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特早在远处看得真切,摇了摇头,“适可而止才对,这么做不是画蛇添足么……”
不出华特所料,马可见空中巨龙这番举动,不由得疑窦丛生:“受伤的野兽要么暴怒,要么潜逃,这头龙竟然还有闲情在空中跳舞。难道……难道它是装的?”
马可只觉得匪夷所思,龙也会骗人么?又追了一会儿,终究冷静下来,手一抬,稳住狂热的骑兵。
骑兵队渐渐停下,众人不解地望着马可,有亲兵问:“麾下,怎么不追了?”
“不太对劲,等找到更好的武器再来”,马可高呼:“后队变前队,防御阵!撤!”
众人心有不甘地望着天空似已受伤的巨龙,缓缓向后撤去。虽是后撤,但仍有条不紊、整齐划一,果然是依拉尔骑兵,训练有素。
点点愣在半空,拿爪子挠了挠头,不知哪里出了错。
……
“你演得不错。”华特一边吃着鱼,一边安慰垂头丧气的点点。
“可他们没上当。”点点趴着地上的泥土,闷闷不乐。
“没关系,这次只是验证一下我的猜想而已,目标已经达到了”,华特丢掉鱼骨,抹了抹嘴,捏了下衣兜里的钱袋,想到抵达依拉尔后的生活,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于是笑问点点:“想不想再骗他们一次?”
点点精神一振,“好啊好啊,那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这个嘛……他们并不是那么好骗。先做第一步,做成了才有后面的计划。”
……
潘帕的领主城堡内灯火通明,马可一边拿着鹅毛笔书写着报告,一边思索着对付巨龙的策略。
“麾下”,一名亲兵走了进来,“有个小孩要见您。”
“小孩?”马可抬起头,“什么小孩?”
那亲兵比划了一下小孩的个子,“大概这么高,十一二岁的样子,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
“黑色?……”马可沉吟一下,还是摇摇手,打消了内心的好奇,“不见!让他改天再来,我现在没空。”
亲兵转身出去了。
马可举着笔,望着纸上凌乱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
“麾下”,那亲兵又转了回来,“那小孩说,他有你想要的东西。”
“莫名其妙!一个小孩怎么会知道我想要什么?”马可心烦意乱,“打发他走。”
“麾下,他说他懂得怎么对付巨龙……依我看这小孩并不简单。”
“哦?”马可愈发好奇了,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面,“带他进来!”
亲兵面带微笑转出了门,拿出一枚银币吻了一下,复又放进兜里揣好。
一会儿,亲兵领着那小孩进来。马可目光炯炯地打量那小孩,好半天才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尊敬的领主大人,我叫华特·罗兰德,从奥玛来,我父亲是那里有名的船匠。”华特以手抚胸,微微颔首。
“奥玛?船匠?”马可不解,“你说的这些和我要办的事情有关么?”
“当然有关,大人。如果您常在海上航行的话,那您一定听说过每艘贵重的货船都要配备投石机”,华特前行一步,“投石机的好坏取决于枢轴,而我父亲制作的枢轴比任何船匠做的都要好,原因嘛……”华特斜眼看了看侧后方的亲兵。
马可向那亲兵挥挥手,待那亲兵出去后,抱着手臂换上了一脸凶狠的神色,“我就相信你一次,要是你胆敢欺骗我,我会让你死得难看!”
“大人”,华特一眼就看穿这种吓唬小孩的把戏,抚胸再前行两步,“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这种枢轴绝对比其他任何一种枢轴都要好。”
“嗯,接着讲。”
“一般投石机的枢轴利用的是重力作用,这种枢轴力量还行,但体积太大、速度太慢,用来对付灵敏的魔龙肯定不行……”
“小朋友,你想用石头去砸么?”马可面带轻蔑,“如果这就是你的主意,我们还是别再浪费时间了……”
“请听我说完,大人。我当然不会妄想用石头把龙砸下来,实际上,我说的是一种机关,这种机关不是投石机,但它用到了我父亲制作的那种特殊的投石机的那种特殊的枢轴。”
马可回味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了这一大串定语的意思,“继续!”
“这种枢轴要比一般的枢轴小很多,更重要的是,它要快很多,其中有一种材料还需要您的支持,这种材料叫做弹簧片。”
“弹簧片?那是什么?”
“是一种钢片。这种钢制作起来比较复杂,好在只用一次,在工艺上就不用太讲究。弹簧钢分碳素弹簧钢和合金弹簧钢两种,碳素弹簧钢的碳含量在百分之零点六二至零点九零之间,按照其锰含量又分为一般锰含量和较高锰含量;合金弹簧钢种类就多了,如硅锰弹簧钢、硅铬弹簧钢、铬锰弹簧钢、铬钒弹簧钢、钨铬钒弹簧钢等。在这些钢材的基础上,又有一些为了提高其某些方面的性能而加入了钼、钒或硼等合金元素……”
马可听得头晕脑胀,“好了好了,看样子你还懂得挺多。我把最好的铁匠叫来,你直接和他讲,希望你不是只会说而已。”
华特暗笑,心想将军那个世界的知识,你又怎会明白,就算是最好的铁匠听见,只怕也会瞠目结舌吧——当然真要遇到最好的铁匠,那就是另外一番说词了。
马可雷厉风行,立即让人去抓丁,没过多久,潘帕镇所有的铁匠都到了领主城堡,有几位尚睡眼惺忪,显是刚从被窝里被拉了来。
“华特,他们都是铁匠,你把那个什么弹簧片和他们说说。”
对于这些要上工的铁匠,华特当然不会再说什么复杂的术语,只把弹簧钢在淬火和回火状态下的弹性描述了一下,又大略叙述了几个炼制过程中的要点。众铁匠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孩想弄什么东西。
“有疑问吗?”马可面色不善。
面对从未涉及的问题,这些老实巴交的铁匠哪敢乱说话?当下纷纷摇头。
“那你们就听这小孩的,马上就开始!”马可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不清楚,于是问华特:“要多久才能做好?”
华特算了算,“三天。”
“好,那就三天。”马可吩咐众铁匠:“连夜赶工,不做完不许睡觉!”
三天?不许睡觉?众铁匠惊得瞪大双眼。华特连忙打圆场:“轮着来好了,这事我来安排。”
“你来安排?”马可怀疑地望着华特,“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请您放心,我父亲是出色的船匠,他教了我不少枢轴的做法,我有经验!”
……
夜幕之下,两人一龙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威尔托着腮帮子问:“表哥,我不明白这个计划有什么用,就只是为了好玩吗?”
“当然了!”点点兴奋地吼叫:“不为了好玩谁会费那么大工夫……”
“你小声点!”华特打断点点,“好玩是次要的,关键是我想弄一笔钱,这样我们才能在依拉尔安顿下来。”
“钱?那是什么?好玩么?”点点眨眨眼睛。
“除了玩你还会不会想点别的?”华特斜了点点一眼,“钱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以用来换吃的、穿的、用的……”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心想:“我和她说这些干什么,这不就是对牛弹琴么?她吃天上的闪电,这不要钱,她穿……”这才发现点点根本就是裸体,她能变出一件衣服来穿着吗?想到点点穿上衣服的怪异模样,华特不由得浮起微笑。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点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我哪里弄脏了吗?”
“没……没脏,你的每片鳞甲都很干净”,华特回过神来,转移了话题:“这个计划对你来说会有危险,你确定能躲过那一下么?”
“那还用说!我是隐身……”
“打住!”华特制止点点再说下去,“这两天多做练习,我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啦!我是隐……”
“糟糕!”华特猛地望向白石山,“忘了一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