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绵延而下。
刚离开那座寂静凄清的方府,雨滴就丝丝缕缕的飘荡了下来。
侥幸的是,好在符安带了几把伞出来,才没落得个落汤鸡的下场。
流砂注定是那个不安分子。
苏浣走的有些累了,同符安进了一家客栈休息了几下,流砂却是迟迟都不过来,扰的符安有些心烦。
本来,照顾夫人的只有她一个人,可是自从安陵寺回来后,夫人变得有些怪怪的,有些事还不让她净身,后来到好,直接安排了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娃娃待在身旁,竟是连接近夫人的时间都变得愈发的稀少了。
如果这样一直下去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完成……任务……
“唉。”这一声叹息却不知承载下了多少无奈。
绵延细雨中,流砂被来往的行人挤着不知道去了哪里,伞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去了。
她低着头,只觉得阵阵强烈的熟悉感在这附近,这种感觉记得好像在天界有过,这是凡界为什么也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难不成仙人来找自己了?
想着自己心里一阵兴奋,却又在走了几步后顿住了步子,苏姐姐待自己那么好……自己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她就这么站在路边迟疑了半会儿,看见天色暗如夜。砸巴砸巴两下还是心理战胜了意志,灰溜溜的朝着前处散发出浓郁熟悉感的地带跑去。
为时不早,得速战速决!
苏浣坐在那客栈子中,时不时的看向屋外,有扭过头看着自己手中握住早已凉了的半盏茶,不禁有些凄凄然。
到底是缘分不足,自己奢望的太多。
那小娃娃或许本该就不属于自己,又怎会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想着,心里一阵苦闷,轻轻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凝视着人来人往的小道上,迈出步子,对身后的人说:“走吧,我们回去。”
符安有些困惑却又碍于身份不好问出口,只得轻轻应下,在她身后撑起一把雨伞,为她遮着雨。
出了这安乐客栈,瞧着这昏暗的天,闷闷的有些烦人,静下心来却仍是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和那健步如飞的马蹄声。
落下阵阵涟漪。
流砂渐渐远离了人多的地方,走到了这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不免有些后怕。
寂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只有雨滴敲着屋檐滴落而下的细小声音,击在她的心口上,有些发颤。让她停下了脚步,愈发得不好向前。
在天界的时候她从未到过这么暗的地方,而且就算是仙人,她也不曾看到过他会有躲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偷偷摸摸的举动。
在自己心里,虽然那仙人就是严厉了些,啰嗦了些,死板了些……倒也还算一个正人君子。
难不成仙人不在这里?
她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阵亮,四周都照的有些清晰,只是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算了,忍忍便过去了!
她随手操起一个离自个儿较近的木棒子,像是要上战场一般愤愤然叹息一声,一步一步略为粗重的朝前迈去。
她撸啊撸啊撸,也没撸到个啥,只是觉得越朝前走,有股响声愈来愈大。
一会儿小,一会儿大的扰的她心里痒痒。
乍一会儿,只听手上棍子“哐当”一声掉落地上的声音。
流砂忙抱头,低声下气地喃喃着:“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大仙饶命……”
迟疑了许久,回应她的只是那粗重的喘息声,并无其它。
她瑟缩着的脑袋向前,睁开骨碌碌的眼珠子,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吧嗒一声,坐倒在地上,哀叹一声:“原来是只大黑狗……整的我还以为是仙人呢……”
她歇了两下,却仍是没除了戒心,拿起那根棍子,继续撸了两下。
见那只狗气息奄奄,才放下了那颗悬在喉间上的心。
“嘶……呼……”毛皮泛黑油润无光的哮天犬趴在阴湿的地上,呼吸急促又有些困难。
流砂瞧着他,好像也被他带动了似的,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想回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大狗狗一个人,不,是一只狗呆在这里没事吧?
怎的会这般虚弱……
“诶,那个……你没事吧?”
“嘶……呼……”依旧是这急促的声音。
她定神瞧了眼前的大黑狗两下,肚子咕噜咕噜地宣泄着,似是在宣泄这该回家了。
“唔……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
“嘶呼。”
“唔,肚子饿了……那个,我回去了哈,不见不见。”
她继续瞅了俩眼哮天犬,又抬头看了两眼天色,再是没听见那粗重的喘气声。
暗想苏姐姐可能是等不及了。
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啊啊。
“小狗。”
“阿旺!”
“大黑!”
“你要是应我一下,我立马带你走!”
奈何天公不作美,回应自己的只是那稀稀疏疏愈来愈大的春雨。
流砂淋了个一身湿,眨巴眨巴眼睛,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盯着哮天犬大吼一声:“你要是还没死就应一声啊……”敢情对么悲壮,好像是死了相公似的。
“大黑,旺财,小狗……”她依旧是不休不止地喊着,似是而非,有想走的那个心,却是没迈出步子的那个胆儿。
小歪瓜脑袋里装的都是些浆糊。
吧唧吧唧地蹲坐在哮天犬的身旁,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放在他那厚厚的皮毛上,感到一些柔软的东西四处攀爬着,又突然猛地抽回来。
定神一看,怎么,怎么自己手上都是些乳白色不停挪动的虫子?!
眼见着这些虫子不断地攀爬在自己的手上,她一个哆嗦,将那些虫子抖落,咬了下手指,滴下一滴血,滴在哮天犬的身上,口中不停地乱念写着什么,哮天犬身旁缓缓出现一个荧光色的阵法,将他团团裹住,却又不知是为啥,总是忽闪忽硕,一会儿浮在半空中一会儿又掉到了地上。
她的愧疚愈发的浓烈,双手颤抖着,竟是连血都忘了止,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哮天犬。
呜咽一声,自责不已,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跟着仙人认真学习法术,那该有多好。
她将手上的棍子一抛开,双手环住哮天犬的腰身,咬着牙艰难地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为今之计,只有先去医馆了!
阵阵马蹄声肆起,溅起阵阵水浪,甩了流砂一身泥泞。
她气喘吁吁地背着哮天犬,朝着那些人经过的地方呸了几声,愤慨道:“都是些不长眼的狗!没良心!”
啧啧,老天也真是太不公平了,难得我不先想着吃狗肉,你却是下这么大的雨来泼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