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瘦的人影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不远处的枯叶之中,好半天才扭动着身子大叫起来:“哪个小王八蛋扰了我老人家的美梦。”然后慢腾腾的从那落叶之中爬将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郦红娘和耿振威不由自主的停下拳脚,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老头身上,任谁也不知道这干瘦的老人是何时埋在那堆落叶中的。
只有陆宁知道是怎么回事,若不是这老头喝醉了酒横在道路中央,他也不会被迫勒马停住,老头骑的那头毛驴刚才受到惊吓,早以不知跑到了哪里,只是没人看见这老头什么时候蜷缩到枯叶之中。刚才耿振威脚踏落叶恰好踩到这老头身上,而郦红娘的脚腕自然也是被他抓了一把,所以才会被郦红娘一脚踢得飞了起来。
那老头似乎酒劲未过,半迷着眼晴,摘下挂在身上的葫芦,然后“咕噜”一声喝下一口,咂咂嘴巴,也不知他喝的是水是酒,一副享受的模样。
陆宁细看这老头,却见他一身灰布长褂,花白的胡子好像长时间未经梳理,褶褶巴巴的揪在一起。尤其是他那张面孔就和他那胡子相似,眼晴、眉毛、嘴巴以鼻子为中心向内使劲,像是要凑在一起开会似的,显得极是滑稽可笑。
桓瑶佳见老头这副模样,强忍着笑,弯着腰捂着肚子,又不好笑出来,把那张如花的脸憋得通红。那老头凑到桓瑶佳面前,也不着恼,笑嘻嘻的说道:“要笑便笑,不然憋坏了可别找我算帐。”张洛勋见那老头举止怪异,心里早就生疑,见老头靠近桓瑶佳,不知他是敌是友,心生警觉,上前一步,横在桓瑶佳和那老头中间。
那老头倒也识趣,见张洛勋维护桓瑶佳,立刻转身走开,嘴里嘟囔着:“我老人家又不是‘夜留香’,还怕我抢你的小媳妇不成?”那话听在桓瑶佳耳里,立刻羞红了脸。
张洛勋上前一步道:“老人家,这里乃是事非之地,你老人家还是走远些,免得......”那老头抢过话道:“这天下哪里不是事非之地,你若孝心就给我老人家找个桃花源地,倒也清心了。”张洛勋本是一番好笑,却没来由的被他抢白,心里不由有些着恼,好在他家教甚严,对方又是个老人,这才隐忍没有发做。
那王官头却不是好说话的主,刚才郦红娘和耿振威打斗得精彩万分,全因这老头的出现搅了场子,这样精彩的好戏也许一辈子他也就能看到这么一回,正觉惋惜。这不知好歹的老头又来奚落张洛勋,他正不知如何讨好这位少将军,立刻被他逮到机会。
王官头眉头一立,大声喊道:“老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没见官爷们正在揖捕凶徒,你到这里搅乱秩序,想做大牢不成。”耿振威几人都已看出这老头不是寻常之人,正不知如何探他底细,此时见王官差出言教训老头,都乐得看他热闹。
那老头听王官差喊叫,收住踉跄的脚步,沙哑着嗓子道:“你可别骗我,这么好玩的事我可要看看热闹。”王官差见这老头酒醉还未完全清醒,心想:“与他一个邋遢的酒鬼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把他拉到场外,免得在这里碍事。”想到这里,走上前去,一拉老头手腕,大声说道:“看什么看,你要是能帮老子捉到人,我让你看个够。”
老头眼晴一亮,只一下便甩开了王官差的手,笑嘻嘻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别反悔?我要是捉到了人,你可不许耍赖。”王官差有意逗他,指着郦红娘道:“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女的,你要是能捉到她,我请你吃酒。”老头一听到酒字,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晴立刻闪出精光来,仿佛那酒就在眼前,咕噜的咽了一口唾液,口齿不清的说道:“你要是反悔的话,我可不饶你。”
说完这话,整个人踉踉跄跄的朝郦红娘走去,那动作迟缓笨拙,甚是可笑,对郦红娘说道:“丫头,可怜可怜我老人家,让我拿了你,也好换顿酒喝。”
郦红娘脸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表情极不自然,忽然拔腿就跑。她身法本就诡异,此时施展全身解数逃跑,那速度自不必说,犹如箭打一般的飞掠出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老头身影,不知他怎么做的,就忽然出现在郦红娘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郦红娘跑得太快,竟收不住脚,直往老头身上撞去。那老头身子一侧,袖筒在郦红娘身上一拂,郦红娘顿时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在也站不起来。
那老头转头朝王官差嘿嘿一笑,道:“看到了吧,这姑娘答应帮我换酒喝,你快快去备酒,莫要耍赖。一会我老人家办完正事,就去你那里吃酒,记住了,我要吃五十年窖藏的竹叶青,少一年我就要骂娘了。”
王官差目瞪口呆,险些坐在地上,身上冷汗直冒,幸亏自己刚才出言还算规矩,要在往常或许早就动手煽人了,那时不知自己会死的有多惨。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郦红娘刚才的功夫众人全都看到,就是耿振威也未必能轻易胜她,可这老头只片刻就生擒了郦红娘,这份身手足以傲视天下。事实上,郦红娘若不是心理上畏惧这老头,一时慌了心神,这老头也绝不可能轻易就拿了郦红娘,只是众人不知此间关节,俱以为这老者功夫通圣。
那老头并不理会惊愕的众人,反过身来对着耿振威道:“我要带他走,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老头手指着陆宁一脸轻松的表情。
张洛勋一听老头如此说话,大吃一惊,立刻闪到陆宁身前,几十名护卫“刷”的一下把陆宁、张洛勋、桓瑶佳围在正中,严阵以待,生拍老人忽然出手捉人。
老头嘿嘿一笑,道:“老头子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样子我便没法子了吗?”话一说完,也不知那老头用了什么法子,身子左突右转,众军士里倒外斜,张洛勋只觉眼前一花,陆宁已然被那老头带出。
那老头一手提着陆宁,一手提着郦红娘,哈哈大笑,人影片刻之间便消失殆尽。耿振威伸手拦住欲前去追赶的张洛勋,说道:“不必追了,我如果猜得不错,这个应该是五大连寨的人,他功夫已入化境,我们这些人奈何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