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考试,也好不到哪去,我浑浑噩噩的答完了题,一出考场,我就抱着母亲哭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对我期待的未来,以及我自己遥想的未来,都已经化为了泡影。
下了考场,同学们都去参加最后的聚餐了,我让母亲先回去,母亲很理解的答应了,于是我茫然地走在大路上。
雨已停止,天色灰蒙,空气中有种清新的味道,一场雨荡涤了空气中的烟尘,微风吹袭,还带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聚会我是不会去的,可我又当何去何从,欣玥的电话,早已经打不通了,在我第一堂考试完后,去旅馆找过她,明知她不会再留在那里,可还是想再见到她。
不知不觉,我去到了欣玥的住处,一个很僻静的地方,也算不上别墅,只不过很少人住进去,才开发不久,物业管理也不齐全,交通也不够完善。
当初我跌跌撞撞地逃离欣玥的情怀,没想到如今再来,已经是撕心裂肺的惨淡心绪,那件事像一个可怕的噩梦,如果我们不睡去,是不是就不会有噩梦了?
真的好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栋房子突然就被封了。我找到一个老人,向他打听一些情况:“老大爷,这家人出什么事了?”
“作孽呀,那个女的死了,男的也早没有了踪影,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好像是吵架,整的天翻地覆的,经常那样子。”老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个男的不是一家公司的高层吗,”我问道,“怎么突然就没人了?”
“谁知道呢,现在凭空捏造一个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那家公司昨天也破产了,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的人,都喜欢乱搞,什么事情能够当真。”老人淡淡的说道。
“那女的怎么就死了?”我好奇地问道,心中却无比惨淡。
“她自己跳楼死的,警方这样说,也不知道事实是不是就是这样,男的什么事也没有,今天才看见他离开。”老人说道。
我的心在抽搐,欣玥的母亲死了,可她当晚什么也没说,一定发生了最为可怕的事情,而她不肯告诉我,现在我只知道,凶手逍遥法外。
我去了很多地方,原本只是想散散心,可是后来发现,走过的地方,很多都是以前和欣玥来过的,又经过小面馆,当年我被辣得眼泪直流,我不自觉地又走了进去。
依然被辣得汗水开淌,泪水泉涌,老板见到都不忍心,他建议说:“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我给你洗一下,换一碗清汤。”
“不用了,老板,我故意想吃点辣椒。”我流着泪水说道。我一直都在假装坚强,连在人前肆无忌惮的哭都不敢,这次借着辣酱面,我才知道哭出来是多么舒畅的事。
我走了很远,时间可能到了八点左右,我的头脑里,全是欣玥的影子,以前一起去爬山,她骂人的时候,被人家追着跑……
原本我以为会很讨厌那种个性的欣玥,可是我发现,我们在曾经的生活中,是那么的快乐,甚至连那些忧伤的事,都变得温暖。
不断反叛,不断逃离的她,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命运的魔掌,迎着光华闪烁的霓虹灯,我撞倒了一个老奶奶一篮子鸡蛋。
老奶奶拉着我,急得眼泪直流,我茫然无措,呆呆的站在那里,人群很快围了过来,我掏出钱来,钱不够,老奶奶骂骂咧咧的嚷道:“我今天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碰到了你这样的灾星?”
等她走远,我还在原地发呆,身边一个中年男子小声地对我说:“小伙子,你上当了,这些是臭鸡蛋,她是想讹诈你。”
我没有去追欺骗我的老奶奶,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辆丰田的车差点撞到我,驾车的人破口大骂:“要死死远点,干嘛连累我。”我冲他苦笑,他骂了一句:“神经病。”架着车飞快的奔驰而去。
路过全兴酒店,我们班的人都应该在里面举行诀别宴,不论考得好坏,暂且不管不问,那些烦心事,他们在那个时候不会去想,他们要做的就是只醉今夕。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街上的行人吵吵嚷嚷,汽笛时有鸣叫,天地间,只留我处身的那片地方,一片宁静。
仿佛我已经被抽离出尘世之外,像一只落寞的孤魂,站在街道旁的大柳树下,所有的热闹,都不属于我。
我继续走,走到了车站,就进去坐在凳子上,看着排队等候的人,车辆有的进站,有的出站,它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只要有人,就没有结束的一天。
也不知是谁丢失的小狗,一个小肉团,毛茸茸的它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样子,跟失落的我何其相似,我注视着它,它却把目光看向其他的方,对我理都不理。
可惜它是黄色的狗,不然我就会以为是小呆,小呆已经死了很久了,也许连骨头也开始腐烂了吧,埋葬它的地方,生长着一棵大榕树,当年我和欣玥合抱,都没能将它抱住,如今它肯定更加粗壮了。
我真想将小狗带走,又怕它的主人回来找不到它会着急,所以我只是摸了摸它的头,惹得它不满的叫了两声,我才离开。
我打算回家了,郊区的空地上,已经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然后是烟花升空,有些人就是喜欢张扬,结果都还没有出来,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放起了烟花。
在大榕树下站了一会儿,又想起小时候等欣玥的情景,我们一同跑着去上学,真想把时间定格在那段时期,至少那时,并不理解愁的滋味。
榕树皮粗糙,有许多沟壑在主干上,我试了一下,还真的爬了上去,脚踩在那些沟里,很容易就上去了。坐在它粗大的枝干上,想望一下远方都不行,因为它长得虽然壮,可是太矮了。
等我回到家,母亲才问我,为何高考前的雨夜要跑出去,我什么也没说,“妈,我不想再提了,我想将它忘得一干二净。”我哀求着母亲。
“你的前程就此毁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这么任性,你爸知道了,又会怎样的失望呀。”母亲怜惜地说道。
事情真的很严重,我在那天晚上,没有看到一颗星星,正如我的未来,沉浸在未知的黑暗之中。我处身黑暗的夜幕下,遥想更黑暗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