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幻境古城
邪龙在高空飞行，巨大的身影带起凛冽的寒风。库尔被黏在龙的尾巴上，任凭龙尾带他随意摆动，现在他睡得正香。
巨龙身下是枯萎的森林，清晨的阳光铺在灰色干枯的树枝上却反射出一股死亡的气息，白色的晨雾在林间游走，沉沉地遮盖住铁灰色的土地。
邪龙仅存的一只巨眼正在慢慢修复，但它现在的视野依旧模糊不清，若它能完全看清周围环境的话，肯定要先干掉尾巴上的库尔，被恶灵撕咬和被神羽砍掉头都可以忍受，没想到最后被一个小毛孩打瞎了，真是奇耻大辱！
库尔背后的衣服里一阵骚动，那只天马变作的白蜥蜴爬了出来，它眨了眨绿色的大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咬库尔的耳朵。
“今天周六…不干活…”库尔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小蜥蜴咬了半天，又改用尾巴抽打他的脸。
“艾克萨别闹……”库尔随便把手往空中一挥，又安稳地落回龙的尾巴上，刚好这一块地方落了一小片粘液，于是这只手又动不了了。
小蜥蜴冲他翻了个白眼，把尾巴伸进库尔的脖领子中准备把他勒醒，但还没等尾巴绕脖子一圈，蜥蜴的尾巴尖触到了库尔后脖子上的一块角状凸起——库尔突然猛地抬头，用全力瞪大了双眼，瞳孔缩成一条缝。蜥蜴感到有点不对劲，迅速钻挥库尔的衣服中。
库尔剧烈的喘息着，他晃了晃胳膊，被黏住的右手没动，索性便握紧了右手，把龙尾连皮带肉抓了五道深深的血印。
邪龙感觉到尾巴上那小鬼突然有异状，飞得更慢了些，以便能感受到更多信息。
库尔猛地抬起身体，红色的军服因为被黏在了尾巴上而撕裂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那层洁白的高领衬衣，他抓着龙的皮肤爬上龙的后背，每一步都用力把手挖进龙的躯体中，在龙尾上留下两排深深的血手印。
邪龙感觉到有些不对！这小孩老老实实睡了半宿醒来之后怎么突然像是厉害了很多？难道是起床气？要是眼睛再修复一会儿就能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身上粘着的那个人突然换了……各种奇特的想法一股脑冒了出来，与之伴随的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邪龙调整好飞行姿势，突然转弯笔直向上飞去。
邪龙后背的毛发猛烈地抽打着库尔稚嫩的脸，高速飞行产生的寒风毫不保留地灌入双眼中，可这时的库尔却像着了魔一样，不仅没有眯起眼睛反而挣得更大，他紧紧地抓住邪龙的身体，手指深深地陷入粗糙的皮肉中，右手高高举起，照着龙的脊椎部位发起猛烈的一拳——
“轰——”
这响彻天际的一拳如晴空中的闷雷，邪龙渐渐减速，就像一个被抛向天空的皮球，慢慢到达最高点，又加速落回来。
库尔的整条手臂全部打进了邪龙的身体，粘稠的黑血溅了他一身，他缓缓地将右臂抽出，袖子已经被黑血腐蚀得破破烂烂。骨头碎片和黑血一起从洞状的伤口中喷出，库尔松开了手，怒睁的双眼慢慢合拢，好像要回归去做那个睡着的孩子——
但是邪龙的利爪突然捏住了他，像是掉落山崖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死死地攥在手里。
“原来这帮人里来头最有问题的是你。”邪龙用痛苦而憎恶的语气说。
库尔合拢到一半的双眼慢慢睁开，露出蓝色瞳仁中那两道森冷的瞳孔，可惜邪龙现在看不到这些，否则它一定会以为自己抓住的是另一只凌驾在它之上的怒龙。
“看来要尽快解决才好，我闻到了一处很适合你的死地。”百目龙用尽全力将库尔掷向远方，自己继续笔直地坠落下去。它的脊髓被库尔毁了，在修复之前都没法再次飞行。
库尔像一颗子弹那样射向高空，身上粘到的黑血随风飘洒。蜥蜴再次从他的衣服里爬出来从库尔身上跳了下去，在凭空产生的白色羽毛旋风里变回了独角天马，追随库尔而去。
可被扔出去的库尔飞得太快，独角天马变身时又延误了一瞬间，结果任由白马怎么追都赶不上他。
随着库尔飞去的方向，枯树的颜色逐渐由铁灰色过度到纯黑色，晨雾也越来越淡，而在那黑色的尽头赫然伫立着一座幽兰色的城堡，虽是白天，城堡的石壁却被环绕在一股阴冷的气息中，宛若黑夜中月光下的大理石。城堡的结构简单却透着庄严，左右的高楼相互对称，最中央最大的石堡上插着一座高高的钟塔。
库尔笔直而精准地撞穿了钟塔最上层，上面的钟也被他撞出一大块缺口，但这并未让库尔减速太多，就好像百目龙已经为他划定了轨迹，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论遇到什么也不会停下来。库尔飞过了城堡，坠向城堡背后的石砌广场中，广场上皓白的石头组成结构复杂的八角星阵势，白石意外的部分被深黑色的野草覆盖，广场的周围环绕十条二十米高的石柱。
伴随着“喀拉拉”的巨响，库尔把这八角星广场的正中央撞出一个大洞，出乎意料的是，顺着这条大洞，广场地下的一层暴露了出来，与此同时，八角星阵骤然金光四射，仿若被引爆的氢弹一般，“嗡”地一声发出盖过太阳的光辉。
……
库尔揉着后脑勺坐了起来，他这一身只剩下帽子还完好无损，红色军服上衣只剩下些许残片，里面的白衬衣也被邪龙的黑血腐蚀出数个大洞，裤子和皮靴上留下了上百道伤痕。
“唉？”库尔疑问着叹了口气，“龙怎么不见了……被半路扔下了的样子……难道被嫌弃了？”
库尔站起身来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这广场底下一层里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他披散着凌乱的黑发，正用他那闪着金光的瞳孔盯着库尔，脸上似乎有种失望的神情。但这个男人与常人不同的是，他的脸色惨白，身体却是漆黑的，全身穿着破旧的土灰色布衣，从他露出的体表可以看见精悍的肌肉。
“你好~这里是哪里啊？”库尔招招手跟男人打招呼。
“这里是普兰斯顿王国管辖内的一座城堡，位于薿芈之森，如果这个名字可以正确流传下来的话。”男人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黑色的威严，就好像话语中带有魔力。
“哦哦~我叫库尔，你叫什么啊？在这里生活吗？身体好奇怪啊~”
男人看着库尔沉默了数秒，又自顾自地继续说：
“从这里上去城堡里跟守城的人要几件像样的衣服换上吧，然后忘记这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里的事。”
“为什么啊？你喜欢独处不喜欢交朋友？”
“我的朋友……都只会成为我梦想的陪葬品。快走吧。”
“怎么会嘛，大家一起热闹多好。”库尔正想这么说，可刚说到一半他便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从他掉进来的洞里扔了出去。
“好吧…”库尔冲着洞口叹了口气，转身向城堡走去。
幽兰色的城堡十分古旧，或许在十年前人类还没灭绝之前就已经被遗弃了，伊尔索亚星上的人类曾把科技发展得很高超，守卫这样的地方只需要几个具备防贼武装的机动战士就足够了，没人会愿意继续住在这样死寂阴冷的地方，既没有水电供应，也没有美丽的风景，以这座城堡为中心向外数十里都没有生命迹象。
库尔顺着台阶走近城堡中最大的石堡，台阶和墙壁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知有多久没有被踏入的古堡中弥漫着一股植物的香气，或许是在森林没有枯萎的时候遗存下来的。
“若再往前一步，你的人生也到此为止了！”
库尔抬头一看，一只穿着铁甲的鸟人正站在楼梯尽头的门口处，它长着鹰隼的脑袋，和穿着青色铠甲的人类躯体极不搭调。此时这位鸟人正单手端着长矛指向库尔。
“呃…是下面的…”库尔刚想起刚才的男人叮嘱的话，于是马上改口道：“有人让我来换身衣服~”
“原来是钦差大臣！”鸟人听后马上收矛对库尔行骑士礼，“请跟我来！”
“恩！我还是想穿红色的！唉？不过姐姐一直穿蓝色的衣服要不要试试呢……”库尔屁颠屁颠地跟着鸟人走在后面，自顾自地说着接下来要做什么，而鸟人骑士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在前面，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留下任何脚印。
走过了楼梯，穿过长长的回廊，鸟人带着库尔到了石堡中最中心的部位。
这是一间无比豪华的殿堂，古物上的灰尘为房间蒙上一层沧桑感，四周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传说中的异兽，大殿最前方坐着唯一一个石椅，上面被雕刻着海浪状的花纹，一只长着蛇头穿黄金铠甲的怪物正端坐在上面。
“陛下，来自修莱斯顿的大臣求见。”鸟人向蛇头人行礼。
“你！怎么会是你！”蛇头怪看到库尔马上惊叫起来。
“恩？你认识我？”
“把它拿下！”蛇头怪下令，鸟人马上拿起长矛刺向库尔。
库尔后退一步，转身扭腰正要把长矛踢向一边，没想到他的脚刚碰到长矛的一瞬间，鸟人骑士和它的长矛便“噗”地一声消失了，几乎是同时的，蛇头怪一声惨叫从石椅上栽了下来。
“啊…对不起！”库尔被吓了一跳。
蛇头怪口吐鲜血，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天花板，忽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张纸飞机，轻盈地落在蛇头怪的身上，蛇头怪便也“噗”地一声消失了。
“别害怕，刚才那些只是森林魔雾。”一个温柔的女孩声音在大殿里回档，库尔急忙四下张望寻找，只见大殿右侧二层的护栏上，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拿着五个纸飞机看着库尔，她长着一头及腰的银灰色长发，和库尔一样长着一双大而可爱的蓝眼睛，皮肤朦胧发白，虽然没有戴王冠，身上却有一种明显是贵族公主才具备的晶莹剔透的气质，浑身上下随着手腕和脖子上的银饰闪闪发光。
“他们时不时就会演一下父王被刺杀的情景，不知为什么这段故事被这森林记得这么清。”女孩无奈地撅了撅嘴，又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库尔。“放心吧小妖精，我是已经死了的人，不会伤害你的~”
“唉？可我还活着啊，我是人类哦！应该是…”
“啊？人类怎么可能来到这个地方？凤凰幻境难道失效了…”
“你是这里的公主吗？凤凰幻境是什么？”
“没错我就是公主。这片森林以前是一只凤凰的地盘，传说中它为了守卫这片森林放弃了重生的能力，以生命为代价在这森林周围设置了结界，接近这里的人会看到幻觉，永远在森林周围徘徊，不会来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估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还把你家后院砸坏了！对不起！”库尔双手抱着脑袋慌张地和公主道歉。
公主捂嘴轻声笑了几下，“那么大的声音传过来，我已经知道啦~不过没关系，封印阵不会因为物质崩坏而失效，你见到那里面的人了？他还好吗？”
库尔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不知是否该对公主说实话。
“那这么说他现在不好咯？”公主故意做出一个很担心的表情看着库尔。
“也…不是！”库尔把目光移向一旁，不敢直视公主的脸，“他不让我说……”
公主看着库尔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不用在意他的话啦，我认识他的，我们先给你找几件好衣服换上吧，跟我来~”
“唔…”库尔还稍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只好乖乖跟在公主身后。
“他是个恶魔，但我认为他是个好恶魔。他叫古拉德?莱科瑞特，啊对了，我叫爱丽丝?普兰斯顿，你呢？”
“我叫库尔~”
“小库尔~”公主又捂住嘴笑了几声，“感觉真是小孩的名字啊~”
“你也没多大吧~”库尔嘟着嘴。
“我呢死得时候十五岁，可是我已经死了七百多年了啊~”
“你当初为什么会死掉？也是被刺杀吗？”
“不是。说到这个还是要先跟你讲古拉德的事，他本来是一个神职人员，但不知为什么神赐予了他恶魔的躯体，由于他变成恶魔的时候会失去理智所以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所以他找到了我们的国家，那时我们国家正与敌对国家陷入苦战，他以这场战争的胜利为交换，说服了父王用我们皇室一族秘传的幻术魔法找到了这里并封印了他，而完成这个封印的代价便是我的生命。”公主用极其平淡的语调说完了这些话，就好像自己的生死毫不重要一般。
“那你从那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不是，很久以来我都只是像空气一样徘徊，直到十年前出现一股奇怪的波动，从那以后我才可以像现在这样半实体化，城堡和森林里的妖怪好像也是从那时开始增多的。”
“哦~这个我知道，十年前邪神百目龙发动了尸死冥气波，人类都变成了怪物。”
“那是什么？”
“是个怪物啦，不过已经快被神羽哥他们干掉了，我就是因为黏在它身上了才掉到这来的~”
“黏…黏上了？”爱丽丝一脸嫌弃的表情。
远方山坡下雷克斯放羊的地方，神羽几个人正从凝固的粘液中挣扎出来。
邪龙喷洒的粘液侵蚀了山坡上大部分草地，现在粘液已经风干，但却如石壁般坚硬。
神羽尽力晃动着身体，包裹他的部分渐渐裂开分离，他轻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包裹着他的红色晶体便随着呼吸迅速“长”出裂痕，神羽最后一发力，便从困住他的晶体中挣脱出来。
“失策。”神羽淡淡地说，他走到祭风和雷克斯身边轻轻挥剑，把两个人从包裹着他们的秽物中救了出来。
“以前从没了解它还有这招，居然耽误了这么久…”祭风摇晃着手臂活动身体，他们都一宿没换过动作了。
“我们赶快去找库尔小弟弟吧！他一个人很容易被欺负的！”雷克斯皱着眉头焦急地说。吃兔肉的比赛让他俩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我顺着哪个方向去找找，你们先在这里等我。”神羽说着，后背爆出银色的大翅膀，“嘭”地一声飞走了。
神羽刚飞走没多久，白马便从另一个方向飞了回来，它停在空中嘶叫，不住地扭头，示意祭风等人跟着它走。
“这不是库尔的小白马么？神羽他飞错方向了？”
“你们先跟它走，我去把神羽找回来。”雷克斯身上开始冒出电火花。
“我们先去的话没问题么？这么大的森林…”露娜有些担心。
“放心吧，资深的猎人不会迷路的，走了！”雷光一闪，雷克斯不见了。
露娜摘下手表按了一下上面最大的按钮，数不清的白色金属片从这精巧的机械中弹出来，不一会儿便组成了那辆航空摩托。
“走吧？”露娜骑上摩托从容地说。
“呃，恩……”祭风心想这交通工具真是高端，他转头冲白马招了招手：“哎！天上飞得那小哥！载我一程呗！”
几分钟的神速飞行后。
神羽停在半空中看着苟延残喘的百目龙，他并没有飞错方向，但是库尔已经被扔到了另一个地方，残缺不全的百目龙趴在大地上颤抖，黑血和骨屑以它为中心四散开去污染着大地，在周围黑色枯树的映衬下，它就像是个被钉在钉板上饱经蹂躏的罪人。
“神啊，又是你。”百目龙的语气就像是在叹息。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带走的哪个孩子呢？”神羽不解地皱眉，看着这景象神羽的直接想法是有一个比百目龙更厉害的怪物把百目龙虐了一遍然后把库尔抢走了。
“呵，哪个长逆鳞的小孩…被我扔了，他快死了哦…”
神羽懊恼地叹了口气，他至今还是没有从邪龙口中得到哪怕一句他真正用得上的消息。
“在你临死前最后问你一遍，你可知道我是什么神？”
“呵呵，非要这么威武地装腔作势么？”百目龙以嘲笑的口吻回问，它从始至终一直认为神羽会无比威严地报上来头，然后以某神的名义把它杀掉来创造新的神话，可神羽没有，反而一再地询问，“难道说，”它换上一种惊讶而严肃的语气，“你不知道自己的真身？”
“对。”神羽抽出银白色长剑，剑刃上放出耀眼的红光。
“怎么可能！？不知道真身的神没有确定的意念来源，是不可能保持神格的！”
“哦？神不神的我倒是不在意。”
“神之所以为神全都靠意念和情绪的加护，我们邪神吸纳的是世间负面感情，主神吸纳的是圣灵对他们主管物的崇敬，概念神吸纳事物的情感联系，但是每一种方式都要靠神主动去寻找，所以设立神殿、教堂或者祭坛以便集中意念，方便神享用贡品，但是不知真身的话就只能靠被动地吸收意念，那样的话连维持存在都很难！而你却…”
“看来只能说明你是错的，我不是什么神。”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屑！这简直是对我等众神的侮辱！跨过多少时代众神都在不惜一切壮大自己，而你占着神位却这样轻狂！”
“你是说神都像你一样坐着卑劣的事么？如此来讲我更有必要和你们划清界限了，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曾是神，和众神做着一样的事的话，或许通过失忆来忘记这种肮脏的神格反而是明智之举。”
“哼！少在那里装清高！神背负的债都不会干净！”
“有债的话还清就是了，不过可千万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神羽高举长剑，准备挥下这终结一击——
“呼——”
神羽的动作突然被两道黑色的吐息打断，他在空中轻盈一跃便躲开了攻击，转而向吐息发射的方向望去。
南方枯树林几近尽头的地方，死气般凝重的雾霭中，两只山一般巨大的百目龙正缓缓逼近。
“怪不得自称邪神的你这么弱。”神羽淡淡地说。
“费了这么多口舌，终于等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百目龙邪笑着。
“哼。”神羽用怜悯的眼光看了看它，嘴角微微上扬。
远方的城堡里，库尔刚刚换好了衣服。
“你这样穿好像我哥哥呢，只是帽子有些奇怪。”
库尔一身王子贵族式的打扮，波浪状的白色衣领包着少年修长的脖子，外套是深蓝色礼服，衣领和袖口上绘着华丽的金色纹路，下渗是深蓝色束身马裤配上棕色的皮靴，但他还是戴着那顶红色圣诞帽。
“这个帽子是姐姐给我的。”库尔走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果然不太配唉，要是这衣服是红色的就好了~”
“那很简单啊，这里的衣服都是被施过魔法的~”
爱丽丝走到库尔身边，一把抓起库尔的脖领，眯着眼睛以命令的口吻说：“我要你变成红色的！”
库尔的脸唰地一下红了，随后只听“噗”地一声，库尔身上的衣服喷出一大片烟雾，之前礼服和裤子深蓝色的部分都变作了大红色，皮靴变成了黑色，似乎是这个魔法认为这样搭配才好看。
“好厉害！”库尔看着新衣服高兴地大专。
“恩…不过城堡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没法招待你。难得你能来，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好不好？”
“外面的故事啊…我只有找姐姐的故事，你要听吗？”
“说吧~你总是说起你的姐姐呢~”
“我和姐姐是在三个月前相遇的，那时候……”
三个月前，龙背上的城堡中。
一只五米高的黑色狮面人身的怪物和一头长着四条鼻子的粉红色大象正把库尔堵在墙角里。
“这已经是这星期第九次了，每天做广播体操你都不跟拍子走！”狮面人咆哮着。
粉红色大象本就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每个星期只有七天啊！”
“你闭嘴！这已经是我第九次警告你了不要插话！”
“可刚才那是第三次啊，从第一次你就这么说！”
“叫你闭嘴你就闭嘴！”狮面人向大象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趁大象捂肚子喊疼的当把它的四条长鼻子达成了蝴蝶结。
库尔面无表情的蹲在墙角看着他们，嘴角一跳一跳的仿佛有片刻的笑意。
“早就听说136号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孩，怎么打都不喊疼，今天我非得听听你的惨叫不可，怎么样？小鬼？”
狮面人一只手把库尔高高举起，捏住他的身体的力量逐渐增强，但库尔仍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狮面人恼羞成怒，把库尔摔在地上，开始用脚猛踩，库尔趴在地上，好几次想用胳膊支撑着爬起来，结果都被踩了下去，但尽管如此库尔依旧一声不吭，相对的，狮面人把他踩下的声音如鼓点一般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我们这样不好吧……”粉色的大象怯怯地说。
“哈哈，孩子？”狮面人停下脚来，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这个小鬼的制造目的可非比寻常，长大以后有可能超越在我们之上，既然如此小时候不管得服服帖帖以后还怎么治他？”
“也就是说，欺负人只是因为你的胆小咯？”一个自信的女孩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狮面人和大象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窈窕的美少女抱臂站在墙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