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太守府。刘勖而对着满案的竹牍文帛,心中苦闷无比。
虽说这些文书都已由长史府田丰审批过了,而且也三番五次地告诉过田丰。郡内的大小事务由他批示就行了。但是田丰的那种刻板刚直的个性,简直令刘勖有点发狂的感觉。每次都是将批示好的文案一大堆一大堆的抱过来给刘勖检查审核。
刘勖苦着脸,拿起郡守大印机械地在一卷竹牍上盖着章。至于那上面写着什么内容,他倒反而不在意啦。
一番折腾过后,文书终于盖完了章。刘勖晃了晃酸痛的胳膊,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将文书送回长史府!”
门开处,李虎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满案的竹牍和愁眉苦脸的刘勖,咧嘴笑道:“大人即然如此不愿审批文牍,何不将大印交给田长史使用,也免得我们老是搬来搬去的。”
刘勖一征,这到是个好办法,干脆将大印放在长史府里。他田丰想盖就盖,不想盖也甭拿到郡守府来了,反正大印都挌你那里了。想到此,刘勖也不由得乐出声来,拍了拍李虎的肩膀道:“李队长说得有理,前而带路,我这就将大印给田长史送去,看他以后还来不来烦我。”
自从上次宣布完职务后,雷横、李虎和程朔三人就被挑了出来,再加上从磨盘隘口留下来的那十二个人组成了郡守府的亲兵侍卫队。雷横是队长,李虎和程朔是副队长。其中雷横和程朔二人又分别派到了长史府和郡丞府负责安全护卫。
冬日的夕阳显得格外的暖和舒适。刘勖晃晃悠悠地跟在李虎的后面朝城南田丰的长史府走去。大街上有点冷清,北方老百姓,一到冬天来临,外面大雪飞舞,寒风凛冽。没什么大事就都喜欢呆在家里,搂着婆娘窝在炕上做造人活动。民间把这叫做窝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
一阵时隐时现的歌声顺着风声传来,刘勖停下脚步,叫着李虎道:“这是那里来的歌声?”
李虎侧耳听了一会道:“回大人,这是北门大营传来的歌声。想必是高都尉的士卒在休息所唱。”
在这古代军队里,为了保证军心稳定和部队作战训练时的积极性,做为领军的将校一般都要采用一些方法来激励士兵。
一支优秀的部队,不光要有良好的战术素养、强悍的体能、精湛的搏杀技术和战阵演练,还要有一种强大的精神力来支撑。古今之名帅,尤其注重这种军队精神的建设和保持。但采取的方法却各不相同,有的用严律酷法相约束,有的用高官厚利相诱引,但说到最成功的,莫过于**领导的军队啦。
刘勖也想用**的那一套思想教育来给手下的将士进行洗脑,但自问还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不过用这军歌来给麾下的军队建立一个精神上的灵魂,到也是一件可以尝试的方法。
一路的绞尽脑汁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长史府外。
五原郡长史府,从外面看上去跟一家普通的大户人家没有什么区别。青砖墙,土瓦顶,简单古朴。大门上没有匾牌,也没有门卫。
府入现在正是一片混乱狼籍,虽说田丰有治世之才,但一来刚上任不久,遗留的事情一大堆,二则长史府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原来的那些官吏早就逃到内地去了。进进出出的各县差役,堆积如山的文件案牍,让田丰是坐立不安,无处适从。
看着刘勖走进院来,田丰慌忙丢下手里的文案。边走边抱怨道:“主公,郡内事情实在太多,元皓一人无法处理,还请主公速速派遣人员过来协助,哪怕是一些普通的文史椽吏也好啊!”
刘勖也是爱能莫助,拍了拍田丰的肩膀道:“元皓莫急,只等这次招贤令颁布下去,看郡内能否有人应聘。只要有人通过考核,我保证第一个安排到你长史府。哎,现在五原郡是急需内政人员啊,郡丞府审郡丞也是整天向我要人,可我从哪去找啊。”
田丰长叹一声道:“招贤令刚刚才颁布下去,要等到这批人上来,恐怕也是要到年后了。”
刘勖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元皓,这段时间就要劳烦你啦,待过了年后,春种顺利地播了下去。我就准备前往冀州去寻访一些贤良之士前来助你。”
田丰脸色稍稍好转,道:“冀州地广人博,忠贞贤良之仕车载斗量不计其数,待得郡内事情告一段落,丰必亲自陪同主公前往冀州一行。”
刘勖恍然,喜道:“我尚未记起元皓原是冀州名士呢,嗯,有元皓同去指引推荐,必能访得栋梁之才为我所用。”
田丰拱手道:“不知主公前来长史府有何要事?”
刘勖迈步走向厅堂上,指着满案的文牍对着田丰道:“我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要与元皓商量。”说着,往案前的木凳上一坐,从怀里掏出那枚郡守大印,往田丰的书案上一放,道:“从今日起,郡内的所有大事元皓自行加印审批,不必再前往郡守府审核。有重要事情,叫雷横前去禀告我一声就行啦。”
田丰望着桌上的大印,半天说不去话来。在汉朝,可是认印不认人的,也就是说,如果田丰有野心的话,只要掌握了这封大印,随时可以调遣郡内大军,为所欲为,甚至反了刘勖,自代郡守都是有可能的。
感受着刘勖全心的信任和支持,田丰那颗本就是忠贞刚直的心更是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能与这样的主公并肩奋斗,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无怨无悔啊。
田丰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热血澎湃的心情。对着刘勖深深一躬,肃容道“元皓谢过主公信任之恩。”
刘勖忙上前托起田丰道:“元皓不必如此多礼,日后你我相处也是随意点就行,太以礼相待反而觉得无比的拘束生疏。我今日来找你,还有一件要事与你商量。”
田丰拉过一把木凳,从在刘勖一旁。即然主公说要随意,他也就不必那么拘束了。道:“主公请讲。”
“我想在五原郡的军队里推行军歌,以教育和激励士卒。不知元皓意下如何?”
田丰沉思一番道:“古时从军队成立以来,军歌就存在于军队之中。多是歌唱军旅的境况和思乡念亲之情。丰还从未听说军歌能教育和激励将士的士气,恕丰愚钝,还请主公晓以详情,以解丰之惑。”
刘勖解释道:“吴子有名言:凡治国制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自古以来,各位骁将名帅必然都是将对军队的思想教育做为军队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不仅明确规定了兵员征集、军队编制、官兵职责、奖惩政策、军令法纪等内容,重视以法治军的问题。而且相当重视松紧结合,张驰有度。必竟军队训练作战是项比较艰苦高压。若在训练之余以这种方式对将士进行激励,当能取得意想不到之效用。”
田丰呐呐道:“兵员征集、军队编制、将惩政策和军令法纪我军都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定。这军歌的建立到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在军中广为颂唱的都是一些厌战思家的废颓之曲。怕是不能起到励之以义之效。还望主公三思。”
刘勖笑道:“对于这军曲,当然不能沿用那些陈年老调。我这里有两首自编之乐曲,试为元皓歌之。”
“第一首,名曰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大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第二首,名曰保卫大汉:”
“风在吼,马在叫,大河在咆哮,大河在咆哮。河西山冈万丈高.
河东河北稻麦熟了。万山丛中,抗胡英雄真不少!长城内外,大汉健儿逞英豪!端起了铁戟钢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五原!保卫北疆!
保卫大汉朝!”
两首歌罢,田丰当场石化。院内所有进进出出的人员也是静立当地,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刘勖刚才那铿锵激昂的歌声中。
刘勖对于这两首被他无耻盗用的后世名曲给众人的震撼反应并无意外,如果说这两首在后世激励着神州几万万民众的精典之曲还不能令这些人折服的话,他还就真没有什么折啦。
良久,一阵响亮的掌声从门口响起。蔡邕的声音打破了长史府大院的沉静:“歌词言寓精奥,忠贞报国、抗敌保家之意跃然于上。曲间旋律更是如同铁马金戈,铿锵有力,令人闻之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实为绝世之佳作。”
田丰也慢慢回过神来,目光焯焯地望着刘勖道:“蔡公点评甚是。两首歌都是激励将士杀敌保家,忠贞为国的精典之作。五原将士多出于贫寒阶层,多数都是目不识丁之人。如用儒家礼义道德对之进行思想教育,可能会适得其反。而主公别出心裁,用此简单易懂却又言词精赅、寓意深刻之歌曲进行宣导,激起将士之雄心壮志,实为神来之笔,妙不可言。”
刘勖笑道:“元皓过奖了。即然二位都同意,那么就请老师将之编成曲谱,先教导各级军校进行演唱,再由他们去教导麾下将士。以后就形成制度,每次出征、训练、宿营、进食前都要列队进行颂唱。将歌中的那股忠贞报国的精神融入到他们的血液里去。”
蔡邕捋着长须,呵呵笑道:“国梁放心,此事为师自明日起就全力推行。不出半月,定教全军上下都能朗朗上口,而且为师还要把它传唱到五原郡的各位角落。让每位五原郡的百姓都能颂唱,都能明白它的含义,更要用这种精神思想彻底地去教化他们。”
幻想着郡内百姓军士都能同心协力、并肩作战,三人不禁相视大笑。
良久,三人平静下激动的心情。田丰看着蔡邕道:“蔡公亲自前来长史府,莫非是招贤令起了作用,有人应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