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喜冷笑:“哦!你倒说说,你家公子何许人也?”
管家摇头晃脑道:“说起我家公子,那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洛阳王家,你知道吗?就是天下第一富户,京城无双,世间无二。”
山涛笑道:“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呀?天下姓王的多了,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洛阳还有个王家富可敌国。”
那公子假装斯文道:“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们二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一边去,今日本少爷要来相亲,闲人勿扰。”
嵇喜道:“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我们也是来相亲的。”
山涛愣住,姑娘茶女也愣住。
管家道:“你相的是哪门子的亲?”
“就是这门子的亲,告诉你们,这位姑娘是本将军的意中人,就凭你们什么区区的洛阳王家,还想和我争么?”
王家公子闻言,气的身子直哆嗦,口中喝道:“好大胆的奴才,敢在抢本公子的女人,来人!给我上!”
后面恶奴家丁就要往上闯,山涛连忙让茶女开船,嵇喜摇手,道:“靠岸。”
恶奴们都是虎狼成性,专门在王家富贵之家为虎作伥,个个都是专横跋扈,替主子卖命,这时纷纷露胳膊挽袖子要上船揍嵇喜。
管家直喊:“狠狠打,让这臭小子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嵇喜微微冷笑,扬手扯过竹蒿,纵身跳上岸边,众恶奴未及交手已经被嵇喜扫倒几个。
山涛喝道:“都住手!”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停手,山涛又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么?”
管家依然猖狂道:“凭你是谁?我们照打不误。”
山涛淡淡的道:“他是本朝的大将军,你们胆敢以下犯上,如果不听良言相劝,尽管自讨苦吃好了。”
说罢两眼望天,众人不信,一发喊,依旧蜂拥上前。
嵇喜丝毫不以为意,舞起竹蒿和恶奴们打斗在一处。
茶女初十分担心嵇喜,怕这个热血男儿单枪匹马不是人家的对手,山涛看出了茶女的心思,只是笑笑:“无妨,我兄弟的武艺那可以说是天下少有对手,看他教训恶公子替你出气。”
不多时工夫,王公子手下的家奴家将们就倒下一半多,剩下的纷纷后退,竟然躲在了王公子和管家的身后。
王公子又惊又气,连忙喝道:“将军住手!”
顺手背后掐了一把管家,又道:“适才多有冒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试一试将军的武艺,看是否真是将军,实在失礼,请大将军息怒。”
说罢,深深一揖,管家在旁也急忙陪着笑脸道:“原来是将军和船上这位大人微服私访,大家一场误会,嘿嘿,误会。”
嵇喜冷笑,掏出怀中令牌道:“睁大狗眼看清楚,本人乃原江夏太守嵇喜,从边调回京来,看清楚了么?船上那位是当朝尚书郎,可比你王家官儿大?”
管家见状,倒抽一口冷气,急忙跪倒叩头道:“将军息怒,小人带主人向将军和尚书大人赔礼。”
嵇喜斜睨王家公子,正色道:“你姓字名谁?你爹爹是干什么的?”
王公子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回将军,吾家世代经商,家父还兼洛阳城郊外守备司衙门任个头目,我叫王仕成,他们都是我家的仆从。”
山涛这时也跳下岸来,背着手踱步道:“哦?你这纨绔子弟,今日看在茶女的面上,绕你一次,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王仕成连连点头,嵇喜道:“茶女是我的意中人,你又有你何德何能,配的上这位姑娘?还跟我抢么?”
王公子面有难色,嗫嚅道:“这个这个,我家里也是上门提亲,经过媒人说合的。”
嵇喜回头道:“茶女,有此事乎?”边说边使了个眼色。
茶女机灵,转了转眼珠道:“无有此事!王公子,我警告你,我爹爹已经把我许配给嵇喜嵇将军,他人又好,武艺又高,我茶女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以后再敢踏上清幽小筑一步,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如此一说,嵇喜也是一愣。
管家还要说请,嵇喜故意板着脸冷目相对:“狗才,听见了么?还不快滚!”
王家公子无奈,只好带着一伙人抱头鼠窜。
山涛和嵇喜这才回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相对大笑,嵇喜仍旧把竹蒿递给茶女,船儿又轻轻的荡了开来。
山涛面对如此一片幽雅的清景,尤其是刚经历了一段有趣又有意思的美事,心情大好,遂对茶女道:“茶女,你给我们再唱一段吧,就像在小树林里一样。”
茶女此时反觉着不好意思了,脸一红,低下了头。
嵇喜不解,“咦?我见你挺活泼挺可爱的呀?怎么现在倒腼腆起来?”
茶女更加羞涩,轻轻的道:“我也知道你方才是逢场作戏,演给那个纨绔子弟看,但其实...”
之后就没有了后文,茶女依然低下头,仿佛在专心摇橹。山涛和嵇喜听着听着言也无尽,意也无穷。
山涛呵呵大笑:“哎呀,还是贤弟年少英俊,处处走桃花运呀,看来我老头子不中用喽,都没人看的上了。”
嵇喜也是大窘,装作咳嗽道:“嘿,大哥,你怎么尽说些老没正经的,没见人家姑娘都脸红了么?其实我方才就是故意这样说说演演戏而已,心里可没别的意思。”
山涛心下明白,故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你莫非看不起人家茶女姑娘?嫌贫爱富?”
嵇喜道:“哪里的话,我嵇喜怎会是这种人呢,茶女姑娘很好,可是...”
山涛扳着脸道:“可是什么?叔父叔母又不在你身边,做大哥的就是你的长辈,莫非你也不愿听大哥的良言相劝?”
“不是,它是,这个太突然了,我和茶女姑娘初初见面,怎么就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山涛不理,笑着问茶女道:“妹子,你看我这嵇喜贤弟人品相貌,又有侠义心肠,你说你愿不愿意?”
茶女偷眼瞧看嵇喜,头更低了,低低的道:“愿意。”
山涛一拍手道:“很好!贤弟,你看人家姑娘家都不嫌弃你,你又要如何呢?”
嵇喜还在推辞。
不料这时茶女忽道:“小女本不敢高攀嵇将军的,承蒙将军不弃,救小女于水深火热之中,就算做小也是心甘情愿的,愿侍奉将军扫地持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