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跟厨房的火头师傅磨磨唧唧哼哼了两个时辰,威逼利诱,就差使仙人跳这种**伎俩了,终于那头顶上油光锃亮的师傅许她带走两小袋面粉,一点点发酵用的酵母。
奶油?兴许找遍这个仓国也找不见。
昨夜大半夜才回到房间,蛋糕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她,即便是很累很疲,栽倒在床上也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没有奶油,没有生日蜡烛,没有烤箱,什么都没有,她要怎么做生日蛋糕?
不做生日蛋糕,要怎么让他过一个特别的生日?
他,他。
这个他一直阻扰着她的困意,想了一夜,一夜无眠。
所以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她就一个翻身起来了。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踱来踱去,拿着鹣鲽东看西看了几回,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是很昏暗。
时间的脚步似乎变得缓慢悠长了,手指轻轻摩挲着鹣鲽的剑锋,那森重的寒意顺着指尖直达心脏,一惊之间,锐利的锋芒割破指腹,疼痛突如其来的锥心。
这一刺痛,才让她清醒过来——她是想去看那个男人的。
开门出来,暗蒙蒙的天看得到丝丝微白的云雾飘动,万籁俱静的灰暗下,独是那一片樱花灿烂馥郁,似乎永不会凋谢。
他好像,一直很想看樱花的吧?
那么,今天,就带他看樱花好了,这样他是不是,会开心一点呢?
热好了药端去草木堂的路上,她已经计划好了赏花路线,沿着草木堂南面的樱花林向西,那里的樱花又多又繁茂,是这昆仑山上开得最鲜妍美好的樱花林子了。
虽说是赏花这种好像很唯美很浪漫的行动,但是她始终觉得开心不起来,那个他不是她梦想中那个她爱的人,而这次赏花也不是为了恋人之间的赏心悦目,只是为给一个将死之人留下些美好的回忆而已,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失落。
于是乎,端着热好的药推开门看到他熟睡的模样时,孟祁的眼底竟然有些温热。
此时此刻,那个床榻上的男子是如此静默,只有在熟睡时,他的面容才会柔和下来,不再如平日那么紧绷僵硬,冷漠淡然,仔细看起来那柔软下来的轮廓,微皱的眉心带些淡然的哀伤,他梦见了什么?
一直坐在床沿,看着他熟睡,她的心里也逐渐柔和下来,这个人若是真的有一天消失了,不复存在,似乎真的有些让人不舍呢。
其实,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不是么?
“师叔?”她轻声唤道,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白衣男子孩子一般的想要别过头去继续睡,却无奈那捏住鼻尖的手指加重了力度,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微微张开眼睛,她则识趣的收了手。
“师叔醒了?”
“……”一醒过来,男子面容上的冷漠淡然就随之复苏,再不见一丝柔软。
“我看今日樱花开得特别好,不如我扶你下床出外走动走动赏赏花,怎么样?”她一脸期待的笑着凑到他面前,冲他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
男子避而不视她的媚笑,转头望向窗外,淡漠到,“不必。”
这种要死不得活的口气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孟祁心上所有柔软,她撇了撇嘴,心想果然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亏得她还对这种人费心,为这种人失眠,还一度被他的睡相迷惑觉得他很可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看外面的樱花多好看啊,就跟我去吧。”她嘿嘿的笑,那虚假的笑意搞的她手心汗涔涔,“这是今天的药,喝了就跟我去看樱花吧。”
她扶他起来,将那药碗递到他手上,笑颜卿卿的看着他把那药水一饮而尽。
“好了,药喝了,咱们走吧。”
“……我已言明,不必。”白衣男子言罢,倒是顾自下了药塌来,转头冷言,“你且去吧,今日不必再送药来。”
“师叔你要去哪里?”
如她所料,他没有回答她,顾自出了门去。
“小样,我倒要看看你要去干嘛。”
孟祁也跟着他出了门去,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白衣男子身后,她发现他去的方向,竟然和她预谋的赏花路线不谋而合。
穿过草木堂南边的樱花林,向西,那素洁的白色背影一直穿行在越来越繁茂的樱花林间,不做任何停留。
樱花瓣就那么簌簌落在他身后,红白相间的纷纷扬扬翩然而舞,何等的媚态白样,却依然不能在那一袭清淡静默的白中染上丝毫色泽,那纯白是于凡尘无染的,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干净的呈现,不曾改变分毫。
与其说是赏花,不如赏这花中的纯白背影更让人遐想无限,前提是,忘记那个背影是个讨人厌的大冷面。
孟祁虽不是花痴类型的小女人,但只要是性别女,爱好应该都是男。美男这一口,她也是好的,所以偷偷在树间藏来藏去的时候,她也没忘了好好欣赏那修长完美的背影。
简直是一副画,太美了。
看得有些发痴,她竟然没有注意到那背影已经停了下来,转身来的一瞬,她才意识到他似乎发现了自己,急忙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棵樱花树后。
“休再跟来。”一句不带任何语气的“警告”幽然飘至耳边,那种不痛不痒的语气弄得她极其不爽。
她干脆从树后站了出来,想要跟他理论一番,却发现那个白衣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漫天的樱花依然扬起,飘落,似乎那里从来就不曾有过一个白色的背影。
不让她跟去?她就偏要跟去!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
他们之间,相互的内息不是应和的么?头一次在樱花林,第二次在那黑乎乎的山洞,她都感应到了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闭上眼睛,感应着那种熟悉的气息,果不其然,直觉告诉她该往某个方向去,她毫不犹豫的就向樱花林深处进发了。
原本还觉得只是出于同情,才想要同他一起看樱花,让他可以留不再是一个人的记忆,这会这种想法却变了,无论如何在这个人死之前,她要让他不再看轻她,她要告诉他,她不是如他眼中那般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之后如果他真的必死,日后她也可以当他作朋友般怀念祭奠。
(要说孟祁同学是个想法奇怪的人,我举双手双脚赞成,那颗残脑瓜子一定是短路了的,咳咳,咳咳咳……叹气哀悼⊙﹏⊙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