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我期待的后天。莉莉一早打来电话,驱车接我去机场等候,坐在候车室旁边的茶室里,我一直搓着自己的衣角。
“我会让张智恒借口支走洛少,你有什么话要说可要想好。”莉莉握着我的手。
我点头。
终于,一行人簇拥着走进机场大厅,我看到了洛少,他带着黑色的眼镜,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突然站起身来,莉莉赶紧将我拉下。
张智恒扶着洛少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莉莉拉着我迅速跟去。
我和他就这样挤在公共卫生间里,耳边有着别人吐痰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还有送别的哀怨。
“一定好保重。”我握着他的手,洛少点头。
“好好吃饭,还要睡好觉,每天要开心,能不想我就不要想,怎样过得幸福就怎样过吧,不要忘记我了。”我语无伦次,话不知从哪里说起,洛少一直点头,抱着我轻轻说:“我爱家合!”
他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说出的话,很缓慢。
张智恒开始催促洛少,我不得不放开他的手。
“记住,要开心活着。”我道别,那一刻我没有眼泪,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练习道别,眼泪在那时应该已经流光了吧。
“放心,我和莉莉会一道跟着去,那里也有我的诊所。”张智恒拍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他们离开,站在那里不愿离去。
离别其实也只有两三分钟而已,就这样,一个人也许就彻底地离开了你的视线。
我走出机场大厅,看见他站在阳光里,我有一刻的恍惚,以为再次看见洛少。
“洛少!”我欣喜地叫出来。
“原来那个幸运的人叫洛少。”他说,我看清眼前的人,杨宇波。
“是你?“我惊讶。
“刚好要送一个人上飞机,所以就来了。”他打开车门,“一起走吧,你若想哭,我还能借给你肩膀。”
我笑出声:“知道这一天会来,所以反复练习过,现在已经铜皮铁骨,走吧。”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窗外有着一大片的农田,像摊开的手掌,我指着一大片竖起的植物问:“那是什么?”
“那个叫甘蔗吧。”杨宇波也不是很肯定。
“好吃吗?”我问,杨宇波笑:“只是里面的水分,想吃?我开过去买一点。”
我制止:“好奇而已,一定是甜的,算了,味道都一样。”
“蔗糖就是这种味道。”我说完,故意打着哈欠,“我想睡了,不要打扰我哦。”
我把头扭在一边眼泪却突然滑了下来,以为没有泪水,原来还是逃不过。
车似乎停下来了,我偷偷用手擦去眼泪,睁开眼,他正看着我。
“我知道你会哭。”杨宇波说,“七点钟我送走别人,本来可以离开,但我始终感觉你会哭,我真的不愿再看你哭的样子。”他拿出纸巾,“你在哭,但一定有人会跟着流泪,所以,别哭了。”
我却哭得更伤心了,他下了车一会儿买了一根东西:“这就是甘蔗,你吃吃看,甜的东西对心情好。”
我看着他,好奇地拿着它:“该怎么吃?”
杨宇波拿过,对着它狠狠地咬了一口递给我:“嚼完就吐掉。”
放在嘴里嚼着,还真是甜的。
“从没吃过吗”他问,我点头:“以前瞧见,一直不知是做什么的,还好奇怎么会和水果摆在一起,现在知道了,它只能称作是水。”
杨宇波哈哈大笑,我跟着笑起来。快要中午,他问哪里吃饭,想起还差他一顿饭,口袋里的金子确实不多,一时语塞。
他一直笑着,自顾开着车,我只记得饶了好大一圈,在市中心一座写字楼前,放慢了车速。
我的眼睛亮起来,一座写字楼前贴着招聘启事,我赶紧示意他停车,下去仔细看着。
一家公司招前台接待,没有过多的条件限制,我迫不及待地冲进去。
“请问还招人吗?”我紧张地问,前台小姐一脸的职业面容:“招人。”
“我可以吗?”我正要自我介绍,前台小姐看了我的名字后直接说到:“明天来上班。”
我傻愣在那里。随即开心地跳起来。冲出去钻进杨宇波的车里,忍不住抱着他:“哈哈,我有工作了!”
杨宇波开着车离开,他用车载电话拨出一个号码,用陌生的语言交流,当我问到时,他笑道:“法语,我是中法混血儿。”
我惊呼:“怪不得你这么帅气!”
“这是夸我吗?谢谢。”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请我吃碗面吧,我很想念面条。”
我点头,幸好只是吃面。
拉面馆里,我和他面对面坐着,点了两大碗拉面,另外加了一大把辣椒粉。杨宇波吃了一口大呼过瘾,吃第二口便已经受不了了。
“第一次请你吃面,怎么样都要吃完,这样才够意思。”我虎着脸,他双眼一闭,哗啦啦地扒着面,刚吃完就倒了一杯水猛喝。
我坐在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迟早会报仇的。”他捂着嘴。
开开心心地回到住处,我将录用的事情告诉小海,他开心地抱起我:“姐,太好了,至少混进白领区了,来,请你吃东西。”
我拿起一块披萨:“又是剩下的吧?”
“姐,你就将就吧,这年头有吃的就不错了。”
我拿着食物走进房间,打电话告诉明会,已经找到一份工作。明会听后十分开心,但我还是听出她语气中的忧伤。
“怎么了明会?”我问。
“没什么,跟林齐分手了,我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看彼此的性格还是无法相处。”她哭得伤心,我想安慰她,明会倒是安稳我:“没关系,没有他,我可以找别人,不说了,让我留了点时间感慨自己失败的初恋吧。”
挂了电话,我打出一串安慰的句子,想想又删掉,她一定比自己还要坚强吧。小海这时进来,手里捧着一罐柚子茶:“今天去你的学校送披萨,正好碰见你的朋友,她让我带给你。”
我接过柚子茶,心中冒出丝丝感动,体贴如明会,无论何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相比之下,我却很内疚,她失恋,我却没有任何有用的只言片语。
第二天,早早起床,我赶到写字楼,主管已经等在那里,见到我,倒还是客客气气地问:“梁家合吗?”
我点头。
“把你的相关资料填一下,我给你办理相关手续,至于其他工作,等会儿还有人安排。”她接过,虽然是笑,但还是感觉缺了点人情味儿。
不一会儿,有女同事来到,交给我两套工作装,指了指工作台说:“八点到八点半必须站着,这一栋楼都是我们公司,凡是没有工作牌的人都不能入内。”
我点头。
她转过身再次回头:“我叫菊槡,你跟谢主任是什么关系?”
“啊?”我疑惑。
“没什么。”她转身离开。
穿上衣服,我规规矩矩站着,迎接我新的一天,
大伙儿陆陆续续进大堂,排着队上电梯。我很少羡慕,楼上是什么了?
菊槡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小声告诉我:“上面的人脸上都有一种优越感,可是我们前台的人没有事情是不能上去的。”
我点头,心中的好奇心越发重了,楼上的风景到底是什么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