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吃完,安乂王白袍胸前早已被涂的斑斑糖红。
顾儿不舍丢细长木梗,安乂王问为何?小脸上很是爱惜,将木梗插(和谐)进怀袍里,伸舌舔舔还带有甜味的嘴角,郑重其事的说,“这是哥哥买给我的,我要留着。”
俊颜上微微一笑,稚幼的顾儿可能不会想到,今日她的一个爱惜表情,一举谨慎动作,一句不带任何修饰的简而易语,贴抚住进了站在万颠之峰那颗长年孤寂的心。
安乂王战功赫赫亦是威武神躯,被封战神。自然天底下想得他这颗心的人数不胜数。血光残带杀戮,想得他心;忌惮忍带佳机,想得他心;权谋隐带嗜赦,想得他心;肤浅蠢带痴念,想得他心。他同样不舍得给,只因无人能触碰到腹黑无情的心。
怀里顾儿睁大眸子在想一件事,扣起粘在安乂王白袍上点点的红糖块,放小嘴里回味无穷细嚼允裹手指,仰头问,“哥哥,老头说,孤儿是没人要的孩子,那顾儿是什么意思?”
他岂能对她说,她的姓氏是顾,安乂王俊颜上稍稍凝虑,改不了的勾嘴角邪魅一笑,“顾儿是有人要的孩子,日后有人顾爱顾宠顾照。”
用心聆听,懂了,顾儿咯咯笑的清甜,大眼睛都给笑眯了一条线。
被抱怀里下山游街一日,近此刻,天色已渐暗沉,十里长街上,只见挺拔白袍身影拐弯,消失在街头,落在身后还留有余音问,“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回王府。”
一座颇有气魄的府邸,只见朱漆大门上方悬‘安乂王府’匾额,门前两侧,立蹲两只威风凛凛的石雕狮。更为让人望而止步的,是王府门前全付武装的众把守侍卫。
少数胆大的百姓经不住满怀好奇,探头探脑向王府内瞥过一眼就匆匆离去。
不过多时,府内走出一位脚步急促的老者,看穿着装扮,不难猜其身份是王府管家,站在府前,深刻岁纹的脸上担忧的四处张盼,背手踱步在想王爷此次回都城,这几日里去了何处?
哎!心底由升到心头长长的哀叹声,老管家缓缓转过身子,仔细端详这些年荣受皇恩浩荡的偌大王府。身府外,无人会知,进了那道看则气势冲天的府门,深庭内院是何其冷清。
他记忆犹新的记得,王爷上次回府至今已隔七年了,就是没哪年在府里待过一整夜。王妃虽面上心满意足,不埋不怨,但他怎会看不出,王妃心里堪苦。
“哥哥,我好饿。”
气弱无力的稚幼声传进安乂王耳里,顾儿双臂环住安乂王脖子,一颗小脑袋倾靠在宽厚的肩胸上,她在惦记着晚上要多吃肉,有吃不完的肉。
停下沉稳的脚步,安乂王抬眼看向他甚少回的王府,俊颜上不见丝毫感情,轻抚顾儿后脑勺,转眼移到年迈的老管家身上,嘴角染上了隐隐歉意随笑而逝,威慑的声音提醒,“慕叔,本王已站在你身后,还不速去吩咐准备饭菜。”
“是,是王爷”,刚刚还在祈求盼等王爷回府,这会听见熟悉的语气,慕管家恨不得自己已将饭菜备好在王爷面前,脸上笑意深到了纹肤里,微颤的双手擦擦额头,正当迈开步子,却又听见身后莫名的稚幼声问,“哥哥,这就是你的安乂王府吗?里面有没有顾儿的亲人?他们为什么要丢我到后院?”
哥哥?丢到后院?慕管家挑了两个疑惑不解,愣愣的转过身,见是一位小孩童竟被王爷宠抱在怀里,微颤的手抬起,上下细细打量顾儿,不可思议的表情带了些惊吓,身穿的白袍和王爷白袍如此相配,就连发冠都是如出一辙。
“这,王爷?这?”,慕管家结巴不能自语,他若是记得没错,七年前,王爷回府也曾带回一位襁褓孩婴,之后?该不会眼前的小孩童就是当年的?
安乂王无视慕管家的震惊猜测,放下疑问重重的顾儿牵在手里,俊颜上有意无意的笑问,“慕叔还愣杵着做什么?”
“是,老奴这就去备饭菜”,慕管家摇晃着身子疾步进了王府,走到拐弯处还不忘回望一眼眨着大眸的顾儿。
“哥哥,那个老头是什么人?”
俯看小身体,安乂王厉色纠正,“叫爷爷,日后,你的亲人就是安乂王府,无人再胆敢丢你到后院。”
半懂似懂点着小脑袋,默默记在了心里,顾儿跟随安乂王进了王府,立马被周围景致吸引住了小眼珠子,她是伴大山长大,却没见过这样奇形怪状的小山;她游过浑浊大河,却没见过养满池塘的荷花;原来桥也可以建在屋子里,走到哪里都是漂亮的大屋子。
安乂王带着顾儿穿过悠远的回廊,走到尽头是建在水上的八方台亭阁。
刚坐石椅上没一会,顾儿像是屁股长了刺,扭着不老实的小身子,大眼瞅向站安乂王身后的两位丫鬟,一笑说,“哥哥,你身后的两位姐姐也是美人。”
转摇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立马着粉红上衣的丫鬟紧接上前盅酒,安乂王再举一饮而尽,似漫不经心扫视了一眼,此刻眼里只有女人的顾儿,笑了拿过丫鬟手里酒壶,厉色吩咐,“去挑两个年纪尚轻的男奴来伺候她。”
粉衣丫鬟领“是”,顾儿一听,看着更加乐呵,反倒让安乂王微眯了眼,突感年纪尚轻的男奴有些不妥,他可没忘记,在寺庙,小刁奴和平一玩耍的形影不离,忙改了口,“换了,专挑两位擅照顾小孩的老奴。”
“是”,王爷在府里对一位小孩童前所未有的用心,让粉衣丫鬟移开了脚步,不觉还回看了一眼。
走了一个,身后仍站了一个,顾儿大眼依旧笑看美人,这让安乂王感到莫名的不耐,睥睨身后命令,“下去。”
该走的,两个都走了,想看也没得看,大眼一轱辘盯着安乂王手里酒壶,顾儿站起身子问,“哥哥,你喝的是什么?”
总算满意笑了笑,安乂王不回,倒了一小盅酒,递到顾儿面前示意喝喝看。
吸闻浓浓扑鼻的烈酒味,猝不及防的顾儿被呛了猛一阵咳嗽,亭阁内顿时传出安乂王的开怀大笑。一会,适应了酒味后,顾儿才敢伸头打量白白的和水没区别的酒,咽了唾沫,端起想喝,却又被安乂王夺了回去,一饮而尽,酒盅落桌翻了。
“哥哥。”
“王爷。”
顾儿唤音刚落,回廊上响起温柔婉约的悦耳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