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强哥的工地是抱有很大的期望,不过,当我来到工地,马上明白,现实和想象差距有多大,来到工地,说白了,谁也不能一步就能踏青云,哪怕你有高学历,也要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基础的干起,当然,除非你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多少个人有关系呢?关系,是少数人的捷径,却是多数人走到成功那一步,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早上六点,太阳还未绽放它的热情,而是偷偷潜伏,从地平线下缓缓爬起来,露珠滑落到叶子的末端,念念不舍滴到地面,和志坤两个骑着我家的电动车,来到那所谓的工地,其实也就一个小工地,私人盖的房子,并不是盖高楼大厦的那种架势,也对,就我们这小地方,能盖多高的楼,而且,这楼还是非法违建,当然,能在白天冠冕堂皇的盖楼,而没有人拆房,里面是一定有人,或者,通过找关系,已经打点好一切,上面的人会给一段时间,让人盖房子,拆楼的人也不会来找你麻烦,如果没有关系,那些执法局的人那时相当大公无私,你盖,他就拆,总之,他们会像一块泡泡糖一样,粘着你。
来到工地,小工正忙着给砖头浇水,我和志坤站在一旁,看着那中年妇女浇水,志坤给我一根烟,两人点着烟,吐着烟雾,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时,强哥来了,骑着摩托车,戴着墨镜,他下车,说:“志坤,今天你们两个就给我搬砖头,把这一堆吊到楼上去,其他的以后教你,慢慢来。”
我看着眼前这一堆砖头,最少有两车,这得有多少砖头,强哥下完任务,跑上楼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吊机缓缓把斗车放下来,没有任何的场面,也没有任何的自我介绍,活儿就这样干起来,将砖头一块块扔进斗车,再用吊机吊到楼顶上面去,开始觉得没有什么事,可是到了后面,随着太阳的升起来,那汗像胶水一样,和身体紧密贴在一起,浑身不自在,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搬砖头,起身,弯腰,再起身,再弯腰,这个动作,要不断重复,全身各处像散架了一般,不知不觉,手会不自觉颤抖起来,手掌上皮像被磨薄了一层,跟那砖头的接触,越来越疼,还好,一个中年妇女小工好心,告诉我们哪有手套,要不然手掌一定起泡。
两三个小时,在此刻,就好像过了几年,终于挨到强哥站在楼上,招呼我们吃早点,楼上五个师傅,也就是砌墙的,六个小工,包括我们两个,其他四个小工,全都是女的,因为不熟悉的缘故,彼此也没有说话,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脱下自己的帽子当扇子使用,咀嚼着油条,说:“强哥,这两人新来的吧。”
强哥喝了一口啤酒,说:“来我工地锻炼锻炼,大学生。”
胖子很是新奇,说:“大学生,还真是难得,跑到工地来。”
强哥看了胖子一眼,说:“快点吃你的,今天这四堵墙要围起来。”
胖子说:“这个可以,下午三四点应该可以完成了。”
我和志坤各自倒了一杯茶,跑到一旁,看着手里的早点,我说:“就这工地,和我们的专业完全不着调,完全把我们当苦工使唤。”
志坤将手上的茶一口喝尽,说:“现在能怎么办,总不能半途而废,干吧。”
我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么办,要不然等一下家里人又唠叨。”
志坤用自己穿的衣服,擦拭自己满脸的汗水,说:“也只能这样。”
两人坐在砖头搭砌的石椅上,两人吃着早点,感受着细微的凉风,不到十五分钟,工地就又开工了,我和志坤两个,重复着同一组动作,不断搬砖头,到后面,尤其到中午的时候,太阳毒辣的让我感觉自己胸口有一股热气,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汗水还是不停的流淌,好像要把我榨成一具干尸,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和志坤发现,自己穿短袖来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选择,双手的臂膀,还有脖子,在太阳的照射下,皮肤热的彷佛失去灵敏的知觉,摸上去略微疼痛,这说明皮肤烧伤了,好不容易熬到吃午饭,坐下来,因为大负荷的劳动付出,肚子已经饥肠辘辘,饭很硬,炒的菜就像是用自来水炒的,没有一点油水,虽然有肉,但那肉你看到那未剃尽的黑色毛发,肥肥的一大块,还真是考验我的勇气,当然,这些还是最次要的,这种热天,即使你想吃下饭,也是难以下咽,好像有什么东西,塞着你的喉咙。
工地也有午休,到两点才开工,这里当然没有床,师傅小工们早就准备好的报纸或者工地的木板,找到有点风的地方,抓紧时间午休,在这没有空调风扇的地方,哪怕是风,在此刻也变的奢侈,我和志坤靠在一根梁下,也懒得说话,闭着眼睛,感受一阵又一阵偷偷溜过的风,渐渐入睡。
下午开工的时候,看着自己搬了一天的砖头,很是激动,在太阳底下,凭着年轻人的手脚快,三点多的时候,砖头剩的不多,也就在我认为事情要做完了,没有想到,一辆东风卡车,拉着一车砖头,卸载在我们搬完的空地上,红色的烟尘,迎面扑向我们,呛得我鼻子一阵难受,眼睛更是睁不开,本能用手扇去迎面扑来的灰尘,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看着又一堆红色的砖头,我对志坤说:“我们还要搬多少这样的砖头?”
志坤耸肩,脱掉自己的手套,卷起自己的衣服,擦拭自己的汗水,说:“我哪里知道,如果是学校就好了。”
我说:“怎么,想要不干了?”
志坤说:“当然不是,我说如果这里是学校,我们就可以请假了。”
我说:“那你就不要作白日梦了。”
等卡车离去,继续装砖头,吊到楼上,当师傅们走,我们还不能走,因为要六点才能下班,当然,这个六点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埋头搬完砖头,已经快七点了,许多收尾工作,像把铲子上水泥拍掉,不然,到了明天,水泥干了,这铁锹可就变重了,不能灵活铲水泥,我和志坤是懒得再动,跑到楼上,坐在临时搭建的椅子上,看着其他四个小工有条不絮的整理,强哥交代完小工该做的事情,也闲下来,走到我们这边,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扔给我们两个,强哥自己点燃烟,将打火机扔给我,吐着烟雾,说:“第一天干的怎么样?”
志坤说:“还可以。”
强哥说:“狗屁的可以,是不是和你们想象差的很多?”
我深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在身体里面溜了个圈,吐出白色萦绕的雾,说:“的确和我想的不一样,有很大差距。”
强哥点头,说:“别人都知道我有钱,别人都有为我是小混混,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每天起早贪黑,窝在工地里面,像窝在猪窝里面,浑身臭烘烘,跟晚上霓虹灯下,霸气十足的我差别很大,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剃光头吗?”
我问:“为什么?”
强哥笑了笑,说:“工地上,难免有水泥会粘到头发上,要洗掉可不容易,所以剃了光头。”
志坤问强哥:“这和剃光头有什么关系?”
强哥说:“关系可大着,你剃光头,一有水泥溅到你头上,你就可以马上感觉到,可以随时擦掉,而且,他妈的,我还省了洗发水的钱。”
我和志坤听到强哥幽默的解释,两人都笑了,强哥熟练弹掉烟灰,说:“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好好回家睡一觉,明天早点过来。”
和志坤两人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圆圆的月亮,早就已经悬在头顶上,回家洗了个澡,和母亲说了两句话,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电风扇,也懒得点蚊香,躺在床上,倒下就呼呼大睡,完全像一头死猪,哪怕有开水,那也不怕烫。
第二天到工地,砖头因为昨天已经搬完,被强哥叫到三楼提水泥,就是给师傅们提水泥,跟昨天在烈日炎炎下相比,今天算是比较好的,最起码没有太阳光的灼晒,师傅们麻利使用自己手上的泥刀,将一块块砖头,像叠罗汉似的,一层层砌起来,锵锵的声响,像在变戏法,总会把砖头制的服服帖帖,敲成自己所想要的形状,砌在墙上,我和志坤两个是新来的,跟他们说话也少,但总是不乏乐趣,师傅们总会一边砌墙,一边聊天,聊天的内容很丰富,什么都有,吹嘘自己的技术,聊女人,唱歌,女人可以说男人的那个,男人也可以说女人的那个,总之无话不聊,但是,他们的开场白,总会是以“他妈的,草蛋的……”等等一些开场白,像那个胖子师傅,他说话时,嘴里总会先说,你他妈的……
不得不说,强哥他很会做人,他跟工地所有人都能沟通,哪怕遭我们排挤的师傅,他也能和他聊上天,对任何人,总有事聊,当然,这是他对人客气的时候,但有时,他就像一个痞子,一个流氓,一个恶棍,他会骂人,而且,骂的比任何都大声,都要难听,如果再不解气,他就会摔东西,无论什么东西,凡是他手里的东西,通常都会成为他的出气筒,刚去那几天那会儿,经常总会被突然的响声吓到,这声音也就是他摔东西的时候,不过,不得不说,每次强哥生气的时候,师傅小工们的速度会变的很快。
可是,我最看不惯强哥的地方,就是他的暴力,我在工地当小工的第八天,我记得那是在一个铅云沉闷的下午,乌云彷佛是一时的兴起,中午还是万里晴空,到了下午,一场暴风雨随时准备降临,强哥对大家说:“雨要来了,大家快点,早点回去。”
胖子停下手,喝了一口半瓶的啤酒,笑着说:“下吧,反正我有带雨衣。”
为她提水泥的小工阿华骂说:“就你这胖子狠毒。”
胖子说:“懒的跟你多讲,我去撒尿。”
阿华笑着说:“你可以找一根绳子。”
胖子问阿华:“找绳子干嘛?”
阿华像个男人哈哈大笑,说:“你可以把你那玩意勒住,这样你就尿不出来了。”
胖子手中的泥刀用力一敲,把砖头敲成两半,停下手,说:“要是你老公听到你说这话,阿华,非被他揍死不可。”
阿华说:“他敢!”
强哥说:“好了,少说话,雨要来了。”
胖子说:“来就来了,这些今天能不能完成还是个问题。”
阿华说:“又不是要提前下班。”
强哥说:“真他妈的多话,快干你的活。”
阿华说:“再怎么干今天也干不完。”
强哥眉头一皱,不耐烦说:“叫你干活你就干,怎么那么多废话。”
阿华说:“我实话实说。”
没有任何征兆,正在整理砖头的强哥,手上的砖头,拿起来,就扔向阿华,也幸亏阿华躲的及时,险之又险躲过那飞奔而来的砖头,阿华看到强哥用砖头扔她,阿华立马显示她吵架泼辣的一面,大骂:“你竟然拿砖头砸我,你个小混混,狗改不了吃屎。”
强哥表情难看,说:“你说什么?”
阿华呼吸急促,看来被气得不清,指着强哥,破口大骂:“我说你小混混,没爸妈教养的野种。”
旁边的女工纷纷上前去劝阿华,不过,阿华并不领情,反而骂得更加起劲,说:“要是有爹养,就不会像你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小混混。”
强哥大步走上去,推开劝架的女工,将她们推在地,一拳就抡向阿华的脸,阿华一声惨叫,像极了一只唳鹤,强哥没有一点留手的意思,一脚将阿华踹出去,阿华摔在砖头堆上,阿华站起来,声音像极了一只发怒的母老虎,哭吼着:“老娘跟你拼了。”
阿华像只不要命的猎狗,站起来,扑向强哥,这时,在场的我们才反应过来,胖子离他们最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阿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把强哥扑在地上,阿华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往强哥身上伺候,嘴里发出声:“老娘跟你拼了,跟你拼了。”
强哥哪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双手用力一拨,将阿华翻倒在地,强哥转起身,一拳挥向阿华,还好这个时候胖子赶到,抓住强哥要挥出去的拳头,想要把强哥拉出来,哪里想到,阿华立即扑上来,对着强哥就是一阵猛捶,总之,哪里她能打着,阿华绝不手软,其她的女工,将阿华架开,阿华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两个女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衣服都拉扯破了,这才拽开阿华,阿华一面想要挣脱,一面大骂:“小混混,没爹教养的小混混,活该你没爹。”
强哥火气上脑,脸上的血筋都显现出来,对着胖子大吼:“他妈的,你给老子松开。”
胖子没有松手的意思,劝说:“好了,强哥,一个男人何必跟女人斗。”
阿华嘴里不饶人,箭头一转,大骂胖子:“你这死肥猪,女人怎么样,有本事两个一起上,老娘才不怕你。”
胖子也是一把火,大声说:“臭婊子,你给我闭嘴。”
阿华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说:“臭婊子怎样,你老婆和我是好姐妹,我是臭婊子,你老婆也十有八九是婊、子。”
强哥对胖子说:“这种臭婊、子,你还劝什么,让我弄死她算了。”
阿华一直挣扎,想要挣脱两个拉住她的人,阿华衣服轰出去的样子,说:“来啊,有本事你今天就弄死我。”
强哥暴走,奈何胖子死抓着他不放,我和志坤架着强哥,往楼下走,不论强哥多么不愿意,在我们三个人的齐心协力下,把强哥架到楼下,胖子说:“强哥,少跟她一般见识,这女人,疯起来极像一条狗,你今天要是忍不下来,后悔的最终会是你。”
志坤也劝说:“没错强哥,像我打人,如果你打的人不认识,那还没事,要是被认出来,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强哥愤愤不平说:“他妈的,平时在工地,干的最少的是她,话最多的也是她,她以为她是菩萨啊,要老子供奉她,门都没有。”
上面阿华的声音依然活跃,叫丧着,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把强哥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到后面,好像是自己受到巨大的委屈似的,竟然哇哇大哭起来,我站在旁边,母亲没有阿华那强硬的性子,以前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许多次从工地回来,总是红肿着脸,开始我以为是思念爸爸,现在看来却不是尽然,像做这行劳力的农民工,他们没有文化,只能在工地上任人欺凌,我可以想到母亲在工地被工头骂的场景。
今天因为这件不和谐的事情,工地也只能早早下班,回到家,洗完澡,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正看着体育频道,妈妈回来了,还买来一大堆的材料,当然,还有我们一家人喜欢吃的鱿鱼,尤其是我的两个妹妹,今天星期五,双休日她们厂子休息,妹妹打电话回来说,要回家一趟,说一个暑假没看到我,要回来看看我变化大不大,我知道,能说这话的也只有三妹霞澜,她在我们兄弟姐妹中,算是唯一一个保持乐观向上的人。
母亲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闻到香味,我偷偷摸摸走进去,抓了一只鱿鱼爪,放进嘴里,我说:“妈,妹妹她们什么时候到啊。”
母亲炒着菜,说:“应该快到了吧。”
说着,妈妈把菜铲到盘子里,用盖子盖上,说:“要是饿了,先去吃一些吧。”
我说:“还是等一会儿吧!”
正如妈妈所说,她的手机响了,妈妈拿起手机,一看到屏幕上面显现一个“3”字,妈说:“她们来了。”
妈妈不识字,这个备注还是想出来的办法,这手机也是电信赠送的,母亲起初不会使用手机,扔在家里都没用,直到家里人都出来了,也就是我要读大专的时候,最后一个离开家的人,虽然不是出来讨生计,但也是远离家乡,不能像读初中高中那会儿,礼拜天可以回家,妈妈突然叫我教她使用手机,她看不懂名字,我就用数字来代替我们的名字,姐姐是大女儿,备注上面就写“1”,一直往下排序,这样让妈妈知道我们的号码。
我和妈妈一人各自骑着一辆电动车,到车站,也就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和妈妈到车站时,妹妹她们还没来,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在耀眼的灯光下,像归巢的燕子,熄了轰鸣的马达,车门打开,一辆辆摩托摆成铁桶似的,向下来的旅客按喇叭示警,希望能有乘客上他们的车。
嘟!
又一辆汽车停下来,车门还没打开,妹妹霞澜熟悉的声音,在车窗旁响起:“哥,我在这里。”
听到妹妹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去,霞澜正向我兴奋的招手,说:“等我,我马上下来。”
很快,妹妹从车上下来,月祯和霞澜朝我和妈妈高兴小跑过来,妈妈露出微笑,说:“快,上车。”
月祯坐上妈妈的车,霞兰坐在我的车上,霞兰说:“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放假也不回来。”
我笑着说:“学校节假日太短了,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吗?”
霞澜拍拍我的肩膀,说:“出发,回家啦。”
霞澜似乎很是兴奋,我说:“坐稳了。”
车子到家,月祯和霞澜走进屋,我和妈妈把车牵进屋里,霞澜拉着我,用手比划自己的身高和我的差距,说:“哥,我长高了许多,你看,我都到你脖子了。”
我说:“你又骗我,也不看看你穿的是什么鞋子。”
霞澜哈哈大笑,说:“你都发现了。”
我说:“你们两个高跟鞋的声音,十里外都能听见了。”
霞澜咯咯直笑,月祯说:“哥,几个月不见,我发现你都变黑了。”
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说:“这几天我去打工了,去工地历练一下。”
妈妈说:“好了,快点去洗一下,准备吃饭。”
晚餐很是丰盛,霞澜努着嘴,说:“还是家里面的好吃。”
妈妈说:“好吃就多吃一点。”
霞澜问我:“哥,你们学校伙食怎么样?”
我夹着鱿鱼,说:“哪天没吃到苍蝇那就奇怪了。”
霞澜吃惊,说:“啊,骗我的吧?”
妈妈为霞澜夹菜,说:“快点吃吧,要不然菜都凉了。”
一旁静静吃着饭的月珍,说:“就你话多。”
霞澜回答:“我怎么了?”
月祯不高兴,瞟了一眼霞兰,不客气大声说:“快吃你的饭。”
霞澜眼泪突然流出来,彷佛收了满肚子委屈,哽咽说:“在厂子里面,你骂我,我忍着,你还大声叫阿肥阿肥,我的外号,让全厂的人都知道,我都不想说你,现在我说几句话怎么了,不行吗?”
月祯性子属于那种比较直的人,不会转弯,我妈说过,月祯应该是男孩,她无论是做事,说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往,说一是一,相反,我和弟弟做什么事,拖拖拉拉,哪怕是走路,也是懒懒散散,为此,我妈每次看到我们两兄弟的样子,总会骂我们说,看看你们的样子,连月祯都不如。
月祯说:“一回家就哭哭啼啼。”
霞澜哭着说:“我哭管你什么事。”
我忙阻止她们两个拌嘴,说:“好了,好了,都不要给我说话。”
妈妈唠叨说:“姐妹应该相亲相爱,不要吵架。”
这两人就是这样,每次回家,总要拌嘴,有时为了争着说厂里鸡皮小事吵架,有时为了抢电视吵架,总之,我很少看到她们两个不吵架的时候,每次霞澜说不过月祯,就会流出眼泪,不过在这大家庭里,吵架来的快,去的也快,赌气不用半小时,两人又会说话,哪怕我和弟弟,吵完之后,我心里总是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话,但事情还没过十五分钟,两兄弟便又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