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门五子一下走了两个,六溪草庐顿时显得冷清了许多,但生活规律却一点未变。
韩阳昱乃当代翰林院大学士,他教的东西包罗万象,赵铭等人不但要通篇背诵、释义《四书》、《易》、《书》、《史》《诗》、《礼记》等圣贤书籍和历史文献,还要练习论、诏、诰、表、判语等。
连大楚国武将必学的《武经九书》《孙赵兵法》、《吴子》、《司马法》等兵书,也都在学习之列。
除了念书之外,赵铭等人还要练习琴、棋、书、画,以及策马、射箭和剑术,不求务必精通,但起码要娴熟。大楚国以武立国,文人士子如果手无缚鸡之力的话,会遭鄙视的,所以一般士子不论是否真的文武全才,都会佩剑而行。
平日里,赵铭等人的时间都是安排得满满的,基本没有闲暇时光,每天两眼一睁便开始练剑,上午做完功课后,会有半个时辰练习琴、棋、书、画,下午功课后,半个时辰用来练习骑射,晚饭过后,还要挑灯读至深夜。
韩阳昱对赵铭等人虽然生活上照拂有加,但他治学却是一丝不苟,要求极为严厉,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稍有不合格之处,便是一顿训斥,戒尺也是常用之物,就连天赋最出色、也最刻苦的赵铭也没少尝戒尺的味道。
两年多下来,赵铭成熟得很快,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巷男孩了,那一摞厚厚的书籍,对他这个见识少的小巷娃来说是极好的精神粮食,他只恨一天为何只有十二个时辰,往往感觉时间不够用。
深夜时分,六溪草庐中有三间茅屋中依旧闪着灯火,赵铭、禹飞扬、杨昌元各自在房中埋头苦读。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赵铭抱着一本书籍,努力背诵着他今天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咳嗽,接着便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几位公子,该歇息了……”
赵铭无奈的吹灭了油灯,脱去衣服躺倒了床上假寐,每天到这个时候,韩阳昱的那个老家仆便会过来让他们睡觉,杨昌元曾经尝试着等老仆一走再次起来夜读,结果第二天挨了好一顿戒尺。
老家仆看上去六旬的年纪,整天佝偻着背,韩阳昱叫他老黄,赵铭他们便叫他黄老,整个草庐就只有黄老还有另外一个马夫兼杂役在做着这里的所有杂物,煞是辛苦,几个学子也很尊敬他,本是寒门出身的赵铭则更加如此。
在床上假寐了一会,赵铭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动静,感觉黄老走远了以后,赵铭又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轻声将窗户关上,这才在床上盘坐了下来,挥掌上扬,结印于额前。
不久后,他手心泛起淡淡的月色光辉,月元力与天地元力源源不断的涌进了魂源之中,经过两年多的修炼,赵铭现在一次练功已经能进行二个半时辰左右。
如今,他魂魄中那团青黄色的气状无规则魂力,也精纯了不少,渐渐的呈现出了椭圆形状。赵铭一边吸纳着两种元力,一边驱使着天地精华渗透进四肢八脉、骨髓血管、五脏内府之中,一点点的驱逐体内那些残存在与血液经脉内的杂质。
两年多下来,他已经将那些杂驳杂质排出了一成左右,而就是这一成,赵铭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曾偷偷的尝试过,赫然发现自己能拉满他老师给他们师兄弟练习射箭力道用的两石强弓了。
六溪草庐中备有弓箭九张,其中有五张是五分力,也就是五十斤力的士子常用弓,另外四张,分别是一张八分力、一张一石二分力、一张一石八分力、一张两石力的练习臂力的强弓。
韩阳昱给他们的要求,只是用那五分力的常用弓,对准百步以外的两尺草编箭靶,射出九箭中六箭以上即算合格。而赵铭如今,凭借着的超强的臂力和超乎寻常的感官,能够一口气九箭连射,而且箭箭都命中靶心。
这令其他几师兄弟,特别是韩涛和毛光大极为惭愧,直呼赵铭为习武奇才,毕竟赵铭刚来之时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连五分弓的弓弦都拉不动分毫。
赵铭自己也大感惭愧,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是修士的缘故,很是有作弊的嫌疑,只是这等事情却是无法说出来的。
两个半时辰很快便过去,天色已近见亮,赵铭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修炼,精神奕奕的跳下了床,熟练的在床脚下拖出一个水桶,沾着水擦拭身上的黑糊糊的污物。
“再有个三五年,我这伤也就全好了,也不知道二品武修到底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要是陈叔见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哎……也不知陈叔现在怎么样了……”一边擦着身子,赵铭一边胡思乱想着。
可赵铭却是不知,在他结束修炼之时,一道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他窗户外离去了。
老黄佝偻着背,静静的站在韩阳昱的房间外,不久后,屋内传来一声招呼:“老黄,进来吧。”
“老爷。”老黄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朝闭目盘坐在床榻上的韩阳昱躬身行了一礼。
韩阳昱睁开眼,问道:“看清楚子忆的修为了?”
“是的,根据老奴这三个月来的观察,赵公子似乎……”说着,老黄脸皮微微一抽搐,有些不敢肯定的道:“如果老奴没有看错的话,他似乎是武术双xiu,武修修为是四品,术士修为,好像也到达了三品……”
说着,老黄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但是,这不可能啊,他才十五岁啊!”
“呵呵,老黄啊,你没看错,天下之大,可是你我能够妄加揣测的?”韩阳昱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也是不敢肯定,所以才叫你也去观察的,现在看来我还没老眼昏花啊,虽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不练功之时都看不出他是个修士,但我观察了许久,也认为他是个武术双xiu,武修四品、术士三品!”
说着,韩阳昱叹了口气,拊掌感叹道:“奇才啊,真是奇才啊,不管他是什么来历,韩某此生能收到如此弟子,死也瞑目了啊!”
“老爷,赵公子的真实身世我也查清楚了。”老黄欠身道:“他原籍是莫巴县的赵家巷,因为惹上了莫巴县的县丞,两年前被判罪八十刑棍,而后,莫巴山上雪崩,传闻他在雪崩中身亡,但其实是躲到了山内的甲山村,他大伯父是甲山村的里正。”
“继续说。”韩阳昱点了点头。
“他的父亲名叫赵青石,原本是一名山匪,后来流窜到了外地,不知在哪结识了其母丁氏,两人应是私奔回了赵家巷,但大半年之后,赵青石就病逝了,尔后丁氏生下了赵公子。”老黄看了看韩阳昱的脸色,接着道:
“老奴也去甲山村暗中观察过,丁氏的医术不凡,应该是某医药世家的子弟,赵公子的医术便是她所传授,但她不是修士。老奴暗中探知,赵家巷子有一名姓陈男子,为人疯癫,脸上有一处刀伤,赵公子经常爬上这陈姓男子的居所的院墙偷看,传授他修炼之法的应该是这陈姓男子,只是这男子在两年前离开赵家巷,去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