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出门时还艳阳高照,不知怎么午时飘来一阵云,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还没采购过瘾的琀裳怨声载道地拉着念薇冲进了一家棋社避雨。
棋社内摆设着各类棋盘棋子,还有些许造型精美的盆栽。可以闻见淡淡地茶香。不少年轻的书生两两对弈,布局落子。整个棋社,只剩下一两个空位,琀裳略懂一些围棋,既然外面雨势渐大,就悄悄站在一旁观赏。
掌柜的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大叔,瘦弱的身躯,有些驼背,但是眼睛里闪烁着精明老道。他亲自给琀裳送来一壶茶,琀裳闻闻茶香就知道这老板定是看出了他们二人身份不俗。
“这位小姐、公子。老朽看您二位眼生,一定是第一次到咱们烟雨棋社。”掌柜缕着胡子笑着说,“那边有靠着青川的雅座,窗外可以看到烟雨中的青川美景。不如小姐和公子由老朽带领,在那里边喝茶边对弈边欣赏着绝美的烟雨青川?”
琀裳听老板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便随着老板在他说的雅座坐下,念薇坐在对面。老板给二人奉上茶,然后说道:“一看小姐和公子定是有身份的人。小姐清丽脱俗,公子俊秀清逸,这普通棋盘棋子定是入不了小姐公子的眼。老朽幸得一副珍贵棋盘棋子,尚未有客人用过,今日就拿出来供小姐公子对弈。”说罢,店里的侍从就端上来一副棋盘和两个棋盒。琀裳一见,心里就欢喜了,这老板果然会做事,端上来的棋盘棋盒果然是上上等的货色。老板看出琀裳的赞许,便接着介绍说,“这棋盘是香榧木制成,带着淡淡香榧之香。”
琀裳摸摸棋盘,果然,在现代社会,一个普通香榧木棋盘的价格都在七八万元之上,而做工如此精细的古董棋盘若是放在现代,那一定能卖出几百万的高价。
老板打开棋盒,盒子里的黑子晶莹润泽,白子温润透亮。老板笑道:“小姐请看,这黑子是玉锦山独有的黑玛瑙,这白子是千年白玉,这材料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本就稀少的材质再由我们的工人打磨这么整整两盒棋子,可是费了天大的功夫了。也只有像小姐您和公子这样气质脱俗的人,老朽我也才舍得拿出来。”
琀裳捡了一颗黑子,仔细看看,虽然脸上只是淡淡地微笑,心里却乐开了花。多美的棋子啊。配上这香榧木的棋盘,简直就是世界级的拍卖现场的压轴货也远远不及。她看向掌柜的,说道:“果然是好东西,多谢掌柜的拿出来供我们对弈。”
“这是自然,好的棋具也需要适合的人使用。”老板笑盈盈地说道。
“可是我的棋艺不佳,怕折损了这些好东西。”琀裳将黑子扔回盒子。
“小姐,您这话可说错了。下棋对弈重在陶冶性情,放心心神,而若是纠结输赢地钻营琢磨技巧,却是违背这棋局的本质了。”
琀裳点点头:“掌柜的说的在理。”
“小姐,若是喜欢这副棋具,今后欢迎小姐常来我们烟雨棋社,喝茶对弈。”
“可是你这里离我住的地方颇远。不如你将这幅棋具卖给我吧。”
掌柜的就等她这句话呢,连忙说道:“若是小姐喜欢,老朽就是再舍不得也得赠与您。只可惜老朽得到这副棋具也实属不易……”
“掌柜的,别说没用的,你就说这副棋具多少钱吧。”
“小姐心怀广大,老朽我也给您报个入手的实价,一套棋具共三百两银子。再赠送您一套上好的金城第一茶庄倚东茶庄的茶具。今日在这里的所有其他费用也都算在老朽头上,不再另收小姐费用了。”掌柜的眼里闪着钱光,满脸堆笑。
“念薇你一会儿拿三百两银票给掌柜的。”琀裳看着棋盘棋子,打心眼里喜欢。
“是,琀裳。”念薇心里觉得这三百两着实贵了,但是琀裳背后有太子府和卫府,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且慢!”一个清丽温柔的男子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琀裳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浅云色长衫的男子缓缓而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琀裳也惊异地从这个男子的面容上移不开眼睛。
此时,没有人能够形容心中的惊叹的赞美。
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些许妖媚的味道,湖水般湛蓝的眼眸映着柔情缱绻的灵动,还有恰到好处的直挺挺的鼻梁,绯樱色薄而饱满的双唇,合成一副让人留恋的面容。
琀裳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美艳的人。
男子温文尔雅地来到琀裳的桌边,山泉般温润的声音再次说道:“姑娘且慢,这幅棋盘虽好,却不值这三百两之多。”
琀裳一时没有从男子面容的惊艳中缓过神来,听他如此一说,竟只说出个“啊?”
男子微微颔首,淡淡笑道:“在下是说,这幅棋具不值三百两之多。”
念薇先回过神来,看了看琀裳已经呆掉的快要流出口水的表情,转向男子,作出恭敬地一揖:“愿听这位公子详细说来。”
“请恕在下冒昧,刚刚不小心听见掌柜的和两位的话语。”他微微颔首,动作如水般流畅,“这幅棋具确实如掌柜的所说,是香榧木、白玉和黑玛瑙。但是这些材料虽珍贵,却也不值三百两。”
琀裳看了看掌柜的,掌柜的一脸窘态,却并未为男子突然的说辞而动怒,反而跟琀裳一样等着听他继续说着。
“那公子以为,这套棋具应该值多少钱?”念薇先开了口。
男子仔细观察一番,将棋子放在手心掂量。琀裳看到他的手,顿时将自己的手收回衣袖。男子的手如白玉凝脂一般,光是看到就感觉到他皮肤的温亮细嫩,竟是比新生儿的还要细腻。
男子看完后,说道:“确实也是上好的材料,从做工和材料的珍惜程度来看,这副棋具约值三十两银子。”
老板惊讶道:“三十两?”他看向男子,却看到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忽然觉得这位也是不可得罪的主儿,赶紧陪笑道,“这位公子说三十两就值三十两。”
“那敢问公子,什么材质才是棋具的上乘?”念薇追问道。
“楸木所制的棋盘、蛤棋石和那智石做成的黑白子为上乘。”男子很快做了解答。
掌柜地插话:“这位公子,您说的这种材质那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我们这小棋社可是没有。”
“既然公子所说的这种珍宝这家棋社没有,琀裳,不如我们就买下这一套吧。”念薇看向琀裳,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这棋具好坏已经与她无关。
“琀裳?”念薇轻轻推她。
齐琀裳猛地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不仅不好意思道,赶紧回忆了一下脑子听见的一点东西:“你们刚在说最好的棋具?蛤棋石和那智石吗?”
“是。”男子点头,“难道姑娘知道这种材料。”
琀裳一看男子冲着他说话,竟然害羞地看向棋盘,道:“正如公子所说,蛤棋石和那智石确实是最好的棋子材料,而楸木则为棋盘之上品。蛤棋石有实用、月印、雪印、金印之分。金印为最好。那智石颜色玄黑虽为石材却有着珠宝般的光泽。这两样材料的石子落子与楸木棋盘之上,声如金音,悦耳动听。”
“正如这位姑娘所说。莫非这位姑娘也是棋具的行家,那刚才在下真是班门弄斧,多有得罪了。”
琀裳摇摇头,笑道:“不敢不敢,我也是略知一二。”
念薇皱了皱眉,有些生气地说道:“琀裳,既然你懂得这棋具材料,为何刚才却决定三百两的高价买下眼前这副?”说完他冷冷地瞪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面露尴尬,向后退了两步。
“我虽然知道材料的品质,却不了解物价而已。这副棋具虽然不是上乘,但也绝非凡物。我看了自是喜欢。老板开价三百两,我也未觉得不妥。不过还是万分感谢这位公子仗义执言,不然今天我是要中了无良商家的计了。”
掌柜的赶紧又往后退了两步。
“罢了罢了,这副棋具我还是要了。”琀裳心想,今天竟然发现了一位如此美貌的人,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她自然要做出一副宽容忍让虚怀若谷的样子,于是决定放了这掌柜的一马。要放在平时,这掌柜的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掌柜连忙作揖,陪笑道:“是是是,赶紧给小姐装好了。”
琀裳没空搭理他,而是站起身向面前的男子福了一福,问道:“我的名字是齐琀裳,今日之事非常感谢公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齐姑娘不必言谢,在下姓苏名溪。”
琀裳一听他的名字,隐约觉得耳熟,不过确是想不起来,她也未多想,便道:“苏公子有礼,今日苏公子帮我省了这么多银两,我定当报答苏公子。我看这雨也停了,不如苏公子跟我们一起用午膳,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齐姑娘大可不必言谢,在下也只是不忍见姑娘多费银两而已。”
“怎么不必言谢,苏溪公子可帮我省了二百七十两银子,今日一定要请公子用午膳,不然我于心不安。”
“既然齐姑娘力邀,再拒绝就是失礼了。”
“我听闻离这里不远的雅竹苑新上了菜品,不如就到那里去品尝一下吧。”琀裳建议到。
“好。”
琀裳觉得苏溪每一个眼神都能融化寒冰,温柔地声音如同山谷里潺潺的溪水,瘦削的肩线、笔挺身姿,让人不禁赞叹。
她与念薇、苏溪三人并肩走在街上,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让周围人驻足观赏,而苏溪更是被人们交投评论,指指点点。他似乎习以为常,一路上和琀裳、念薇讨论着棋具材质等等,落落大方,谈笑风生。
念薇也觉得苏溪这个名字非常耳熟,边走边思考着,忽然他猛地想起来了。
这九州天下鼎鼎大名的第一美人苏溪公子就应该是眼前这一位了!
想到这里,念薇眉头皱了起来,苏溪公子不仅如传闻般美貌,也同样有着与传闻一样的俊雅气度,不过天下第一美人的苏溪公子此时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向齐琀裳,又看向和她亲切交谈的苏溪,不禁有些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