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原本的名字不叫子兮,而是余生生,生生不息的生生,这个名字包含了妈妈曾经短暂而又热烈的爱情,虽然,它是以悲剧收梢,但是,妈妈却从未后悔过。然而,所有的故事在10岁那年的生日改写了,我成了莫家的四小姐。我的妈妈终于如花般凋谢在了灰败的夜色中,带着无尽的哀思与惆怅,我不知道她这一生是否会为当年的选择后悔,毕竟,她的眼神中含着怨念,只是当时还年少,不知道何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般入骨的相思,也不曾领悟到“一寸相思一寸灰”的绝望。只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柔柔地唤我生生了,只有人和我说:“走,我们去周生生挑一条链子。”
然而,现在应该不会怎么有人会叫我去周生生了。尤其是我当着外公和子裴强烈地表达了我对周生生的厌恶,还特意地像他们描述其中某一个款式的差劲之后,莫家上下就不曾再出现周生生的影子,谁说任性不好呢?至少我的任性可以让我眼不见心不烦。虽然,子裴管它叫做“孩子气”。其实,以前我还挺喜欢周生生的款式的,只是,所有的喜欢都随着那条链子远去。曾经,我喜若珠宝的链子成了我费尽心思想要抛却的枷锁,因为它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当初的甜蜜,衬托着现今的人走茶凉。
时常在想,如果那一段短短长长的岁月可以回收就好了,只是,那时间的明码标价又是多少呢?是以一天来计价还是一个月想到这一点,我的心情瞬间明朗了些许,黄金的回收价是240元/克,高显,原来我们之间的过往竟然也是可以用折现的,虽然,拿在手上并不会感到沉甸甸的感觉。
黄色的坠子上刻着一颗心,半是抛光,半是磨砂,黄橙橙的,若是在阳光下,或许还会折射出太阳的温暖,明晃晃的,带着我刻意营造的甜蜜。
高显,你看,公司那么小,笼统不过是两幢楼,从东楼慢慢踱步到西楼,或从西楼缓缓走到东楼,都花不了5分钟,可是那么多天过去了,我连你的衣角都没有看到过,今天,竟然在我卖掉了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后,我们差一点迎面相遇,只是差了那么一点。你躲到了白色巨型的柱子后方,身边是兀自不息川流而过的汽车,灰蒙蒙的车身在阳光下分外明显,颓废如同当初那个抱着膝盖无力地看着散成两条线的鞋带的我,原来我们连说上一句“好久不见”的寒暄都是多余。
那天,你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冷漠地不带一丝的感情,你说,“生生,我爸爸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要帮我开一家酒楼,有上百多桌呢。”
耳边所有的一切只幻化为了断断续续零碎不堪的句子,高显,原本我以为感情可以打败金钱,可是我的爱情在面包面前却不堪一击。
那时的我半蹲着身子,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毫不吝啬地将温暖撒在我身上,可我却只顾盯着左脚散开的鞋带,颓废地逶迤在落叶满地的人行道上,终于,我明白了一个成语叫做自欺欺人。以前,我总是习惯把鞋带系的松散些,再松散些,好像这样,你便可以对想我几次,然而,当我的鞋带散在荒凉的西风中时,你却要和我永远地说再见了,这次是再也不见。
泪水没有来光顾我,然而我知道,有一根弦在心中断了,从此,你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拨响乐章的人。你真让我感到不堪,你以为采用了最为有效的方式,毕竟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原来,你竟从来不曾了解过我,这个方式于我而言,却是最侮辱人格的,这真是一种懦夫的表现。
原因的原因,理由的理由,不过是胡编乱造千拼万凑以此来掩饰真实想法的借口罢了,其实事情的真相转过来转过去,无非就是厌倦了,却仍然要冠冕堂皇地仍由自己躺在编制的理由中不能自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家。完全就是一派胡言。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当初选择和我执手时说,与其找一个有钱但是自己不爱的人,还不如找一个相爱的人一起奋斗。这样,就算吵架也是理直气壮的。
从此,我们之间,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思绪如浮絮,零零碎碎的,断不成句,每每想起那副场景,总觉得恍惚。
“把这条链子也拿走吧,我只戴我的男人送我的东西。”那时,我早已落下了这份生日礼物。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生生,你送人也好,或者去周生生换一条新的链子也好,只是一条,千万不要把它扔了,不然我会诅咒你的。”
从不收回吗?但是你却忘了,高显,你送出的感情说收就收。比戏剧更跌宕的,是人心。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知道对着多少女友说过,所以说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初听着,真的能感动人,然而,在我们分开的63天后,我终于领悟到,这般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你为我构筑的一个象牙塔,呵呵,24岁的我竟然还像一个孩子般深深地沉醉在你编织的童话故事中不愿醒来。
你知道的,我曾经和你说过,倘若有一天,你遇上一个倾心的女孩子,或许她温婉可人,或许她倾国倾城,或许她贤惠淑良,那时,请记得要放开我的手,因为那是作为女朋友的我能够给你的最后的自由,但是,请记得一定要第一个和我说。只是,你找到了,却忘了和我说,只用了这般的借口。我又不是那种会死缠的人,何必呢?
我的前男友,只能收进收纳箱,从此没有见到阳光的机会。你说分手后还是朋友,这在我这边是绝无可能的,因为,我这个人,断的很彻底。也许时隔多年之后,偶尔会翻出来,和别人开开玩笑,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潇洒过的,不过那毕竟也是多年后,我的回忆都深深地藏在皮肤的褶子后。没有人可以把它翻出来,把玩一番。
今天之前的我还执意要当余生生,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的余生生,那笔卖项链的钱,正好够我还珊珊的钱,剩下170元人民币,都被我换成了一摞一摞的书,那时,我看李碧华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在那些心酸的故事中,不能自拔,以此来哀悼我那微不足道的爱情。高显,你看,现实和故事同样狗血,所不同的,受到再怎么严重创伤的女主角身边肯定可以出现,让我们可以心仪地唱出“宗之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男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