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张直往那张用书本堆起的床上一坐,积气于丹田,开始练习起内功心法来!现在的这副小身子板以前从没有练习过任何武功,要是硬说练习一种功夫,那恐怕就是铁屁股功了,成天坐着念书,屁股要是没点硬度,那自然是受不了的!
他精通武学,炼气自是不难,就算是从头练起,在最初阶段也要照常人快得多,不一会丹田中便有了热乎乎的感觉,随后舌顶上腭,搭鹊桥提谷道,开始运行起小周天来!虽然身体里真气少得可怜,但总比没有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运行了一周,凡事有第一次就好,第二次就会顺利得多!
真气运行不辍,待到鸡啼三声时,张直睁开眼睛,只感神清气爽,跳下床在院子里打了一遍太极拳,更感体力充沛,比昨天那种病病歪歪的样子强上不知多少倍!
他心中欢喜,看来虽然这副身体比以前的要差得多,但也并非是全无可取之处,至少在练习内力方面,就比以前要快得多,照这种速度,怕不用三年,就能达到以前的功力,完成十几年才能达到的水平!
跺跺脚,拍拍手,手脚上的伤势已然全好!张直心想:“如果今天再碰到地痞流氓,四个算啥,我一个人能打趴下他们四十个,而且还是只用一只手!”
他心中得意,哈哈哈大笑三声,笑声还没结束,就听门外有人道:“张大哥,你傻笑个啥,今天早饭有着落了吗?”
张直向门外看去,见是韩丫丫,小姑娘手里拿着两个玉米棒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张直向她走去,笑道:“又给我送嗟来之食啦?”
小姑娘果然又开玩笑,道:“嗟,来食!”
张直一伸手抢过玉米,道:“你张大哥专吃嗟来之食,你不嗟,我还不吃呢!”张嘴咬了一口玉米,吃得着实香甜。
韩丫丫并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张八斤回来后没有四处向人说起,他不是怕张直吃官司嘛,有点怕连累到自己,所以挑着张直买的礼物直接回家,村民中除了张不饿之外,都不知张直发了笔小财!
看着张直啃完一根玉米,小姑娘道:“张大哥,你变了,不象以前那么阴阳怪气了,我娘说你以前的样子可象个太监了,是内火憋的,泄不出来,所以才会那个样子!”
张直差点被玉米噎住,他道:“你说你一个不大点的小姑娘,没事怎么总太监太监的啊,你娘没事儿跟你说这些干嘛!对了,你娘以前是干啥的,见过太监?”
韩丫丫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娘没跟我说起过,不过我娘说太监可着人恨了,不念书就能当大官,不过得先自己把自己给阉了,如果自己下不去手,那就让别人替他阉,反正只要阉了,就能当官,让别人恨他!”
张直听她满嘴又是自己阉,又是别人阉的,忙道:“可能你娘以前被太监欺负过,所以才总在你面前骂他们,但一个女孩子家和别人说这个,总是不太好的,以后别老说阉不阉的这种事,明白吗?”
韩丫丫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张大哥,我家和你家都是外来户,我娘说得多照顾着你点儿,那你读了那么多书,以后当官了,会不会照顾我们呢?”
张直啃完了玉米,拍拍小姑娘的头,道:“张大哥自然会照顾你们的。对了,我昨天买了礼物给你们,等会你们去张八斤那里拿就是了!”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钱袋,取出那两锭银子,递给韩丫丫,道:“这是张大哥给你的,留着以后给你做嫁妆,拿回去给你娘收着!”
韩丫丫意识不到这两锭银子对她们家会有多大的帮助,她连银子都没见到过,道:“我给你两棒玉米,你给我两个这东西,可这是啥呀,能吃吗?”
张直笑道:“能吃,回家让你娘煮给你吃!”说着,他出自家院子,向东走去。
韩丫丫在后面叫道:“张大哥,你干什么去,今天不去卖柴了吗?我娘说了,做事情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卖柴虽然辛苦,可天下事干啥不辛苦呢?你得坚持住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直回头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娘好象不是普通村民啊,懂的还不少,估计以前是在哪个大户人家当过丫环吧,这番话可不是平常村妇能说出来的!”
他笑着大声道:“你张大哥以后不卖柴了,这就去城里当官去,当大官!”
韩丫丫啊了一声,回身就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娘,娘,张大哥要去当官了,他不用自己阉了自己,就能当大官……”
张直脸色发绿,心想:“这小姑娘长大后非是个不良少女,真是没法儿教育了,咋说也不听啊!”
顺着昨天走的道路,张直脚步轻健,向商河县城走去,二十多里路不算远,不多时也就到了。进了城之后,他没立即就往衙门跑,他知道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句俗话,不管心里怎么想,想要怎么装清高,但世俗就是世俗,生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他现在可没有学狂生的本事,穿着这身破衣烂衫去衙门口,就算不被赶出来,也得吃上几记白眼,那又是何苦呢,他的口袋里又不是没有钱!
先找了家成衣店,买了身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全套的黑色布衣外加黑色武士巾,还特地买了双高腰皮靴,大明朝是不许没功名的百姓穿皮靴的,但他才不管,穿皮靴不是为了撑门面嘛,没功名考一个就是了!买好衣服,他又找了家澡堂,进去理了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新衣服!
对着镜子一照,虽然还是瘦小枯干,但却精神了许多,马马虎虎也算有些英气,就算不是勃勃,也能算得上是稍勃了!
出了澡堂,他向县衙走去,到了门口,口称学生,说是要求见县令大人,询问武科事宜。他对明朝的历史不算陌生,可这个大明朝的武科到底是咋个考法,却是一点底没有,也不知该找学政,还是找别人,所以也只能跑县衙来了!
果然是人靠衣服,昨天他来卖柴,衣衫破烂,别说走正门了,连靠近都不能,可今天换了新衣服,脚上踩着油光闪亮的大皮靴,看门的衙役竟没认出来他就是昨天那个卖柴的,好言好语的请他进了门房等候,说进去替他问问太爷!
张直坐在门房里,把一块碎银子又揣进了怀中,他本来以为衙役会收门包呢,所以早就准备好了,不成想衙役并没管他要,从下头就能看到上头,想必那个县官也是比较清廉的!
不多时衙役回来,道:“张公子,太爷说你不用进去了!”
张直一愣,道:“武科的事不是太爷负责,那我该去找谁呢?”
那衙役笑道:“没人专门负责武科的事,太爷说了,咱们大明朝的武官选拔不象前朝那样三年一考,而是世袭武官,如果不是打大仗,是不会开武科的,现在天下太平,万国来朝,就算不用世袭的军官,光从军户里选也就够了,哪还用得着开武科这么麻烦!”
张直大吃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没有武科,这这……这怎么可能!”他从历史上知道,正史的明朝确实不重视武人,武科也不常开,甚至是十几年也不开一次,但没想到眼前这个非正史的大明朝,连负责武科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是等于没有武科了,要等打大仗时才开武科,这不就是临急抱佛脚嘛,可啥时候能打大仗,佛脚啥时候能伸出来让他抱呢!
兴冲冲而来,结果现实与想象中完全不同,张直失望之极,离了县衙,茫然地走在街上,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去了,难道让自己去投身军户么,还是回家挑灯夜读,走文科的路子?
茫茫然地走了半晌,发现竟然快到了城门!叹了口气,他想:“算了,还是回家吧,等过几天,对这个时代多些了解,再为以后做打算!”
正想着呢,就见城外涌进一大群的百姓,夹着大包小包,还没进城门,就大喊大叫:“响马来了,有响马啊,胭脂虎下山了!”这群百姓一喊,城里的百姓也惊慌起来,纷纷跑回自己家中,关门关窗,整条大街上尽是落闩之声!
张直皱起眉头,心想:“刚才那个衙役还说现在是太平盛世,没仗可打呢,我这还没出城门,就听见有人喊响马了,这也叫太平?”他可不怕什么响马不响马的,多一刻都不愿意在城里待,照旧走向城门!
刚到门口,一名守城士兵就拉住了他,叫道:“这位公子,你干什么去啊!”
张直心情奇劣,甩开守兵,道:“自然是回家,要么待在这里干嘛,你管饭吗?”他听到不开武科,想当武官要入军户才行,所以一看见当兵的心里就不痛快,态度自然就不会有多好!
士兵见他衣着光鲜,以为是哪家的有钱公子,劝道:“公子,你还是别出城了,先在城里躲一躲吧!看你的样子就知你爹有钱,小心被响马抓了肉票,敲你爹的竹杠!”
旁边另几个士兵着急关城门,见张直堵在门口,着急地道:“小公子,你快快进去,看你年纪不大,细皮嫩肉的象个读书人,那个女响马可最喜欢你这样的嫩货,万一抢了你去当压寨相公岂不糟糕,要是她已有原配,你只能当二相公,那岂不更糟!”
张直哈哈大笑,道:“我正愁家里没有婆娘,要是那个女响马真的看上了我,我就娶了她,晚上也好有个暖被窝的,也省着熄灯之后我一个人寂寞!”
“你以为这是明媒正娶嘛,还娶回家去!”士兵们上前就要把他往城里拉,此时外面的百姓都跑进了城里,就等着关城门了!
张直哼了声,心想:“不过是个女响马而已,瞧把你们吓的,当兵的都没个当兵的样子,这就是不开武科的下场,兵不象兵,将不象将!”他道:“要的就是明媒正娶,我正愁找不着媒人,求兵大哥帮帮忙,去向那女响马替我说个媒下个聘,怎么样啊?要是说成了,等给孩子摆满月酒时,我可有谢礼的!”
“我地个妈呀,你是真不怕死啊,敢拿胭脂虎开玩笑!”士兵们见好良言难劝想媳妇儿的光棍汉,只好任由他出城,砰的一声城门在张直的身后关上。
张直回头看向城头,只见城墙上尽是乱跑的兵卒,不少人手里还提着铜锣,敲个不停!张直也不理会,一个女响马能把一城人吓成这副模样,倒也希奇……也许不算希奇,这年头当兵的就这德性!
他撇了撇嘴,向西回家,可没走出半里路,就见前面尘头大起,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每人的马前都挂着铃铛,离得老远就听见当当声一片,竟是响马真的来了!
张直顿时停住脚步,心想:“不是说只有个女响马吗,就算有帮手也不至于这么多吧,看人数竟有二三百人!乖乖的,幸亏没开武科,我还没中武状元,没有食君之禄,自然犯不上和这帮子响马较劲,为皇上爷捐躯这种好事儿,还是留给别人做吧!”
他想换个方向离开,却发现响马们呈扇形驰来,把前面和左右方向的路全都封死,他除了倒退回城门那里外,竟是无路可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又回到了城门!
眨眼功夫,二百多号响马都聚到了城下,人人身穿墨绿色劲装,相貌剽悍,看上去凶霸霸的,也难怪百姓怕他们。
响马们见城外只有个瘦小少年,手中并无武器,也没在意,只当是没及时进城的百姓而已!响马们倒没为难他,更没传说中的把他抢回去做压寨相公,反而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城上!
城头的守兵见到张直被堵,都摇头叹息,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不知道给爹娘省心,没事吃饱了撑的,去给响马们当肉票,嫌家里钱多不成!
忽然有人叫道:“太爷来了,太爷来了!”
张直回头向墙上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一个穿着县官服色的老人走上了城头,他旁边还跟着一个戴面具的人,面具是个钟馗!张直一看身形,就认出来是那个番子头杨宇卓,他的脸被叔头君给挠花了,不得已才戴上的面具,却没看到那个受伤的黑衣青年。
一阵铃响,响马向两旁分开,当中现出一人,从响马对这人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这人就是头领!
张直向这响马头子看去,眼前一亮,这响马头子是个女子。只见她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着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头上戴着一顶大红风帽,绣着金边,风帽下面长发乌黑,披散在肩头,耳上黄金步摇,上镶红宝石,把本就白腻异常的脸蛋儿,更映得脂光如玉。身上则是大红锦袍,上面同样绣满金花,脚上是双金色的靴子,上绣红花,看上去竟象是个新娘子!手上各戴着两只黄金圆环,手腕一动,叮当作响!
张直心道:“怪不得叫胭脂虎,果然够胭脂,这副打扮还真是少见,倒有些象正在成亲的新娘子,忽然逃出了洞房,不知谁家新郎倌那么倒霉!”
这女子把手一挥,一名大汉越众而出,冲城上叫道:“姓闵的,我家山君到来,你还不快快开城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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