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抬头,一抹明光落在她的眼睑上,遮住了她眼中思绪。
云沧澜走向医馆的老大夫,伸手摸了钱出来,“这是您的馆子,方才……损失我们来付。”
那孩子的母亲身有异味,刚才不少的顾客都已经离开了,医馆总是有一些损失。
老大夫接过,颤颤巍巍却不说话。云沧澜抬头看向二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奕渊已经走了出来,看着她。
她迎将上去,奕渊轻轻握拢她的手。
“那孩子睡了?”
“睡了。”
云沧澜问:“你不用去官府吗?此地的官员应该都在等着你。”
“我去了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奕渊摇头,“带着你我才安心。”
云沧澜噗嗤一笑,“你当我是谁都能欺负的?”
“你还是带着人先去办正经事儿吧,我留在这儿,事情稍稍缓一缓。左右我这个督察使只是徒有其名,根本就没有实事可做。”
奕渊看着她,云沧澜便认真说道:“此事关乎重大,你先去才要紧。”
“一定要陪着这一对母子?可以让人留在这儿照看他们,你跟我走。”他语气难免带了些命令。
“恐怕不行。”她秀眉微微一皱,“那孩子喝的药是我的方子,我要看着他。”
“当真不走?”
“晚一些再走。”
“好。”奕渊皱眉,却终于点头,“你留在这儿。我带人先去州尹那儿去,等晚一些时候,我便来接你。”
云沧澜勾勾他的手,仰头勾唇笑。
奕渊带着何六遂等人先去一步,云沧澜便留在医馆里等着母子二人醒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床上睡着的孩子发出了轻轻一声,翻了个身之后便醒了过来。
柱子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迷蒙着还是本能问:“我阿娘呢?”
云沧澜便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到了隔壁房间。
床上的女子形容枯竭,瘦弱不堪,看得云沧澜又一次皱眉。
柱子很是激动,嚎叫一声便朝着她直直扑了过去。
“阿娘!”
“柱子!”
母子二人均是流下泪来,女子哽咽道:“多谢,多谢公子。”
云沧澜点点头,在一旁坐下,“柱子的病我已经治好了,只要好生保养一些日子就可完全大好。你带着你的儿子回家吧。”
女子情不自禁落泪,紧紧抱住柱子,几乎双手颤抖,“多谢公子,可……掌柜他们夫妇……他们在官府有人……我……”
“不用担心。”云沧澜倒了杯茶水递给她,“那一对夫妻已经被送官了,没有人会敢包庇他们。”
她这话一出,女子的眼泪便止不住似的往下落,神情似是欣喜,又似是悲恸,更夹杂了些深沉的委屈的怨恨。
万般心事上心头,想起这些日子她受得苦,想起那厨子跟她说柱子这两天一直病着。种种不幸压在一起,最后她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柱子虽然不爱哭,但到底年纪小,见到母亲哭便也忍不住抱着她的腰跟着哭起来。
孤儿寡母,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