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与狐狸》/SophieGraf
我们并肩坐在高台上,望着眼前的草原。每年我都会到高台上坐一次,每一次都是在八月的第一周,坐的地方也基本不变。这儿只是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森林,散落其中的小村庄被森林和草地包围,静谧安详。毫不夸张地说,到了晚上,这儿只有狐狸对兔子说晚安。我最好的女友一家住在这里,二十年来,我最好的一批朋友都会在八月的第一周到这里小聚。他们中的有些人几乎没变模样,有些人却已经彻底大变。不知道为何,今年菲利克斯也来了。我已经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当我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曾近喜欢过他,因为他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和迷离的眼神。每当提到他的时候,我总会心潮澎湃,但也仅仅止步于此,再也没有更多的发展。
可今天,我们两个人却并肩坐在了这座高台上。下了一天雨,迎面吹来阵阵微风。我穿的上衣很薄,却没有任何冻得发抖的意思,反而有些燥热。老天真是作弄人,我本该坐在这里看风景,享受眼前的安宁,却躁动不安、浑身发烫地坐在这条硬木长凳上,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在最不合适的时刻期待爱情的到来。菲利克斯双手紧握着枪,他这般全副武装,是为了在有公羊经过时可以一展身手。在我们跟前,一只狐狸在草地上追赶着一个仙女。随后,草原又恢复了宁静。
我们都没有说话。自打我从梯子上滑落并骂了几句后,我们就没有交流过一句话。菲利克斯只是冷静地叫我小声一些,这就是他的全部回应。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一夜之间,从前那个羞涩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他,现在也只是荷尔蒙在作祟。
在一个隆起的草包后头,太阳正徐徐落山,晚霞将天空染成了绯红色。这种气氛,通常在夏日雷阵雨过后才有,阳光将天空和天边的云彩浸染地层次分明。“哇”,我感叹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天空。”这听上去是那么地俗气。“上帝肯定是一个画家。”菲利克斯说。这比喻的俗气程度也跟我的半斤八两。我们相互微笑着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开始放声大笑。“小声点,要不我们会把动物们吓跑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将枪放到了一边。我试着忍住笑,但还是暗自发笑了一会儿,他则继续眺望着远方。太阳下山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们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枪声。也许是其他人更为幸运,有了更多的收获。我们默默地坐在那里,直到天完全黑了,才沿着梯子爬下了高台。进到车里,我故作洒脱地果断吻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