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再美,高荷都无心停留,她很快回到了老端家,她知道,此时萧菡应该在家。
果然,萧菡已经回来了,她来给高荷开门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冷的脸色就像上一年冻在冰箱里的雪糕,结了一层霜,这让本来兴冲冲赶回来准备与她交流老端公司种种的高荷碰了一个大大的软钉子,这钉子真够软的,你怎能指望一个女人刚刚失去丈夫又被婆婆痛骂一顿之后还能有好心情呢?的确,高荷甚至无法指责什么,但是高荷能感受到萧菡此时对她的态度远不如昨天刚刚见到她时,此时的萧菡更完全不像那个在电话里向她求援的女人,这让高荷觉得非常想不通。
“我今天去老端公司了。”高荷只好将本来有点激动的语气换作平缓的语调,但是她看到萧菡脸上却打破冰霜露出很不平缓的吃惊表情。
“你知道老端的公司?”
“是啊,你说巧不巧,原来我这次来办案子的公司正是老端所在的公司,起初我不知道,直到昨天老端那个女同事来给你送抚恤金时候我才知道,信封上写了公司名字。”高荷看萧菡有了兴趣,所以自己也来了兴致。
“是么,你看的还真仔细。”萧菡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奇怪,高荷被她大起大落的波折情绪弄得很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下一句该怎么说了,而萧菡似乎根本就没想听她说。
“我刚外出回来,很累,我想先回屋休息,你自便吧。”萧菡只留下这么一句客套话,没等高荷反应,已经径直向里屋走去。
什么叫自便?高荷一直压抑在胸口的那股气的气压已经足的不能再足了。哪有客人到一户人家做客,主人独自进了卧房休息,而客人自由活动的,她留在这间屋子里能干什么,能自便什么?这分明是下逐客令,但是,不是萧菡请求她来的么,高荷张了张嘴,除了气愤更多是惊讶是不解,乃至于她甚至忘记了告诉萧菡她在老端公司外看到她了,她知道她肯定也对老端的公司抱有怀疑,她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只有她很坚定的站在萧菡这一方,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有的行动和思考都是偏袒萧菡的。
直到萧菡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高荷才发觉自己该说的都没说,最重要的都没说,她不禁有点懊恼,此时手机响了,在她一个人孤单的伫立在客厅中间的时候,音乐响起,吓了她一颤,但看了下名字,高荷的脸上又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郑铎。
“你在哪?”郑铎问,没有客套没有敬语,他开门见山,却有种令人脸红的亲密应声传来。
“在老端这里。”不知为何,高荷此时很想郑铎在自己身边。
“我马上过去。”
“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高荷抬起头,又看到老端的眼睛,他好像在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这完全和昨天她看到这张照片时的感觉不一样,看来人眼看到的,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心,如果说看到的是场电影,那心就是放映机,那里面有胶片,早早录好了已经。
高荷真的非常奇怪,本来她是极力说服自己老端是正常死亡的,直至她已经到了大连见到了名景他们,甚至听了名景说了那么多前因后果,但是那只能让她越发认为老端是正常死亡,一件事越是离奇,越可能往往是虚惊一场。昨天这个时候,当名景对她说出老端和萧菡以前的纠葛的时候,高荷几乎已经认定了,若没有之前的那些纠葛,名景根本就不会怀疑老端的死因,他戴着有色眼镜,你不要指望从他的视线里看到无色的东西。
但是,这短短24小时内发生的事,已经超过了高荷的承受能力,一个送抚恤金的女人让她知道了自己负责的老端公司的官司与老端的死那么凑巧的搅在一起,她也是决心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的,但是萧菡对她态度的大变又怎么解释呢?还有昨天晚上老端父母突然抖出的感情纠葛,本来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却突然就又像泄洪闸门被严严锁死,滴水不漏。这让高荷不得不反复思量着这其中的关系。
“到底是怎样的呢?”高荷对着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心中默念出这几个字。昨天此时,这双眼睛还看不出任何故事,而今天却像欲说又止。想到这里高荷倒吸了口凉气,还有什么是隐藏在冰山之下的,这是不是只是冰山一角?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郑铎。高荷如遇救星赶紧去开门,边走边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不想再去多想,她不是这出戏的主角,演好配角就已足够,不要让这事对自己影响太多,她暗念。
“就你自己?”郑铎很诧异。
“是啊,呵呵,就我自己,萧菡在屋里,她刚从外面回来,在休息。”高荷尽量表现得一切都很正常。
“那你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一切根本逃不过郑铎的眼睛,他的确厉害,但此时高荷感觉到的则是异常的贴心和温暖,她不想再隐瞒,就把自己的案子和老端的死有联系的猜测,名景与她说的萧菡和老端以前的种种,萧菡对她态度的突然转变,与她对老端父母带来的信息的疑惑一股脑对郑铎道出来。
郑铎安静的听着,最后只说了句,其它的我不能乱加猜测,但是萧菡对你态度转变的这件事,我觉得与你和名景的关系有关。
“有什么关?我和名景早已没有关系。”高荷语气并不平和。
“昨天我从朋友那里回来,在楼下遇到名景,我问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还下着雨,他跟我说他刚与你说完一些事,表情很凄切,呵呵。”高荷刚欲开口解释,郑铎冲她一笑又马上接着说,“玩笑,玩笑,不过,如你说的,萧菡本来想求助你,但是你一来就单独和名景出去交谈,这让萧菡怎么想呢?”
高荷被一语惊醒,原来是这样,此时的萧菡恐怕敏感到极点,就像个刺猬,看来是自己太大条了,心里想的一个劲偏袒萧菡,但所作所为却令萧菡丝毫没有信任感,她早就该知道萧菡和名景已经剑拔弩张,她来了,不是站在这一边就是站到那一边,萧菡想她来当然绝对不是想让置自己于孤立境地的对方再添一员。
自己真是太粗心了,还在这里为萧菡突然改变的理由纠缠,而郑铎作为旁观者很简单就可以看透其中原委,更可贵的是他很沉着很冷静的帮自己分析,完全没有名景的激动与偏执,高荷对郑铎的好感又添一分。
“我去跟萧菡解释清楚。”高荷对郑铎笑笑说。
“恩,早解释清楚,否则芥蒂深了就不好了。”郑铎投来鼓励的眼神。
但是,正在此时,名景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