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的人忙忙碌碌，为金瑶格格大婚一事忙进忙出。
“格格最近身体如何？”
金轩进了公主府，就问及姐姐的身体状况。素竹的眼睛微微泛红，摇了摇头。
“很不好，经常昏睡，有时候说着话说着就睡着了。”
金轩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他的姐姐什么心思别人不懂，他却是懂的。想到上面那位最近早朝时的脸色，又不由得叹息。
进屋就看到金瑶坐在藤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如扇面一般排开，鼻间呼出热热的气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金轩的心一颤，手忍不住伸出，轻轻抚过金瑶的面颊。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少女，在马车上那般镇定地砍断车辕，将他紧紧搂在一起的场景。
手不由自主的拂过她的手臂，那蜿蜒盘旋在女子手臂上的莲毒让他觉得触目惊心。即使看过很多遍，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他浑身颤抖，抑制不住的悲伤。
“黄泉，是不是真的就没有救了？”
金轩轻声问道，暗影里走出来一个男子，正是暗卫黄泉。
“属下派人去苗疆打听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解药。”
黄泉这样回答着，金轩的眼睛里却是半点希望也无。他又何尝不知道？苗疆，他已经悄悄去过了多少次，都没有半点结果。如今姐姐已经进入弥留，要解毒更加是难上加难。苗疆人难对付，当年姐姐就是在那里吃了暗亏，如何肯信？
黄泉也是无法，只能等待。金瑶最近精神愈加不济，慵懒得走几步都不行，只愿意静静地坐在藤椅上，看着窗外的湖光发呆。丫鬟们着急，却又不敢说出来。但是他在暗处总是会不经意间听到有下人议论。
“金主子身体越发不好了呢，这样下去，怕是熬不到大婚了呢。”
熬不到大婚吗？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黄泉的心紧紧揪着。若是喜事变成了丧事……
他不敢想下去。
似乎察觉到身侧有人，金瑶的睫毛动了动，却如何也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她开口唤道：“素竹，是你吗？你去帮我弄点咖啡来……”
咖啡？金轩皱了皱眉头，一转头看着身后的素竹。
“是汤若望汤大人送来的，格格说那是国外的一种豆子，黑色的，磨成粉末煮水喝，可以提神。素竹按照格格说的做过几次，给格格喝了，果然睡过去的次数变少了。不过奴婢喝过，很苦也很涩。”
金轩摆摆手，素竹依言下去煮咖啡去了。
待到咖啡端上来，金瑶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精神头还是不好，听着黄泉做汇报也不太专心。一转头看到素竹端着咖啡从回廊走了过来，眼睛里顿时冒出星星来，流光溢彩。金轩不解地看着金瑶，她的那种截然不同的神情，让他很诧异。
“素竹素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素竹端着咖啡的盘子还没有放稳，金瑶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端。
“格格您慢点，烫着呢……”
金瑶浑然不在意，端着白色的瓷杯，急急地啜了一口，随后如猫一般半眯着眼睛，仰躺在藤椅上，嘴里神神叨叨着：“真希望再睁开眼睛，我就回家了。听着班得瑞，吹着冷空调，吃着提拉米苏，喝着卡布奇诺。那样的神仙日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好傻……”
素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大部分没有听清楚，只听到小姐似乎想回家。不由得黯然失神，她是在想安徽的家呢？还是锦州的家？还是金玉山庄？
“姐姐糊涂了，姐姐现在可不家就是在自己家里吗？”金轩哪里懂得金瑶的那些心思，看着姐姐迷离的眼神看着窗外的风景，说不出的悲戚，不由得在心底叹息。
金瑶的脸色忽然有些动容，猛地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在这里。我的家在北京，在北京……”
屋内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说不出来的悲伤。金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他想要哭的冲动，踉跄着朝屋外走去。
“小姐，您就在北京啊。现在您就在京师的郡主府呢。”素竹的眼圈也是红红的，想着扬州十日的时候，格格那般保护着福临，几乎不要命一般。如今却只落得这般地步，终究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
桌子上的咖啡还在冒着丝丝热气，一屋子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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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黄泉静静坐在屋檐上，望着初秋的夜月发怔。
一道黑影在屋檐上一闪而过，迅速停在了黄泉的脚边。
“怎样？”
“只寻到一名苗疆女子，擅长使用蛊毒，养着一直蛊王，据说可以解莲毒。但是那名女子身体也已经抱恙，只能常年呆在苗疆的毒瘴内，离开毒瘴恐怕赶不到京师就要发病身亡……”
“废物！再去想办法！”
黄泉的一双手攥得死紧，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待那黑影在夜色里消失，从暗处走出来一名女子，略带讽刺地看着黄泉。
“你喜欢她？”
黄泉不答，浑身却猛然僵住，不敢回头看女子的脸。那女子在夜色里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流出眼泪来。
“你还记得我们在修罗场杀人的事吗？还记得我们在流花岛上闭关的事吗？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你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你不怕她知道之后，会无休止得厌恶你吗？从修罗场出来的人，你敢轻言爱吗？”
“够了！”黄泉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不用再说了，我只不过是想让她活下去！只要能给她解毒，就能让她活下去。我从未想过要拥有她，我也不配！”
女子惊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黄泉却是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几个跳跃离开了屋檐。
夜色里，黄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子眼睛里露出了狠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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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里的檀香在慢慢燃烧着，升起袅袅雾气。屋内的青纱帐里，仰躺着一个女子，腹部隆起，已经八月有余。
“找到了一个苗疆女子，据说能解莲毒。好几波势力都在接近那名女子，看来不只一人在寻找解莲毒的法子。”
“哼，解得了又如何？她已经是众人口中的怪物了。”
“解了，格格的日子恐怕就没有这么安宁了。就算是为了小王爷，格格您也要出手了！”
“哼，我就不信她还能从我手掌心飞出来！你给我密切关注那个苗疆女人，若是她敢出毒瘴谷一步，立刻给我解决了她！”
“是——”
