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突兀安排
祥云坊还是原来的祥云坊,繁荣热闹,人来人往,只是我的心境已然不再是当日的心境,凝视着“祥云坊”三个硕大招摇的描金大字,目光中似是要沁出火来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追查他们在刺绣这桩生意上的阴谋诡计,我的子轩又何置于命丧他乡?
管事的还是如平时那么热络,老迈的身躯小跑着出来迎接我们,一边跑一边还笑着道:“龙公子,可把您给盼来了!”
一听这话有戏,我挥动折扇自如答道:“是吗?这么说,您老也是极想见本公子的了?”
“当然!当然!”管事的一边将我们往里引,一边忙不迭地点头道:“老朽自是想再见公子的金面不假,但这还在其次,关键是我们爷是念叨您有些日子了!”
难道耶律峰还留在祥云坊不成?难道他真得会为了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龙老弟”而在此一直等候?
我悠闲道:“耶律兄盛情愧不敢当。”又话锋一转询问道:“不知他今日可还在此处?我倒真有要紧的事情要当面禀告于他!”
管事的一双老眼中精光一闪,好似早就知道我会有此一说,热情地笑道:“龙公子切勿着急,先宽坐,待老朽慢慢道来。”
觅兰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两道纤眉一拧,急道:“掌柜的,我们公子的时间当真宝贵的紧,您还是长话短说吧!”
这个觅兰心思敏捷,她定然担心一心庵中的众家人万一等不及,冲入庵中,到那时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就不妙了,所以才会心急如焚地对着管事的有此一说。
我会意地做出急迫的样子,说道:“还是不坐了吧!掌柜的有话但讲无妨。”
“自公子离开后,我们爷一直就呆在祥云坊中等候公子的消息,也没有出过大的远门,这可是从来也没有的事情,在老朽的印象中,爷是诸事缠身、大忙人一个,少有这么大的一段空档,”管事的神情疑惑不定,但仍是一板一眼地说道:“今日真是不凑巧的很,我们爷刚好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
“这么说,我们是见不到耶律兄了?”我失望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管事的笑呵呵地道:“我们爷交待了,如果京城龙公子来访,请代他务必留住公子,黄昏时分他定然会回来的!”
望望窗外正当中天的太阳,想着要在祥云坊中等上那么长的时间倒也没什么,只要能取得我想得到的消息,只是时间上是不允许的,我早晨刚刚答应老夫人用了晚斋就回冷府的,怎么可以在外面呆到月上柳梢呢?
觅兰看我不发一言只是沉思,提醒道:“公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时间上可能安排不过来的,还是等来日再说吧!”
我们二人虽是男子打扮,但胸中是心知肚明的,怎能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夜晚单独会面呢?更何况,耶律峰是那么危险的一个人物。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失去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以后要想出来有此一晤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耶律峰也不可能老是呆在此地苦等我们呀,人的耐心总归是有限的。不行,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主意打定,脸上出现了一抹久违的会心笑容,向管事的说道:“不知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与小僮有两句生意上的话要说。”
“当然可以!”管事的见我不是马上请辞,安下心来笑逐颜开地答道,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
过了稍顷,我状似无意地四处打量,果是发现这里只留下我与觅兰二人,凑到她耳边叮嘱道:“你去一心庵帮我去控制家下人等,就说一心庵的晚斋过后,还有一道晚点,为表心意虔诚,也得一并用了去,派妥当的人去家中告诉老夫人一声,说我晚点回去,横竖有一大群人跟着呢,老夫人应该会放心的!”
虽是耳语般的声音,但还是让觅兰吓了一大跳,她不可置信般地说道:“您的意思是让奴婢先回去,您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事从权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不要以为你办的事情就无关紧要,那里的安稳直接影响着咱们此次行动的成败。”我知道她听了我的安排,肯定是放心不下我的安危,是不会轻易答应下来的,又恳切道:“这耶律峰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他与我称兄道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觅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被管事的进入打断了话头,只见他手持两杯散发清香的茶水,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说道:“看我老糊涂的,二位贵客光临,连碗水都没给二位倒,真是待客不周啊!”
这个管事的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明明叫他离开的,他偏是不请自到,难道他想偷听一些关于我们的秘密不成?还是真得是只给我们倒碗水这么简单呢?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觅兰给我讲上一大通的道理了。
我笑着接过茶杯,饮了一口道:“掌柜的真是好客之人!可是我的小僮就要走了,这碗好茶还是留着您老慢慢喝吧!”
又冲满脸不情愿的觅兰道:“多大的人了,离了我就像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似的。还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没得叫掌柜的笑话,还不立马地把我方才跟你说的事情去办了!”
当着管事的面,觅兰是有话难诉,只得用无限依恋地目光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依依道:“公子,那小的就告退了!您可得万事留心啊!”抽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东西,回首道:“请公子放心,您交待的事情小的一定会办妥的。”终是狠了狠心掉头离开了。
虽说送走了觅兰,心中是轻松了一些,但不知为什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还是觉得莫名的惆怅,现在祥云坊中只留下我孤身一人独自奋战了,我能打好这没有把握的一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