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夫差沉思静想,手中的书简不过做个样子,脑海中却将刚刚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慢慢回放,看看自己可有什么疏漏。
正想着,人报司农巫马酋求见。
这是自己新任的司农啊,这么急着求见,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吗?
巫马酋三十多岁,身材高瘦,面色刚毅,眼睛明亮而有神采。朝服冠带,更显得其人气宇轩昂。夫差心中暗暗后悔,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名带兵打仗的将军,用他管理农事,能行吗?
巫马酋以礼觐见,叩见大王。
夫差温言宽慰,免礼赐坐。
巫马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显露了军人特有的直爽:“臣求见大王,是为大王今日朝堂所说之事。”
夫差心中一沉,果然,是个不愿意当司农的人,伍子胥啊伍子胥,枉我如此信任于你,竟然推荐了这么个武人去司农!
“卿何事不明?”压住心中的懊恼,夫差问道。
“大王于朝堂之上定下十条政令,臣以为皆利民良策。臣即然主职司农,垦荒和屯田都是臣的职责。特来请示大王,是否应该先派人勘查国内地形,丈量田亩,圈出荒地,再昭告全国,公布垦荒之利,引流民耕种呢?”巫马酋不知道大王为何面色不善,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是为朝堂政令如何施行而来,夫差怒气稍平,“不错,卿所虑极是。此事就交巫卿全权负责。我大吴与故越之地大小相仿,但人口远超于他,因此荒地主要应从故越之浙江郡、江西郡着手。另外挑几处水草丰美的河滩或林边,建几处牧场,养些鸡鸭鹅狗牛马羊等牲畜,一来可以安置一些流民;二来可以为国家多增加些收入;三来可供应百姓,战时还可供应军队军需,百姓与士卒食用肉类还可提高体质,一举数得!”
“大王英明!大王凡事皆以百姓为主,为百姓着想,实是吴国之幸,百姓之福啊!”巫马酋极为佩服的说道,眼神带着崇拜尊敬的目光射得夫差内心踹踹,脸色微红。
忽然间恍然大悟,大约在这春秋时期,畜牧业并不发达,因此物以稀为贵,社会底层都是百姓、奴隶组成,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一次肉。
记得战国时期孟尝君有个门客冯谖,对着自己的长剑抱怨说:“长铗归去兮,食无鱼,出无车。”可见此时吃肉、食鱼与坐车都是与级别待遇挂钩的,估计贫民小户要想食鱼吃肉应该是很困难的。
自己说要建立牧场,蓄养牲畜供应百姓,当然令巫马酋感动。而自己其实不过以现代的眼光考虑这些事情,并不是单纯为百姓着想,听到巫马酋发自内心的赞美,夫差心下惭愧。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代能有这么心系百姓的大臣,说明此人亦有惜民爱民之心,应当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想到这,夫差略作镇定道:“孤也不过想到哪说哪,具体还要巫卿定策施行。如果可以,还应该在湖泊沿海建立渔场,使人捕鱼采珠,湖泊里以养殖为主,沿海以捕捞为主,但切忌不可滥捕!我大吴水网密布,也可鼓励渔人自建渔场。卿既主责司农,农、林、牧、渔向不分家,就都由卿一力主持吧!还望卿能不负于孤。若能使国家仓禀足、百姓衣食足、平民小户皆能于欢庆喜乐之时食上鱼、肉,则卿大功一件!”
巫马酋大喜,离席拜谢,“谢大王信任,臣请亲赴各地,主持开荒、屯田、设立牧场、渔场、林场等事宜,定不负大王所望!”
“准奏!”夫差响亮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
巫马酋告退离去,金雕进来拜辞大王。
他已经升任姑苏城尉,虽然任侍卫统领之时,也不用时时守在大王身边,但毕竟也是天天见到大王的,现在要去城尉衙署办公,不得大王召见,就不能擅自进宫了,也算是离开大王,因此过来向大王辞行,同时拜谢大王的信任,城尉之职关系都城安危,大王把自己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足见大王对自己的宠信。
叙了几句闲话,夫差传授了几句城尉身兼的职责,换在当今的话说就是领导的重要指示,金雕一一点头记下,再次拜辞,然后离去。
接下来,新任命的太宰展如,求见夫差。这在朝堂上仗义执言,驳斥姬推用人唯亲的汉子,四十多岁,身高八尺,白净的脸孔有着一双睿智的眼睛,神态谦和,气质儒雅,和朝堂之上怒斥姬推,须发皆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因为前两次朝会,展如都没有禀奏什么,因此夫差对他印象不深。但在上次朝会之时,他能不畏姬推王族身份,直斥其荐人不当,给夫差留下了较好的印象。因此当伍子胥一提由他出任太宰一职时,夫差心里已经默许了。
太宰是周时所设官职,其“天官冢宰”之首称“太宰卿”,职责想当于后世宰相,但后来地位下降,基本就是闲职,春秋末期大概只有吴国还保留太宰一职的实权。
上任太宰伯嚭,媚上欺下,私收越国贿赂,导致吴国最后亡国,可见太宰一职的重要。
展如对自己能够当上太宰,感到很意外。自己生性禀直,素被当朝权臣排斥。要不是自己好歹也是世族之后,又娶了王室的一位公主,恐怕这个左大夫也轮不到自己。因此在朝堂之上向来只有随声附和的份,没有直抒己见之时,偶尔说上两句,还要被大王、太宰等人嫌弃。久而久之,他干脆做个闷葫芦,轻易不再说话。
今日在朝堂之上,展如对夫差提出的十条政令钦佩的无以复加,但当朝如此多的宗室王族都齐声反对,自己又是刚刚被任命的九卿之首,不好当堂辩驳,下朝回府后,思来想去,觉得应该觐见大王,以明心意。
想到做到,展如立刻坐了马车赶来,正赶上大王召见金雕刚刚结束,于是立刻求见。
夫差的头大起来,为什么众卿一个个轮流来见呢?这不是在搞车轮战吗?
“哎,我的命好苦啊!”夫差心中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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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单位动荡,新换了领导,三把火还没烧完,偶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家,所以这几天没能保持更新,再次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