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四人已损其二,那温言软语的老二早耐不住性子,他说话虽一板一眼,行动却迅速,一闪身到宋朝颜面前,双掌齐出,分别拍向她的左右肩。宋朝颜冷笑一声,也不理那长鞭,伸手拔出宋清萧的遗剑,削向那老二的双手,老二怪叫一声,翻身侧滑,虽然避过了这一削,可左边手掌却被生生片下一层肉来,顿时鲜血直流,哀嚎不断。
宋朝颜连败三个青衫客,均胜在出其不意,对手又没有死缠烂打,她见前面三个人行为古怪,异于常人,正自思忖不知这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只听得呜咽呜咽的声音响起,原来这大哥竟是个哑巴。
哑巴手忙脚乱,一会儿跑去扶起四弟,一会儿又伸手在三弟脸上揉几下,一会儿又撕下衣襟替二弟包扎伤口,倒是忙得不亦乐乎,却把宋朝颜晾在一边,甚至对她视而不见。
宋朝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今日一战凶多吉少,若是光顾着在这儿看热闹,呆会儿那穿白衣服的和穿黑衣服的都扑将上来,只怕自己对付不了。念及于此,她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在桌子上,迅速扫了一眼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吭声的小二,准备飘然而出。
一转身,突然发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才看见那两个黑衣人已经不知何时堵在了门口,他们的面上带着狞笑,正盯着她的俏脸看,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另一个人的头上少一块头发。
宋朝颜自小在峨眉山长大,不知江湖事,眼见今天店里的这些人各有各的古怪,怕是大有来头,只担心他们达不到目的,会对她纠缠不休,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甩掉他们才好,两个黑衣人却已经提着刀攻上前来,她也只能挺剑迎击。
一转眼双方已经斗了十几招,均是暗自心惊,宋朝颜发觉这两个人黑衣人虽然练的是外家功夫,可臂力沉猛,极其不易抵挡,她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只得瞄准空隙,躲过他们的攻击之外,再伺机刺上几剑;而两个黑衣人虽是合攻,手上的力道却都被宋朝颜巧妙地化解开来,反倒是她身法灵活,他们不仅上不到她,还险些被她刺中要害。
一时之间,宋朝颜虽占了上风,但她清楚再这样斗下去,她的体力损耗过快,落败是迟早的事,因此心念一动,使出了飞鸿剑法中的快剑,两下里一挑一刺,分别正中两个黑衣汉的右臂。她不想杀人,只求让他们不能再出手,因此得手之后立刻闪身退开,那两个黑衣汉倒也识趣,虽然心有不甘,却自知技不如人,招呼也没打一个,提了刀转身就走。
此时,那四个青衫客中的大哥还在为了三个弟弟的伤势而焦头烂额,又苦于口不能言,满心的焦虑无法表达,直急出了一头大汗。宋朝颜欲笑,却忍不住偷眼打量那四个白衣男子,他们至今仍未出手,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宋朝颜不相信他们只是在吃饭那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宋朝颜心知那四个人若是客,她就不必在意,若是敌,也定然不会放她离开,是福是祸,早晚自有分晓,因此心中坦然,又叫了一碗胡辣汤,热乎乎地喝了起来。
四个白衣人只默默地吃着早点,谁也不吭声,面上又是一片祥和,宋朝颜反而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倒是那四个青衫客,除了大哥不会说话外,那伤势最轻的老四却是叫得最欢的一个,嘴里絮絮叨叨只说宋朝颜泼脏了他的衣服,仿佛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就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一般,而那老二老三,则都捂着伤口以不同的速度各自哼唧。
武林人士受伤本是寻常,别说只是些皮肉之伤,就算是伤筋动骨、折臂断腕而不吭一声的也不足为奇,偏生这几个青衫客娇娇弱弱,大呼小叫好像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此举不仅引得宋朝颜心下惴惴,连店小二进进出出,都忍不住对他们侧目而视。
宋朝颜吃完早点,便没有理由再留下等那四个白衣人动手,只好装作视而不见,继续行路。待出了城,依然觉得身后有人相随,回头去一看,见正是四个白衣人远远地跟着。她一大早已经见过几个奇人,而这四个人的行为让她更加摸不到头脑,他们越是一声不吭,她的心中就越发焦躁难安,当下展动身法,一口气奔出老远。
再回头时,四个白衣人依旧远远地立于她身后,宋朝颜不由得心惊肉跳,只得再次施展轻功,这次她足足奔了小半日,还道以她的身手,必能将那四人甩开,没想到转头去看时,四人虽去其三,却依然有一人跟了上来,与她的距离倒比先前还近些。
宋朝颜大惊之下,只觉若不与此人来个了断,怕是这一路之上,烦恼必不可少,当即钻入树林之中,纵身一跃,立于树梢之上,屏住呼吸,静悄悄地等待着。
白衣人果然着慌,发足狂奔而来,唯恐被宋朝颜逃脱,待觉出不对劲时,脖子已被她用剑尖抵住。这一下无声无息,让他着实惊慌,他自信速度不输于人,可这轻手轻脚的功夫却是学不来,心想这女子若是要我性命,我现在可还能瞪眼睛看着她吗?!
宋朝颜目光冷冽,似乎随时就会下手,厉声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衣人头上冷汗涔涔而出,低声道:“我想提醒姑娘,路途遥远,不若骑马而行。”
宋朝颜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如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当即笑也不是、怒也不是,要不要下手更是犹豫不决,一时倒没了计较。
白衣人见她神情错乱,将两指放在口中一声呼啸,只闻得马蹄声渐近,那清脆之音,听起来确实是匹好马。宋朝颜初时只道他在呼朋唤友,又听只一匹马循声而来,正自奇怪,却见树林之中,闪进那白色骏马的高大身影来,马背上并没有人。
白衣人抱拳道:“姑娘,路途遥远,请上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