黄埔家主的脸色难看,避开了目光。

“那是你们家的?”凤芷楼拿着黄芩,走到了冷家家主面前。

冷家家主也摇头。谁会将黄芩当作宝贝收起来?

呈家家主也摇头,慕容家主自然也不会承认。

“既然这个不是,那你们五大家族就好好看看地上这些散落的草药,哪棵是你们家的。我看这些破烂,还不如我们药房里的草药珍贵。如果你们真的缺这些东西,我们凤家庄可以给你们送一些去。何必这样丢人,跑这么远来说我们凤家偷了这些破烂玩意儿?”

这句话,让各大家主满脸通红。他们也是听冷侯绝尘说有确凿证据才来的。当然,在瓜分凤家庄的时候,他们也不想因为没出力,分不到一杯羹。

凤芷楼又捡起了那本带血的秘籍,轻蔑地打开。

绝世秘籍,冷侯家只有一本,定是流传了许久,纸张和字迹都会发生变化。也会因为多人阅读,而有一些损伤。而这本,墨迹很新,纸张整齐,不是陷害还能是什么?

“这就是冷侯家的绝世秘籍?”凤芷楼问冷后绝尘。

“对,是我们家的秘籍,被你们凤家弟子所窃取。”冷侯绝尘一口咬定。

凤芷楼啪的一声将书籍扔在了地上,笑道:“这样的轻功秘籍,我有很多,都是从收破烂儿的人手里买来的。你们若想看,我去拿来给你们。”说完,凤芷楼转身向药房走去。

凤二叔皱起了眉头。何时,凤家庄有这么多秘籍了?他怎么不知道?芷楼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黄埔家的家主将那本秘籍捡起来,翻看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这个冷侯家主是不是太笨了点儿?这书里的内容虽然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秘籍,可这么随便地扔在地上,不谨慎地捡起收好,有谁会相信这是冷侯家的绝世秘籍啊?

而慕容家的家主仍帮着冷侯绝尘说话,冷声道:“一个丫头的话,也能相信?”

“是啊!她才几岁?知道些什么?”呈家家主也在一旁帮腔道。

就在这话落下之后,天上突然下起了书籍雨,漫天无数本写着“冷月飞鹤秘籍”的书掉落下来。接着,凤芷楼跃入其中,呵呵笑了起来,“这些都是我买来的秘籍,一文钱十本。我拿来给村里的小孩儿分分,擦屁股用的,就剩下这么多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冷侯家的?若是你们家的,你赶紧向东追一个卖废品的。他说自己是卖假祖传秘籍的,这破玩意儿不好卖,就干脆当废纸卖了。”

其中一本落在了冷侯绝尘的面前。他重伤在身,却仍忍不住拿起了一本。打开一看,他顿时脸色大变。这不是他家祖传的秘籍,还能是什么?

“绝月、绝胜,是我们家的秘籍,我们家的秘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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