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断的拿出我对付所有难题的办法,对林嘉永施行了拖字诀。世界就是这样奇妙,在我过往的经历里,有些事拖一拖,答案会自然显现。我犯不上众里寻他千百度,为伊消得人憔悴。林嘉永迟迟得不到我的答复,以他圆熟的个性自然不会傻到象小男生一样,跟着我说什么没有我如何要死要活的话。他只是很快买了辆车,天天去公司接我下班。
渐渐所有同事都开始盛传我身边有了个身家殷实的护花使者。徐蓉和我最熟,问起我来也最单刀直入肆无忌惮。我总是耸耸肩,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徐蓉叫嚣我再守口如瓶她的婚礼红包铁定缩水一半。
我有些头疼。理智的说林嘉永是我这辈子错过就不会再有的结婚最佳人选。可我和他在一起,永远是心神不属,若有所失。我有时闷闷的打电话给老妈,带着上庙里求签的虔诚,希望老妈给我指点迷津。老妈乍惊乍喜的听着我滔滔不绝的述说,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我俩的交往如何在她设想的轨道上进行。我千回百转的心思刚给我妈露个头就得了一阵喝斥。
“他这样的你还不满意?安安,妈跟你说,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老妈十分麻辣的一句总结扔给我。
我拿着话筒无限怅惘。我知道我妈对我的信心一向有限,但没想到居然限量供应到这般地步。
算了,我还是另外找人带我超脱苦海吧。
我的生活进入精神分裂阶段。
在外,和林嘉永出双入对,谈笑晏晏。在内,抱着滚滚如祥林嫂愁眉不展大吐苦水。
阿球见我作的没皮没脸,一日实在忍无可忍,对我说:“长安,你不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干嘛?”
“他很好,好男人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我当然要和他在一起了。”
“那你天天抱着滚滚叽歪什么?”
“我逼自己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我当然苦了。你不让我发泄,你想逼死我啊!”
阿球没想到我有两句话打上一个死结的天分,被我噎住,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大概觉得自己缺少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道行,他笑笑走开,让我自己沉浸在“接受,还是不接受,这是一个问题。”这样充满戏剧张力的人生里。
我拖,我拖,我继续拖。我无可奈何的玩着自己以前最反感的暧mei,希望有天答案自己跳出来,解掉我的城下之围。
林嘉永看向我的目光越来越直接,对我说的话越来越宠溺。我的心象发霉的面包,渐渐长出纠缠不清的白毛。
这天他如往常把我送回家,却没有象往常一样痛快的告辞。“长安,我有点口渴,让我上去喝杯水好不好?”
我看着他,觉得我昨天右眼皮跳的真有先见之明。
一阵嬉笑声从身后传来,我看见阿球和一干男女走出电梯。以前有数面之缘的红发女孩挂在他的左臂上,右边一个长相美的极富侵略性的高挑美女,挽着阿球的右臂。
我心里暗骂一声:“娘的,他这样左拥右抱都可以,我干嘛去背道德的十字架。”
我朝林嘉永一笑:“好啊,上去坐坐吧。”
红发女孩看见我,甜甜的叫我长安姐。我对她报以微笑,在她的狗嘴里吐出更多象牙前,拉着林嘉永进了电梯。
滚滚对着林嘉永一阵咆哮,打算确立自己在家中雄性动物里的座次。林嘉永没想到我小小一间公寓,竟塞下了滚滚这样的大体型狗,惊的倒退了几步。我呵呵笑着把滚滚关到了阳台上。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换了拖鞋进屋。言谈间提到刚才楼下打招呼的女孩,我坦言她挽着的男子是我的合租者,故而她见过我几次。林嘉永吃了一惊,脸上掠过种种神色。
“没办法,这套公寓一个月要一千多,我一个人付太吃力。他是我一朋友的朋友,对他的底细多少知道,才敢跟他合租。他作息时间跟我挺不一样的,你也看见了,身边常常美女如云,没见过比他更花花公子的。”我的嘴巴开始乱弹琴,心里哀叹,终归还是要撒谎,才能让阿球在我的生活中合理的存在。林嘉永沉默了小会儿,冲我笑着聊起别的话题。
晚上阿球回家后,我坐在他对面,逼他记下我对林嘉永的说词,威胁他若是穿帮坏了我的姻缘,我就把他永久驱逐出境。阿球抬眼问我还去看房子吗,我皱眉回答我说不定很快就入洞房了,既然不再过上无片瓦,举头见青天的日子,房子问题暂时延后。我真实的想法其实还有一层,如果和阿球共同买了房,我如何向林嘉永交代?难道告诉他我和同住的花花公子一起凑钱买房,然后信誓旦旦告诉他我和阿球之间如何清白?这种找抽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林嘉永不愧是执行力一流的白手起家者。在他发现我和阿球同住的一周后,他貌似平常的把我带进了一个高档小区。推开三房两厅的门,我看着满屋簇新的家具,想他是不是改了艰苦创业的作风,准备由简入奢了。
“长安,你觉的这儿怎么样?”他问。
“很好啊,比我那儿宽多了。”我由衷的说。
“那你搬过来住怎么样?”他又问。
我笑:“你猜我妈知道你要我和你同居,她是抽你还是抽我?”
他乐了:“我不住这边,你一个人把滚滚牵过来住。”
我盯着他,他低头看着我说:“长安,你一个女孩子跟人合租总是不太方便,这儿离你上班的地方近,周围又比较安全。我已经跟赵阿姨说过了,她觉得还可以。”
“你跟我妈讨论我的问题?”我笑,“房租太贵,我付不起。”
“房租你不用担心,你是我女朋友,我替你付钱天经地义。”他认真的说。
我听见他的女朋友三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搬家很麻烦,我最怕和搬家公司那帮人打交道。”我抓住这个命题,对他说起我以前被搬家公司敲诈过多少血汗钱,他们如何欺负我这种弱女子,又如何搬烂我各样宝贝疙瘩,然后死不认帐。
“长安,你是愿意搬过来的,对吧?”他很直接的问。
我嘴一溜,一句“当然了。”就脱口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他配去了我房门的钥匙,晚上陪我回家打包一干杂物。在一个周四的下午,他给我电话,告诉我已经把所有东西给我搬出去了,晚上接我去新地址检查有没有漏掉什么。我下午请了假偷偷溜回原来的地方,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我的痕迹似乎在此扫荡一空。滚滚也被牵走了,我在房间里四处找常音,却找不出来。我想它们也许跟着滚滚一道,去了我将要去住的地方。
我溜回公司,下班如往常一样,坐上他停在路旁等我的车。我们一路笑着闲聊,他谈起他新开的店子,多少有点眉飞色舞意气风发。到上次他带我去的地方后,我习惯性的按下12楼的电梯,他伸手重新按了按9。“不习惯?”他笑。我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房门钥匙。
我们在房间里一阵忙碌,我在选中的卧室铺上chuang单被褥,他在书房忙着帮我装电脑接网线。我打开冰箱差点惊叫,里面空空的,明明我前天刚去超市大采购回来。我转念想起这不是以前的公寓,自己讪笑自己是不是得了少年痴呆症。和他草草吃完方便面,我开门送走了他。躺在陌生的床上,我心里万般空虚,忽然想起家中的常音,开始翻箱倒柜的叫音宝贝。可是几间屋子找遍了,就是没看见那两个粉红发光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