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川流不息的西华门街道,依旧一如往日般灯火通明,依旧一如往日般热闹非凡,仿佛昨夜袭杀之事不曾发生。
“哒……哒……”
四轮马车缓缓驶入东华门街道,驾车虎噬转身看向车内,小声问道:“凡儿,今夜可曾发现异常?那帮孙子是否贼心不死仍旧埋伏于此处啊?”
王凡探出小脑袋,精神力四散而开,须臾,神色陡变。十数丈外,正有一名周身包裹于黑衣之下人影静立于屋顶。瘦削的身躯,仿佛随风而倒,但又如一柄长枪挺立于风浪之中,屹立不倒。
无丝毫修为气息,无丝毫强大特征,平凡朴素,却又并非凡儿。王凡神色愈发凝重,难以看透此黑衣人,昭示此人修为远胜于自己。即便自己虎爷爷,亦是难以胜过此人,想来今夜又免不了血腥风波!
见王凡神色凝重,虎噬双眉紧蹙,沉声问道:“凡儿,可是碰见高手了?难道虎爷爷亦非其敌手?”
王凡点了点头,道:“虎爷爷,东北约莫十五丈处,三层楼阁屋顶静立一名黑衣老者。凡儿查探不出那黑衣老者修为,想来定是金丹境巅峰!”
“金丹境巅峰?老者?”虎噬嘀咕,随即豁然变色,失声道:“难道是他?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他是何人啊?”王凡面露好奇,道。
“李怀!”虎噬目光化为锐利,道:“据俺所知,元帅府只有李怀修为至金丹境巅峰!那黑衣人,除却他外,别无他人!”
虎爷爷悍不畏死、勇猛无畏性情,王凡自是知晓。可眼下不可力敌,自是及早退早为妙,王凡担忧虎噬冲动,神情为难,“虎爷爷,我……我们……”
话音未落,但听虎噬道:“有虎爷爷,凡儿无需担忧,虎爷爷定不许任何人伤到凡儿一根毫毛!”
“哼!俺虎噬修炼至今从未惧怕何人!如今修为早已踏入金丹境后期,却无缘痛快淋漓一战!若能与这老狗一战,定能尽兴,虽死无憾!”说着虎噬周身升腾澎湃战意。
那静立于屋顶的李怀双眉微凝,自语:“哦?虎噬!修为确是已迈入金丹境后期,战力堪比金丹境巅峰之人,倒是名绝佳对手!”
摇了摇头,李怀又道:“若再许你修炼二十年,今夜谁胜谁负尚且两说。不过,此刻你可并非本王敌手。眼下你既不知死活,本王又岂能容你安然离去!”言罢,眉宇间流露狠厉神色,显是欲借今夜灭杀虎噬。
便于此时,一道黑衣人影飘然落至李怀身旁,沉声问道:“主上!可是立刻行动?属下等候今日为死去族人报仇雪恨已有五年了!”
此说话之人,正是前次逃出黑狐“刺血剑”之下的秦影!
“好……”
正欲答应,李怀霍地变色,顿觉两股气息由东西二方锁定自己!一股气息暴戾、血腥,令人仿佛置身于无边血海之中;另一股气息若有若无、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宛如不存于天地之间。
“回去!“李怀话音陡变。
那已消失不见的秦影瞬间再现于李怀近前,讶然道:“回去?主上,此乃千载难逢灭杀虎噬、王凡机会,为何放弃?”
“黑狐、血杀二人已至,若此刻行动,定会与王家正面拼杀。五年前接应暗卫青叶,一年前偷袭王家两宗,昨夜围剿虎噬王凡,已折损近五十名精英子弟,我秦家可说是元气大伤!眼下,实是不宜与王家正面厮杀!”李怀沉声道。
秦影道:“那……那就此放弃?”
只听得“回去”二字,李怀身影便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简单的二字,平静的话语,却无人知晓李怀此刻心底究竟是何想法;亦无人懂得丧子之仇下无奈屈辱忍受的苦楚;更无人明白李怀此时心神几近崩溃。外表平静之下,实是李怀内心已近疯狂!
哀莫大于心死!
除却仇恨,还是仇恨!除却忍耐,还是忍耐!除却复仇,还是复仇!
……
光阴荏苒,三年时间匆匆而去。
此三年间,王凡于致知院路途中遭遇数次刺杀。若非血杀、黑狐、虎噬三人常伴左右,震慑宵小,刺杀之数定然难以想象!不过,生死危机之时,倒是令王凡愈发刻苦修炼,终是于一年前又修得一纹,踏入二纹金丹之境!
元帅府,议事厅。
灯火通明之下,只见王凡面若冠玉,眸似星辰,微扬的剑眉令其添了几屡英气,平静的面容使他增了一丝淡漠。较之三年前,王凡愈发沉稳,如同成年人一般。两载药浴,此刻更是令王凡身躯堪比十二岁少年。
望着神色平静的孙儿,王业道:“凡儿,泱泱神州,只不过是东玄域一块边角而已!神州之外,方是更为广袤的天地。有数之不尽的稀罕物什,有千奇百怪的妖兽灵物;有隐世宗门,有绝世天才;即便如凡儿一般天才,也并非全无。”
王凡听后,打趣道:“爷爷,修道一事,当脚踏实地,步步脚印,方能有所成就!古今之大能者,不惟有超凡之资,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爷爷,自我修炼之日起,您便于我耳边唠叨不停,我早已熟烂于心!眼下我已长大,又岂能不知晓如此道理?爷爷放心便是,孙儿定会努力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爷爷,听您方才之言,可是欲送孙儿去‘剑宗’拜师学艺?”说着王凡眨了眨双眼,望着自己爷爷。
王业抬起右手,又放下,笑着摇了摇头。正如自己孙儿方才所言,王凡已是长大,心智远胜常人。昔日反复言语,自己孙儿早已熟烂于心,又何需再次唠叨?
“你这小子,倒是将爷爷欲言之词尽数说了!”王业无奈苦笑,又道:“不过,你方才猜错一事!”
“哦?”王凡神色疑惑,道:“爷爷,是何事?”
王业道:“送你入‘剑宗’拜师学艺自是不假,但此行途中却无人护送你,一切皆需你自己!”
“啊?”王凡登时惊叫。
东玄域,王凡自是晓得。平日与白秦朝夕相处,自是少不了谈论些稀奇怪异之事。东玄域四大隐世宗门,剑宗、药阁、万兽门、天山派皆由白秦口中而得。若由赵国京都至剑宗“天剑城”,需跋山涉水行亿万里之路,沿途更需经过险地、躲避妖兽。此间种种,凶险异常,非有大毅力、高修为之人不得过!
眼下无人护送自己,需以自己一己之力渡万般艰险达至“天剑城”,此举与送死何异?
见王凡神情惊讶,王业笑道:“凡儿无需担忧!此行一途,你白爷爷早已为你择好路线,更有三副锦囊相赠,助你顺利到达‘天剑城’。”
王凡点了点头,但神情沮丧。自己出生至今,不过九载光阴,从未出过远门。想到即将阔别亲人,远赴亿万里他地,心底有万般不舍。
望着低头的孙儿,王业长叹了声,“凡儿出生至今,不过九载,何曾去过如此遥远之地?苦煞凡儿了!”
“然凡儿天生不凡,若久留神州,势必断送了凡儿一身逆天资质!只有更为广阔的东玄域、天域,方是凡儿纵横遨游之地!”
须臾,却听王业说道:“凡儿,你资质非凡,以九岁幼龄便已修得两纹金丹,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我王家本非神州之人,日后尚需你寻根问祖。爷爷今生所愿,便是能踏入天域,认祖归宗!”
“不过,欲踏入天域,何其艰难?即便日后爷爷修为踏入‘元婴境’,也难以有缘迈进天域!我王家除却你,别无他人!凡儿,任重而道远啊!”
王凡听后,霍地抬起小脑袋,目光坚定,说道:“爷爷放心便是,凡儿定会努力修炼,助爷爷早日达成所愿!”
见王凡神色坚定,王业神色欣慰,方才之言实是为督促王凡努力修炼。日后能否有缘踏入天域,却是日后之事了,眼下自是无需多虑。
王业点了点头,道:“有你此话,爷爷便放心了!此行途中,尚有几件事需凡儿随手解决。”说着附耳低语了几句。
“凡儿,暗语可曾记住了?”王业又问。
只见王凡点了点头,拇指朝天,无声说了几句。
“嗯!借此暗语,可命王家所有宗脉、支脉子弟为你行事,可省却诸多麻烦!”王业又是点了点头,紧接,又道:“凡儿,早些歇息,明日向你菁姐姐道个别!”
王凡听后,转身离去,幼小身影自此刻起肩挑无数重担与期望。
望着转身离去的王凡,王业又是一阵长叹。九岁少年,却肩负万山般重负,王业实是于心不忍!然生于王家,今生命运或许早已注定,难以逃脱,亦不能逃脱!
少顷,一道白衣人影现于王业身旁,道:“老大,此去剑宗,路途艰险,难道真要凡儿独自一人上路?”
“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