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感觉面前道路分了岔的还有名景。
名景、小包、达达和老端的父母一行五人来到老端出事的地点,滨海路的一个急转弯,一侧是柔如皮毛的人工草坪,而另外一侧却是严峻立壁与汪洋深海。
这个地方萧菡带着他们来过一次,这次因为萧菡早早出去避开老端父母,则由他们几个完全靠拼凑起来的记忆领路,没有人喜欢把这样一个地方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但是往往越是这样一个地方就越会如藤蔓一样死缠住记忆,想摆脱也摆脱不了,他们只来过一次,却能准确的来到这里,滨海路上有很多类似的急转弯,他们却无法走错地点。
一阵海风吹过,两位老人的身影更显萧索,他们的身型和灵魂都瑟瑟发抖,而另外的三个年轻男人则是沉默的,此时他们所有的劝慰都是无力的,只有静静的陪在旁边。两位老人忽然向马路另一侧走去,他们三个欲跟随,却被两位老人用手势阻止了,虽无法摸透老人的心思,却也只能原地不动,。
终于他们看到两位老人拿着一个白色的旗帜状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达达和小包很诧异,而名景却突然知道了他们在干什么,南方沿海有招魂的习俗,而老端正是那个地方的人。老端父母手拿的白色旗子学名是招魂幡,听着毛骨悚然,却寄托着亡者亲属丝丝温暖的眷恋,他们相信,亡者,尤其突然辞世的人的灵魂是呈游荡状态的,孤独清冷,唯有至亲之人为他们引路回家,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烟燃起,却忽然熏了一下眼睛,名景眼前刹那变得空白一片,然后手持那个招魂幡的人变了模样,他仿佛看到那不再是一对老者,而是一个小男孩……名景的手抖了一下,刚刚点燃的烟掉在地上,他欲俯身去捡,却被小包阻止了,他说据说掉烟再捡不吉利,尤其是这样的场合,我再给你点一根吧。一向鬼马的小包或许是被这气氛感染了,忽然变得很严肃。
两位老人回来了,虽然只是走回到马路这一旁,却仿若淌过了时间之河一样,在那端,他们怀抱希望,而回到这端,他们必须面对现实。
“谢谢你们,我们回去吧。”老端的父亲对着他们很客气的说。
“真的很奇怪,这整个过程,滨海路上竟没有一辆车驶过。”回来的路上,名景听到身旁的小包和达达在窃窃私语,真的是这样么,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如果真是这样,的确有够奇怪,但是现在最奇怪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老端父母口中那两个女子,和老端亲如兄弟的名景都对不上号。
公交车很慢,名景正好有机会继续追问,而且这样一个开放空间,即便老人不想答,也要给出充分理由吧。虽然他也不想再让两位老人触事生情,但是这对于老端的真正死因真是个非常关键的线索,老人也能理解,但名景当然不会把他们关于老端死于谋杀的猜测直接告诉老端父母,那太复杂,两位老人一定更难以接受,所以他只能以唠家常的方式开始。
“伯父伯母,我和老端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都没听他谈起过他有另外一个女朋友,这是怎么回事啊?”名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份,最后他只有用了这么一个俗气的名词,听得他自己都怪怪的。
“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女朋友!”说这话的是老端的母亲,虽然她此时的语气已经比前一日平缓许多,但是仍可感受到其中的暗涌。
而老端的父亲则依旧是默不作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都不知老端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名景没有退缩,他心一横,今天必须问出个眉目。
“他被那个坏女人缠住了,所以不好意思跟你们讲,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老端母亲继续着她的鞭挞。
自古能享齐人之福的男人就没把这事当成不光彩的事,现今这个社会更是如此,尤其才子多情,名景也曾和老端交流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但是从来未听老端提起过有这样一个女人啊,看来此事真的很蹊跷。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萧菡就是老端母亲口中的这个坏女人,那天老端母亲的表现也是如此,而在他们这段长达4年的恋情背后,始终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那么是老端先对萧菡不忠的?又或是那个只是家里指派的媳妇,名景也知道南方某些地方,特别时兴定娃娃亲。
“看来他之前的那个女朋友二老都非常认可,她没有想和您们一起来么?”名景也知有地方的娃娃亲会有这一偏执传统,那就是即便一方不在人世了的时候,两个人虽还没有正式成亲,另一方还是可以以正式伴侣的身份主持事物,尤其两个老人已经年迈,于请于理那女子都应该陪同前来,也不枉费老人如此念她的好,难道人走茶凉,那这个女子倒不如萧菡了,名景曾亲眼看到昨天萧菡为老端父母细心的铺被。名景边说着,脑海中也同时在转个不停。
“我们还没有见过她,但是听说她和端儿在一起已经4年了,肯定感情深厚,再怎么着,那个女的也不能这样吧,这太不道德了,我就知道端儿这样被那女的缠下去早晚出事,果然……”话音未落,老端母亲又是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名景知道昨晚他和高荷的第一感觉都对了,老端母亲认错了人,被她打的萧菡才是她觉得老端和他们家对不起的女子,他们以为萧菡被横刀夺爱,已经黯然隐退,而第三者借此上位,即便老端突然死去,也算是正了名分,但是谁都没想到,萧菡竟然以这么隐忍的姿态守着老端出轨的这个秘密,又以那么顽强的姿态坚持陪在老端身边,无论生死。
但是,这只是因为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