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舍友。”我直接答道,盯着他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邢岸表情依然严肃,“你们关系不是很好?”虽然是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这跟她的死有关系?”
“被害人的发现者,往往也有嫌疑。”邢岸直起身子,将手套缓缓摘下,“你在叙述她的死亡时,语气极为平静。对她的死也非常了解,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他的怀疑莫名其妙,“我叙述事情一般都用这种语气,个人习惯,也值得怀疑?之所以对了解她的死,是因为……”
“因为什么?”邢岸眯起眼睛,颇有耐心地等我回答。
我沉思了下,如果之前的推理无误,那老八并没有杀人的嫌疑,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宿舍人之中。如果此刻,我将老八和老七的争执直接告诉邢岸,并向他说明我所知道的情况,不一定能获得他的信任。
相反的,他会认为我在为老八开脱。
既然老八没有掐死老七,倒不如直接说我们发现了老七的死。
于是,我向他解释,“付渊和尤子菲几乎是同一时间洗漱完毕,付渊在离开宿舍去跑步时,尤子菲还在宿舍收拾。跑操结束后,付渊拉着我回来拿她忘带的东西。跑操大概有二十分钟,路上来回一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在发现死者后,付渊报警,直至你赶来,不过半个小时,统共算在一起,尤子菲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个小时之内。”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语气有些不耐,“如果你怀疑我,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傻到杀人之后就报警,哪怕这样有机会为自己洗脱嫌疑,但也不如延长死者的死亡时间,那样更能扩大嫌疑人范围。”
邢岸点了点头,细细思考了下,冷不丁问道:“那付渊,跟尤子菲的关系好吗?”
我微微皱眉。
他显然看到了我的小动作,继续分析道,“女生一般喜欢结伴出入,就像你和付渊,是一起赶回宿舍的。你也说到,是付渊拉着你回来,更能说明她不喜欢一个人。而早上,她和尤子菲明明是同一时间洗漱完毕,为什么不选择结伴而行?”
“所以,我推断,她们关系一般,甚至相互针对。”邢岸自信地笑笑,“当然,我这么说的前提是,你没有说谎。”
他的推论有理有据,如果我不同意他的话,就证明我刚刚说谎,他有理由怀疑我。如果我同意他的话,老八将被划入嫌疑范围中。
“没错,她们关系不好,”我摊摊手,“今早,她们还曾有过争执。”
“争执内容是?”
“女生嘛,心眼小,总会看不惯对方。”我一句话略过,反而让邢岸放松了对我的戒备。
“你很清楚这件事?”
“嗯,付渊有告诉我。”
“所以,”邢岸的眼神顿时犀利,“付渊和尤子菲发生争执后,一气之下掐死了尤子菲。她内心恐惧,但还是赶去跑操,目的是想在跑操结束后找你商量对策。你们回来后,发现尤子菲已经死了,然后选择报警。”
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这推理,挺厉害啊。
“既然你想包庇付渊,为什么还会选择报警?”邢岸捏着下巴,开始思索。
我清咳一声,“大哥,有时候,推理过程很费脑子,结果还有可能出现偏差,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他被我噎了下,不好意思地扭头,“那你说吧。”
“因为我发现了疑点。”我沉静地解释,“第一,付渊根本不会杀人,我让她试着掐我,但她连颈动脉的位置都没有找到。”
“第二,尤子菲的床上有一根小木棍,你刚刚应该也发现了。”我见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证据袋里。
“第三,在我们赶回来时,”我蹲下身子,在已经干燥的地面上画出之前那滩水渍的形状,“这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水渍,显然是有人想清理掉什么痕迹,故意做的。因为这个时间,值日生不会特地跑回来擦地,也就是说,这里本不该有水迹。”
“你怎么证明这不是付渊做的?或许是她们争执时留下的。”邢岸从我的话里找出漏洞,“况且,这里真的有水渍吗?兴许是你故意编造,为了维护付渊……”
我挑挑眉,这个警察可真有意思。
“维护付渊,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向外观察,门外,老八依然在接受班主任的批评。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对邢岸坦白:“我只是想揭开真相。至于凶手是付渊,还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刚刚所做的推理,很多是基于付渊的话进行的,如果哪里有问题和疑点,你可以去问她。”
“如果你怀疑是我杀的尤子菲,并将这一切推给付渊……”我勾唇道,“我能找到同学为我作证,证明我没有机会和尤子菲共处一室。”
老七起床晚,在我离开时,她还在宿舍睡觉。而我,喜欢早点跑到操场上背书。
“你很聪明。”邢岸露出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在故意骗取我的信任,以从放松警惕的我口中探听到更多的线索。
但最起码,他认同了我的话。
“重新认识一下,”邢岸再次向我介绍自己,“我叫邢岸,来自B市。之所以到这里当警察,是为了——”他放低自己的声音,悄声道:“体察民情。”
我忍不住笑笑,这话说的,跟他是个大官似的。
同样礼貌配合道,“我叫王晓,也来自B市。之所以到这里上学,是为了——”
我凑近他,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好好学习。”
他饶有趣味地偏头打量了我一番,总算将话题拉回正轨,“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说吧。”
“如果付渊说的是对的,那么,就说明有人在她离开后掐死了尤子菲。”我沉思道,“应该先从熟悉尤子菲生活作息的人入手,其次再排除跑操时在班级队伍中,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很好,”邢岸将我说的话做了记录,微微勾唇,“下面,我需要跟付渊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