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我摸不透陈老师的想法,愣愣地问:“什么学生?”
“她班里有女生自杀过,”陈老师的眼睛看向他处,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她很喜欢那个女生,女生死后,她有一段时间总是失神。”
“能不能跟我说说具体的事情?”
“瞧我,忽然想起这个。”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手不自然地指了指电脑屏幕:“你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我凝视了她一会儿,摇摇头,“没了,谢谢陈老师。”
她点头起身,似乎是准备送我。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邢岸说的话,突然问道:“我能再看一个地方的录像吗?”
我打开操场西面学校修建的大厕所附近的录像。因为学生很多,学校特地修建了极大的厕所,也怕人多容易出什么事情,便在厕所两头分别安装了两个摄像头。
视角很大,但能模模糊糊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我将日期调到昨天早上跑操之前,一直到跑操结束,这段时间里我不敢快进任何一段,生怕错过什么信息。
第六感莫名地强烈,随着视频中时间的流逝,我的心跳愈发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跑操开始前五分钟,老九从操场跑向厕所……
正当我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陈老师的电话倏地响起。
我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眼睛仍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录像,不敢松懈,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而下一刻,有人忽然轻敲我的肩膀。
我谨慎地回头,是陈老师,她勾起嘴角,一手轻松地摇了摇手机,“你们班主任在找你,快回去吧。”
“可……”我瞥了眼屏幕,上面的录像还在播放着。
“他好像很着急,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陈老师无奈地笑笑。
“好吧。”我再次看了下屏幕,并未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即便没有什么线索,也只好谢过她,快步跑回教室。
她送我离开前笑着说:“想来的话,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老三戳了戳我的胳膊,一脸嫌弃:“怎么还在走神,这张卷子下课要交的。”
我回了神,低头看自己的语文试题,上面连名字都没有写。
颓然地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脑子里都是刚刚看的录像,可不论我怎么回忆,我都想不到什么突破性的线索。
“王晓,你出来!”周文华站在窗户外面,瞪着他的眼睛,冰冷的目光像是要把我射穿。
老三冲我撇撇嘴以示同情,然后继续做题。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认真写卷子,我刚刚不应该走神。”我站在他面前,和之前一样低头反思自己的错误。
“我就纳闷了王晓,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你以为你现在高二,就有很多时间?高二了不起吗?”他狠狠戳了戳我的脑门,“一年一年多快啊,一眨眼你就高三了。就你这个态度,你说说你拿什么高考?一颗爱走神的脑子吗?”
我努力地缩着脖子,恨不得缩到地上。
“光看语文,就知道你学别的科是什么态度的!”周文华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生怕我听不见似的,他继续说:“等你高考的时候,有本事你也像今天一样,一个字也别写,趴在桌子上感慨人生吧!气死我了!你在这里站着!”
“好,老师你别生气……”
“你也知道我生气!好好站着!”说完,他快步走到教室,去检查同学们的作业完成度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星空,顿时觉得这个学校实在是有够压抑。
我自小就不爱学习,怕我高中不好好学,父母特地选了这所偏僻的全寄宿学校。可我哪怕是在这种已经把你的一切都规划好的紧张环境里,也丝毫没有焦急的样子,总是想着那些和学习无关的事,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完全没有学进去。
一点都没有高中的样子。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认认真真答题,为了成绩、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奋笔疾书,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给这个紧张的环境增添一份更加严酷的竞争感。其他的事情,哪怕是命案,只要跟自己学习无关,都无所谓。
而我,为了真相,为了揭开我所察觉到的谜团,努力去搜集线索,一点点接近答案,对学习没有丝毫上心。
我,真的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脚步声渐渐接近,有人站在我面前。我缓缓抬头,来人是一脸气愤的班主任。
我在心里心疼了自己一下,大概又要被训一顿。怕被骂没礼貌,我虚伪地笑着打了招呼:“老师好。”
高国峰冷哼一声,目光瞥向教室,不知道他在看谁,“晚饭后的自习出去闲逛,有什么收获吗?”
“没……”
“王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高国峰收回目光,瞪着我,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去做什么,那些事情你看看有谁关心?独独你,这么上心,比学习还认真。”
“老师,刚刚周老师已经说过我了……”
高国峰被我噎了下,不知是我哪几个字触及了他的心情,他面色微变,只丢下句:“好好反思。”就要离开。
“老师等一下,”我追到他身边,鼓起勇气问:“您怎么知道我去了监控室?”
他的眼神微微停滞,反问我:“你刚刚去了监控室?挺有本事的啊!”
陈老师说我们班主任在找我,难道是她在说谎?她为什么要说谎?又或者说,有人在骗她?
不管是什么,当时确实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有人知道我的动向,说不定那个人一直在监视我。
我打量着高国峰,暗暗推测,或许是他在说谎,那他说谎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又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我身边一定有谁在阻挡我找到真相。
不让我看到监控,是为了掩盖监控上的什么信息吗?
陈老师先让我去看监控,又阻止我看监控,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是敌是友?
这些问题让我脑子要炸开。
“王晓,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脸色很不好。”高国峰有些关心地说。
“没事。”我摇摇头,目送他离开,又站回之前的位置。
忽然想起陈老师说的,彭瑾瑜学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很明显是想告诉我什么,又为什么会收回问话,将话题岔开?
彭瑾瑜那边,似乎也有什么秘密。
沈萌和她的突然亲近,本就让我不知所措,如今,谜团更是一层叠一层。
我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
想着这些,我的目光随意扫视,无意间瞥到楼下东面的树林里,闪烁着点点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