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这边花忆萧正欲料理了玄清,听闻宋清萧喊刀上有毒,不免担心师父安危,忙抽身前去帮忙,却已见刘伯生的刀劈在宋清萧身上,状况惨不忍睹,而师父正和戒空大师缠斗,也无暇顾及,情急生智,她将手中长鞭一抖,一招盘龙出海,绕在刘伯生的脖子上,手上一用力,将刘伯生甩到一边。
此动作要是施在常人身上,怕是被绕脖之人一个紧张,发力相抗,其脖子就会被扯断,偏生刘伯生轻功极佳,又身经百战,并不与花忆萧的鞭力相抗,反而顺着她使力的方向摔了出去,方才保住性命。待他站稳,即刻出手抓住花忆萧的长鞭,令她动弹不得。
花忆萧见对手不是等闲之辈,能瞬间将劣势化为优势,心下一横,手一松,任刘伯生重心不稳再次摔倒,她则取过宋清萧的剑,与师父合力迎战戒空大师。
刘伯生坐观战局,知道宋清萧中毒至深,就算自己不动手,他也活不了一时三刻,而玄清被花忆萧打成重伤,不死也翻腾不出什么花样了,形势依然均衡,只是花落英师徒武功高强,自己不宜去淌这趟浑水,待她们把老奸巨猾的戒空解决得差不多了再出手也不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杀了宋锦言这个后生,以便让头脑简单的玄明腾出手来帮自己。
刘伯生主意已定,当下趁宋锦言和玄明专心打斗之时,向宋锦言背后的空门攻了过去,宋清萧见儿子有危险,忙大喊提醒,不料自己的舌头已经麻木,竟喊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倒在刘伯生的刀下。
两行老泪从宋清萧的眼角流下,他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和妻子,以及什么都不知道正和花落英合力攻击戒空的女儿,整个心似被千刀万剐了一样。他宋清萧,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要让他宋氏一门遭受灭顶之灾?!难道,这个世间就没有公义吗?为什么恶人打好人的主意,最终总是能得手?!
刘伯生见己方已经占了优势,便起了保存实力之心,当下假装重伤不支,倒在一旁,嘴里还不忘敦促玄明去帮戒空大师,玄明头脑简单,不防刘伯生有意偷奸耍滑,倒当真提刀上前,只不过刚挥了几刀,就被花落英一剑刺中腹部,当即倒下,无力再战。
花忆萧见对方伤了三人,以为胜券在握,只消和师父一起料理了那个秃驴,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却不知刘伯生已悄悄绕道,准备自行去寻找飞鸿剑。而那一直躲着的贾永卿,见师父鬼鬼祟祟地逃跑,忙从地上抓起一把染血的沙土,胡乱抹在脸上,又将遮面的黑纱裹紧,装出匆匆忙忙的样子迎着师父而去。
“徒儿,你来的正好,快随为师上山。”刘伯生一把扯住贾永卿,奋力向绝壁之上攀登。
宋清萧意识渐渐模糊,却也看见刘伯生的所作所为,他心下着急,身上却是一点力也使不出,情急之下,只好用残存的体力死命咬住舌头,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终于成功地吸引了花落英的注意力。
“萧儿,快,快去阻止那两个人,他们要偷飞鸿剑。”
此言一出,不只是花忆萧,连戒空大师也慌张起来,他持杖一扫,欲摆脱师徒二人,去追赶刘伯生的脚步,然而花落英身形一转,重又挡在他面前。
“萧儿,你不记得师父跟你说过什么吗?那飞鸿剑若落在奸人之手,定会成为世间的祸害,你若因为担心为师的安危让刘伯生取得飞鸿剑,那宋大侠一家的牺牲也是白费,就算师父不被奸人杀死,也必无颜活在这世上,你要看着为师自行了断吗?”花落英一边奋力阻挡戒空的突击,一边飞快地向花忆萧大喊。
花忆萧扫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战场和遍体鳞伤的宋氏父子,心下一横,向宋府大宅飞奔而去。
早在她们出发上山之前,师父花落英就已经把飞鸿剑剑室的机关交代给她知道,原来那剑室虽在绝壁之上,从宋府的宅院里,却藏着一条捷径,这是花落英的父亲花在飞,也就是上一代守剑人的智慧。他在绝壁下修葺房屋,不仅是为了方便抵御外敌,更是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能先敌人一步到达剑室,放下机关,将剑室永远封闭。当然,封闭剑室之人,也将被困在剑室之中直至死去。
花忆萧当然不想死,她正当人生中最好的年华,也对这世上的事物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她来这里跟人拼命,只是为了十六年间如母亲般待她的师父——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也曾抱着侥幸的心理,期盼师父能放下肩上的责任,为了和她继续生活下去,别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可师父的心意很坚决,任她各种眼泪和不舍的攻势,也没有改变她们此行的初衷。
可真到了这里,她的那颗骄傲而不屈的心就被触动了,不仅是因为她目睹了宋氏一门一个个地倒下,还因为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她不相信有人会为了抢一把剑而跟人斗个你死我活。可一切就是那么鲜明地发生了,这让她的胸中有了愤怒,她第一次气得想杀人,而当她进入宋府内宅,看到了遍地女人的尸体,心中的愤怒更不可抑制地想要爆发出来。
她发誓,就算老天要她死,她也绝不会让那些丧心病狂的恶人们得到飞鸿剑!如果她能侥幸得上天垂怜,既没有死在奸人手下,也没有被困死在剑室之中的话,有朝一日,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以慰宋氏一门的在天之灵!
花忆萧的斗志如此激昂,怕是此刻任谁接近她的身侧,都能感觉到她喷涌而出的杀气,她也凭着这股杀气,很快找到宋府后院西南角的那口水井——师父说,到剑室的密道,就在这口井里。她想都没想,就纵身跳到了冰凉的井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