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清看着覃铨和柯贵好象在嘀嘀咕咕,便打断他们道:“柯千总,我看我们就一起在军营吃罢。”
柯贵打了个哈哈道:“千总,不如由末将几个作东,到闽江阁为您接风?”
林景清心里冷哼一声:此地离城数十里,若是真要过去,都可以吃早餐了。柯贵这不过玩的拖延把戏,想让自己忘记了发钱这事,而且看他目光闪烁,嘴角带着冷笑,怕是不信自己能拿出这笔钱来。林景清一眼就看出了柯贵的这点小把戏,便笑着道:“不用,我们进营房吃吧。”
柯贵无奈,只好将林景清迎入中军帐。
不一会儿,数名士兵抬上来一大盆饭食,另外一小盆菜肴,在林景清看来虽然极之为粗糙,但以时下民众生活水平来讲,却是可以填饱肚子了。
军士以大米,面食为主食,另加一碟菜肴,里面荤素搭配,军官更加一碗烧肉,林景清虽然今世锦衣玉食,但前世也是吃苦的人,现在见到这些粗茶淡饭,反而胃口大开,连吃三大碗这才作罢,直让柯贵几人瞪直了眼。
看着柯贵愣愣的看着自己,林景清微微一笑:“柯千总,一起吃呀。”
柯贵连忙也扒了几口塞到嘴里,他不是没有吃过这种饭菜,只是做了千总之后,饮食便讲究起来,现在重新吃到,反而觉得难受,只能强自咽下。
“柯千总,将士们每日的饮食都如此吗?”
“那是自然,不过是在周剥皮走了之后。”柯贵没好气的道。
林景清点了点头,周剥皮是上任千户,他克扣军饷军粮,士兵的伙食自然不好。
林景清吃完,便走出营房,向那些正在吃饭的军士走去,军营中的食堂太小,不能同时容纳千余人吃饭,因此大多数军士都是在食堂边上的校场吃饭。
林景清逛了一圈,发觉军中伙食如果没有克扣,的确较市井小民好一些,便略略放下心来。看来朱家皇帝对于官员虽然苛刻,但对于为他拼命的将士却是不差嘛。
回到营房待众人吃饱,阿铁过来与林景清耳语几句。
林景清顿时笑容满面,也不理柯贵等人疑惑的目光,便携众人再次上了点将台。
此时众将士已然安站校场,见到林景清等人上台,顿时静悄悄一片。
“众将士。”这个时代没扩音器就是麻烦,还得扯着嗓吼,再让传令官下去传话。
“众将士,本将乃尔等新任千总!本千总今日过来,只说两件事。第一,周剥皮克扣的军饷等下将一一下发。”听得下面逐次传来的欢呼声。
就在众人疑惑林景清如何派饷银之时,一阵马蹄之声从后方响起。一个马夫驾着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近来。
“这是谁让进来的?”柯贵脸色一变,上前喝道。
林景清摆摆手,笑道:“柯千总别急,这是我叫的。”说罢叫道:“阿铁!”
阿铁应声出列,跑到马车处从马车里面与里面之人一起拖出来五个大木头箱子。
阿铁一个个将其打了开来。又从箱子里面掏出东西,双手高举。
前面俱是一面吸气之声,阿铁手里的正是十两一锭的元宝。而五个木头箱子里正装满了整整一万两银子。
这时,校场里更是静悄悄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铁手上与他身后的箱子。就连林景清身边的几个军官也是禁不住轻轻地咽了下口水。
林景清很是满意地笑了笑,他清清嗓子继续吼道:“各总旗出列,领饷银!”
校场上的十几名总旗面面相觑,继而齐刷刷地看向柯贵几人。
柯贵咬着牙齿,后面的几个镇抚和百户也是面色为难。
但后面的士兵却是有些等不及了,俱都怂恿着带队之人上前领钱,但这些个总旗、小旗没有柯贵命令,哪里敢上前。
林景清却是悠哉游哉地站在台上看着众人,倒是阿铁比较难过,这银锭虽然不重,便老举着也会累的啊!
柯贵面色有些苍白,看了看后面众人一眼,见他们眼中也是流露出渴望之意,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林景清说道:“千总,让我来安排吧。”
林景清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他,半晌点头道:“行。”
柯贵上前,朝着下面将士吼道:“总旗都出来,各小旗官也一并出来。总旗监督,小旗官领钱;如有引起骚乱哄闹者,军法处置!”
柯贵这一声喝,顿时所有总旗与小旗官都乖乖地走了出来,在阿铁面前排成几条纵队。
林景清向阿铁微微点头示意,阿铁便也用他那瓮声喊道:“来来来,一人十两。除开三两被扣饷银外,福州府商民亦助各位军士每人七两银子,希望众将士能够保家卫国……”
阿铁此番说话,点将台周围各人俱都已听到,低下层军官闻言不由面有喜色。就连柯贵等人都微微动容,心忖这林景清这愧为闽县世家,竟然能动员福州府商人为军队送来慰劳金。
不到一柱香时刻,各总旗小旗便把饷银领了回去,又兴高采烈地派发给翘首以待的军士。待派发完毕,校场上的军士手中便都多了一锭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
林景清待场中军士兴奋心情稍定,便压压手让他们都安静下来。继续大声道:“银子已经领到了。本千总便要说第二件事。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倭寇入侵我梅花城之事。本千总乃危授命,十日此时,将与诸将士开拔梅花城,让入侵倭寇,血债血偿。”林景清说到这里,目光横扫全场一周,大声吼道:“众将士可有必胜之心?”
场下顿时一片悄然,没人应声,直到林景清冷洌的目光瞥到那些站在首列的总旗与小旗等基层军官。
这时,首列一个总旗模样的人吼了起来:“新任千总待我等如此,我等岂是乌龟同辈,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他这下扯着嗓子一吼,似乎惊醒了校场里的所有人。林景清也不失时机地再吼一次:“兄弟们可有必胜之心?”
“有!有!有!”终于,一阵响彻军营的声音激荡回响,让人马上热血沸腾。
“很好,下面整肃各旗,明日开始操练!”林景清扔下这句话,便将柯贵等人请到了中军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